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羽拉着人回宿舍,路上还抽空给她买了根芝士热狗吃。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等到了楼下贺冬书看着他笑容淡下去,还板着张脸,于是问:“怎么哭丧着脸?”
面前人弯下腰盯着她眼睛看,冷声说:“你才是最笨的那个。”
“什么?”
“真以为我不知道?又不是深山老林,网还是能连上的,”他捏着贺冬书的后颈,颇有一股兴师问罪的意思,“出了事不找我?”
贺冬书昂起头,脱离他的桎梏,“远水救不了近火,怎么?你还生气了?”
“生气......特别生气,你不找我,那我男朋友的头衔是空气吗?”
无理取闹......贺冬书心里还挂着另一件事,原本就急着回宿舍,现在沈秋羽这副样子,她也只能按捺住性子哄他:“当然不是,我优秀的男朋友不是在参加比赛吗?肯定不能打扰你呀,等明天下了课请你吃小火锅赔罪好不好?”
“只要你说一声,我立马就可以让表白墙那边的人道歉,这么些天的委屈你根本不用遭受。”
“可是我觉得我不用你帮忙也可以澄清的。”
“好几天过去了,除了一直在被人冷眼相待,事情还再发酵,你澄清了吗?”
贺冬书想要开口说马上就能解决,但对方不给她机会接着说:“贺冬书,你不要那么逞强,多依靠我一点呀,表白墙的人我认识,只要你告诉我,所有问题我都会帮你迎刃而解的,总比你病急乱投医找宗君泽处理要好。”
贺冬书挣脱他的手,抬眼看他一脸担忧的神情,心理猛增出一股怒火。什么叫迎刃而解,什么叫病急乱投医,她只是在用自己能够想到的、能够利用的资源一点点来解决问题,这样不可以吗?
“沈秋羽,是,也许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是洒洒水,根本不值一提,一句话的功夫你就可以用你的人脉去息事宁人,但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
“这个世界是有普通人的,我们这种普通人面对苦楚是没有捷径的,靠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是慢了点,这样不行吗?我想要独立一点,不可以吗?难道以后我的学业、事业,人生中的一切困难你都可以替我解决吗?”
“我们现在只是男女朋友关系,有一天我们分手,我还是要靠自己去面对困难的。拜托,沈大少爷,不要总是那么天真好不好?”
说完,她也不管沈秋羽还想怎么样,将纸袋里的半根热狗塞他怀里就气冲冲地进了宿舍楼。
“咚......”
“咚咚,我不是那个意思......”
倒春寒的日子,天气和下雪一样冷冽,揣着还带有余温的半根热狗,沈秋羽蹲在桂花树下反思自己。
“只是想让她多依赖我一点......”咬了一口热狗棒,嚼了半天也没咽下去。
他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睛,水泥地上被眼泪砸出圆圆圈,“没有说不尊重你的意思......”
“沈秋羽?”
冷不丁一声,惊得他赶紧抹掉眼泪,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人。
“真的是你呀,我说长得挺像的,怎么蹲在这里吃热狗棒?”季源洲背着一款女式的小包,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
“我就爱在这里吃,怎么了?”越是这种情况,他越爱嘴硬。
“哟,你眼睛这么红,”季源洲很是关心地走近了些,问他:“和冬书吵架了?”
不提还好,一提沈秋羽就炸了毛,“没有!我们感情好得很,蜜里调油,相亲相爱!”
“那就好,我正要去吃饭呢,要不要一起?”虽然不相信,但季源洲也不戳破。
狐疑地看着季源洲身上的包,这回轮到他阴阳怪气起来,“你的眼光和品味很独特。”
包上还挂着水晶吊坠,亮晶晶的,太阳光一打,更是耀眼,一看就不是季源洲的东西。
季源洲不接他的茬,笑眯眯说:“谢谢你的夸赞,我也这么觉得,我女朋友的眼光不错。”
靠,秀恩爱的可不可以从他眼前离开啊啊啊啊。
“呵呵,祝你们永远幸福,天天开心,身体健康,福如东海......”
说着说着,女生跑了过来,“远远就听见了你叽里咕噜地在说些什么,原来是祝福语,谢了。”唐初薇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他一遍,就要拉着季源洲走。
“喂,我家冬书怎么样啊?”
唐初薇是从宿舍楼里出来的,她俩人肯定碰面了。
“谁惹哭的谁负责,问我干嘛?希望明天能听到你们说再见的好消息。”
要不说唐初薇嘴最毒呢,沈秋羽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被她一句话又引了出来。
才不会说再见!
都见不得他和贺冬书好,他偏要和贺冬书好,好一辈子的那种!!结婚过一辈子的那种!!!
回到宿舍的贺冬书不知道楼下的某个人已经下定决心要追随她一辈子了,她正坐在位置上等人回来。
“咔擦”,施敬雪回来了,俞昭也在宿舍。
“直接说或许比藏着掖着要好,我就开门见山了。”她站起身,打开宿舍群里的消息,对着两个人说:“去外面吃法餐的事,我只在这里说过,今天下午表白墙就同步曝光了我的行程轨迹。”
俩人女生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贺冬书的意思。
“所以,你们能回忆一下自己有没有透露过我的信息吗?”贺冬书到底还是没有直接堵死出路,没有一口咬定她们其中一个就是表白墙上的匿名者。
俞昭先开口,没什么顾忌地说:“那肯定没有,先前的表白墙的事还是我告诉你的诶,我总不能掩耳盗铃,贼喊捉贼吧?”
只要有否认,她就相信。于是贺冬书的目光转向了施敬雪这个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女生身上。
像是在打一场拉锯战,十几秒的沉默被无限拉长,镜头放慢,她看着施敬雪渐渐涨红的脸,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凳子拖到女生面前,放软了声音。
“没关系的,只要你告诉我是不小心透露的,我就信。”
这种事,这样处理,她简直是心软到了极点。
施敬雪一字没说却已经开始抽泣,抖着身子继续将沉默拉长。俞昭看她这样子,简直不敢去深想,支吾着说:“冬书,是不是和你一块去吃饭的人透露的呀?”
贺冬书摇头,“临时决定的事,不会是我朋友。”
宗君泽再看不上一个人也不会选择去表白墙放话,早就直接找上门开打,快一点的说不定现在处分都出来了。
“那...那说不定敬雪告诉了别人呢!是不是?敬雪你说句话呀?”俞昭心急了,去推施敬雪。
也许是火山到了喷到的零界点,俞昭这么一碰,女生哇啦一下就哭了出来。
“诶?诶?诶?你别哭呀,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和冬书解释一下嘛。”施敬雪一哭,俞昭也慌起来,腾起身去找纸巾。
“给。”贺冬书先一步从兜里掏出纸巾给泪人,然后对俞昭说:“昭昭,我忘记买晚饭了,你也还没吃吧,能不能去食堂顺带帮我带一份。”
是要让她们单独相处一会的意思,俞昭一怔,踢踏着拖鞋就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人一走,寝室里更安静了,或许是觉得尴尬,面前的女孩也不哭了,只是还低着头。
她也没法,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总不能捏着人嘴巴说:“喂!说不说,不说割掉你舌头!”
嘶,光是想象一个自己的嘴脸就足够让人浑身发麻了。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只管说出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行吗?”
害怕施敬雪还放不心,贺冬书接着补充:“如果是你做的话,我......”
“不是我!”
施敬雪突然反驳,肿着眼泡,很认真地对着她说:“不是我。”
“好,我相信你。”面对施敬雪,她有足够的耐心,“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有没有和别人说我的事情吗?”
“冬书......对不起,呜呜呜,我...我错了,我不该......”
俞昭回来时,施敬雪已经去洗澡了,她和书桌前的贺冬书对视一眼,探头问:“聊完了?”
用的气音,很小声,不用担心洗澡的人听见。接过俞昭买的麻辣烫,贺冬书点点头。
“真的...是敬雪?”
“不是,”贺冬书笑笑,让她快去吃饭,“不是她,不用担心。快去吃饭吧。”
具体是谁,俞昭很好奇,但处于舆论暴风中心的贺冬书不愿意说,她也就不深入去问,关于到底是不是施敬雪做的,她选择相信贺冬书的话。
施敬雪不是那样的人。
既然已经和施敬雪说清楚了,也找到了匿名人的线索,贺冬书心里的烦闷才消散不少。
大石头落下,接下来的烦恼就是沈秋羽了,下午对着他吼了那么一通,她也有些内疚。
可能他没有那个意思,是误解?
蔺青说谈恋爱最忌讳的就是信息差,不沟通。不愿意交流的两个人是没有未来的,所以她不能和沈秋羽冷战,这段关系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还好没有冲动地说分手,回想起沈秋羽拿着热狗棒,红眼无措站在她面前的模样,贺冬书骂了自己一句:“我怎么可以那样!?”
“算了,事已至此,吃完饭给他打个电话吧。”
然而想要和好的人是一刻也等不了的,麻辣烫还没有吃到底,沈秋羽的来电声嘟嘟响起。
贺冬书看着备注上的男朋友三个字,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心里虽然后悔自己说话太狠,但接通了电话开口却还是冰冷冷地三个字:“什么事?”
风的刮擦声明显,对方在外面,声音委屈地不行,“可不可以不要不要我......”
听到这一句,贺冬书头顶长出三个问号,筷子一撂,严肃地问:“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你的意思就是不要我了......”
“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话面意思。”
“对不起......能原谅我吗?”
贺冬书心里一阵骤缩,面对沈秋羽这样放低姿态委曲求全的恳求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别这么卑微。”
“对不起......我只对你这样。”间隔了一秒,沈秋羽夹着浓厚的鼻音又问:“那你可以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