侦探社的大门被轻轻推开,带着外面街道的微凉空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紧紧攥着衣角的小手。顺着往上,是一张挂满泪痕的小脸,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小女孩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肩膀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衬衫,身形挺拔,却刻意微微佝偻着背,仿佛想把自己藏进周围的阴影里。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眼神复杂——有对女儿的心疼,有难以掩饰的疲惫,更深处,还藏着一丝华瞬间捕捉到的、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警惕和愧疚。
“请……请问,这里是侦探社吗?”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华正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手里拿着一份旧报纸,目光却早已从两人进门时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她放下报纸,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平静无波:“是的,请坐。”
小女孩怯生生地跟着父亲坐下,大眼睛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这个堆满书籍和文件的房间。
男人则坐得笔直,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像是在承受某种无形的压力。
“我们……我们是来委托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叫花田诚,这是我的女儿,明子。”
“明子,你好。”华温和地看向小女孩,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明子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了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小声地啜泣起来:“我……我的布娃娃不见了……”
“明子,别着急。”花田诚连忙拍了拍女儿的背,语气带着安抚,转头对华解释道,“侦探小姐,我们想请你帮忙找一个布娃娃。那是明子她妈妈留下的遗物,对我们家非常重要。”
华的目光在花田诚紧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明子,轻声问道:“明子,能告诉姐姐,你的布娃娃是什么样子的吗?什么时候不见的?”
提到布娃娃,明子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哽咽着说:“它……它是白色的,有点旧了,眼睛是黑色的纽扣,身上还穿着一条红色的小裙子……昨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还在的,今天早上起来就不见了……”
“我们已经在家里找遍了,都没有找到。”花田诚补充道,语气沉重,“我们问了邻居,也没有看到。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来麻烦侦探小姐。”
华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花田诚的袖口——那里有一道极淡的、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划过的旧疤痕。
她没有点破,而是继续问道:“花田先生,昨天晚上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听到奇怪的声音,或者有陌生人来过?”
花田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这个问题刺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钟,才摇摇头:“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可能……可能是明子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吧。”
这个回答很自然,但华注意到,在他说“不小心弄丢”的时候,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而且避开了华的目光。
一个对女儿如此珍视的父亲,在描述可能是女儿“不小心”弄丢母亲遗物时,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愧疚和一种……恐惧?
华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怀疑。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失物案。
她没有立刻追问,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推到花田诚面前:“请在这里留下你们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另外,最好能给我一张布娃娃的照片,或者再详细描述一下它的特征,比如有没有什么独特的标记,这样我找起来会更方便。”
花田诚连忙接过纸笔,飞快地写下信息。他的字迹很潦草,看得出来内心很不平静。
明子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有些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抱着一个白色的布娃娃,笑得很开心。那正是明子和她的布娃娃。
华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布娃娃确实如明子所说,已经有些陈旧,但做工很精致。她注意到娃娃的裙摆处,有一个很细微的、像是被烟头烫过的小黑洞。
“好的,委托我接下了。”华将照片收好,“我会尽快帮你们找到布娃娃。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太感谢你了,侦探小姐!”花田诚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但眼神深处的忧虑并没有减少。他站起身,拉着还在小声抽噎的明子,“明子,快谢谢姐姐。”
“谢……谢谢姐姐。”明子小声说。
父女俩再次道谢后,便转身离开了侦探社。
华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花田诚一直紧紧牵着明子的手,走得很快,似乎急于离开这个地方。
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照片,照片上的布娃娃笑得很安详。但她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布娃娃背后,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花田诚的隐瞒、他身上的旧疤痕、他眼神里的恐惧和愧疚……还有那个被刻意忽略的问题——一个对女儿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不小心”就不见了?
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脑中显过无限思绪。
看来,这次的“寻物委托”,并不简单啊。
之后,华将那张照片钉在了墙上的一块白板上,白板上已经贴满了各种剪报和照片,看似杂乱,却隐隐指向了横滨地下世界的某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