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羽歪头朝事发现场挑了挑下巴,笑得很开心,“他们在一起了?”
再放眼看过去,那里已经没有了唐初薇和季源洲的身影,随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季源洲抱住对方后就直接半拽半拉地将人带走了。
现下只能看见保洁阿姨打扫地板的背影。
“我不知道。”她也很想问同一句话,他们在一起了吗?
和男朋友交代几句比赛期间要照顾好自己,贺冬书匆匆扒干净饭就回到宿舍,守株待兔地等着唐初薇回来。
都是成年人了,能让季源洲红着眼睛说一句会对人负责的话,那也只能是那个原因。
当然,当事人没有说,她也不能盖棺定论。
从一个饭点等到另一饭点,唐初薇才披着夕阳余晖回到宿舍。她们对视了一眼,对方很快垂眸错开视线,低头换鞋。
“手里的百合很不错。”贺冬书盯着她手里的大束鲜花,表示花香四溢。
寝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听到贺冬书这么一句,一个个从帘子里钻出头,小声尖叫:“天哪,好大一捧花,这要花不少钱吧?”
唐初薇心情不错,脸颊染上一抹绯红,“还好。”
她抽了一支百合放在贺冬书的桌上,“既然你喜欢,送你一朵吧。”
香味更浓郁了,贺冬书拿起花轻嗅,“真的很香,买花人的眼光不错。”
俞昭耳朵尖,很快就顺着话往下说,“初薇,这话是哪位帅哥送的呀?能得你的青睐,肯定不错吧?”
“别乱说,”唐初薇找来花瓶,将花仔细剪切插好,“不过,确实是我的追求者送的。”
八卦之心上涌,平时不爱作声的施敬雪也问上一句:“是谁啊?”
唐初薇捂着嘴轻笑,“不是我们专业的,有机会的话会介绍给你们认识的。”
这么说,那个追求者有可能是季源洲。
“初薇,我......”她想要约唐初薇去操场散散步,顺便问一问那个人是不是季源洲。
无论如何,对方是个男生,唐初薇作为女生,很容易在这种事情上受伤吃亏。
奈何唐初薇没给她机会,直接进了浴室。
原本想好的说辞也就被暂时咽下肚子。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唐初薇像是有意躲着她,早出晚归,几乎碰不上面。
而贺冬书因为困难补助申请的事,为了各种材料来来去去奔波,更是没有时间,于是想要和唐初薇敞开心扉聊聊天的想法就这么被一直耽搁了下来。
好在第三天,她从靠近东门的政务楼拿着资料出门时碰见了唐初薇。
“初薇!”她朝人挥手,呼喊得大声,方圆几里谁都能听见,谁都不能装聋作哑。
“你怎么在这?”唐初薇摘下蓝牙耳机,站在原地不动。
贺冬书小跑过去,直接问她:“下午没课,看你刚从外面回来应该有时间陪我到哎呀呀买面包吧?我请你吃小蛋糕?”
“不去,我困了,要回去睡觉。”
她早就料到唐初薇会拒绝,这种时候就必须像沈秋羽学习了,只要足够死皮赖脸,没深仇大恨的人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的。
挽住唐初薇的手,贺冬书抿嘴,夹着嗓子哭唧唧地说:“哎呀,好初薇,棒初薇,你就陪我去一趟吧!哎呀呀出了新品,你肯定喜欢吃的!我保证!好不好嘛?”
唐初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顶着死鱼眼看她那副死样,想要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但没成功。
“放手。闹哪样?”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贺冬书关系这么好了,说话黏黏糊糊的,恶心!
“不放不放,除非你答应我的请求,可以吗?”贺冬书朝她飞速眨眼。
如果不答应的话就要在大马路上罚站,唐初薇对着她又来了一记眼刀,不耐烦地说:“行行行行,可以了吧,你现在可以放手没?”
放,肯定放。
还没走进蛋糕店,那股子奶油的甜香就已经在十米开外勾着人了。
“新品是玫瑰樱桃千层卷,pin□□,颜值很高,你会喜欢的。”
“不喜欢,最讨厌樱桃了。”
贺冬书拉开把手,没反驳这句话,只是回想起上学期唐初薇天天哀嚎樱桃死贵死贵的画面,背着她偷笑。
“您好,一份蓝莓奶盖慕斯,一份玫瑰樱桃千层卷,阿狸姐姐,可以多给一点樱桃吗?”她在这家店短暂兼职过,和店长姐姐认识,对方爽快地答应下来,给了一份樱桃多多的千层卷。
“尝尝?”
唐初薇切了一口,眉眼舒展开,显然是被惊艳到了,嘴上却说:“一般。”
“好吧,那拜托我们初薇把一般般的千层卷吃完,很贵呢,抵得上我小半天的兼职工资。”
“我又没有要求你请我吃!”唐初薇说着,恶狠狠地吃了一大口蛋糕。
对付嘴硬心软的人就是要嘴软,贺冬书自动过滤对面人的恶劣语气,捕捉关键信息。
“我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你,是出去玩了?”
“嗯喽。”
“去哪里了?”
“要你管。”
“我想知道嘛,说不定海北还有我没去过的好玩的地方。”
叉子哐当一下落在瓷碗上,唐初薇倒梳了一把头发,抬眼看她,“有什么话直接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不要唧唧歪歪,拐弯抹角的。是想问季源洲是吗?”
贺冬书点头如土拨鼠,“嗯嗯嗯。”
“呵呵,”唐初薇冷笑一声,“就这么和你说吧,他,现在在追我。怎么,你看他丢下你开始追我,心理不平衡了?来我这里找存在感?”
什么跟什么?她没想要找存在感。
“不是,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要了解你怎么突然和季源洲......”
唐初薇突然站起身,和小猫应激一般言语尖锐,“你来找我干什么,想知道什么去找季源洲啊。有病吗?我告诉你贺冬书,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也不是所有人都只能喜欢你。”
“他季源洲现在喜欢上我了,和我告白了,我也答应了,在一起了。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我和他都没有男女朋友,在一起你情我愿,来我这里打听什么?你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要脚踏两只船?”
唐初薇没给她插嘴的机会,说完就拉开门走了,留下她在小蛋糕面前独自凌乱。
“好歹吃完蛋糕再走啊......真的挺贵的......”
没办法,她总不能浪费吧,只好将对面的千层卷挪到自己面前,准备品鉴品鉴这份玫瑰樱桃是不是真的一般。
“喂,这是我的,不准吃!”
挖了一小口蛋糕正准备送进嘴的贺冬书手一抖,蛋糕掉回了盘子里,“你怎么回来了?”
“又不是你家,我回来不可以?”唐初薇从店员那里要了个透明盒子,将千层卷放了进去,盖子一盖,人瞧了她一眼,转头离去。
“唉,真是风一样的女子,来去匆匆,”贺冬书抿了口叉子上的残渣,瞳孔一缩,哼笑着道:“什么嘛,明明好吃得不得了!”
她这回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霜,更加恶化。她是想去问季源洲啊,问题是那天推完名片后,自己就被拉黑了。
去哪里找?
去表白墙上找?
别说,也是一个办法。不过,她还没有为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付出行动,就已经有人贯彻执行了。
对方不是找人,也不是失物招领,更不是表白,而是揭发。
俞昭打语音电话过来告知她的时候,她还坐在蛋糕店为唐初薇的事闷闷不乐,对俞昭说的那些话也不以为意,觉得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不用在意。
直到——卫颖慧亲自找过来,她才意识到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冬书,你解释一下吧?”辅导员拿着一封匿名举报信,里面言辞凿凿地说她是伪贫困生,戴着好几万的表,卡地亚的戒指,装穷骗奖学金和助学金,让真正需要这笔钱的人得不到补助。
信里话里话外避重就轻,将她有那些贵重物品一一罗列,平时去的高消费场所也都一清二楚。
办公室开着暖气,三月的天气,她仍旧感受到一股森森寒气从背后升起。
办公室还有其他人,是校级的领导,专管助学金的老师,他神情严肃,正等着贺冬书给在场的人一个解释。
卫颖慧也背对着其他人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哭一哭,把信里的事都撇干净。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那些东西是沈秋羽送的,但也是她收紧了口袋里,高消费的场所也是跟着其他人一块去的,但她也是去了。
上面的“罪证”确实算得上实证。
“导员,信里说的那些东西是真的,”贺冬书偏过身正对着几个老师领导,“东西是其他人送的礼物,我收了,但是家里的情况和申请助学金时的资料,每一条都是真的,我也确实需要这一笔补助金。”
“而奖学金并不看家庭情况,看的是个人学习情况和品格作风,校训中说的立德、敬业、博学、竞先,我虽然不能百分百做到,但也做到了诚信好学,求索笃行。”
“所以,您说要取消我的奖学金,我不能接受,也希望您可以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助学金,仅仅凭借这这封信就将我踢出名单,是不是太过草率?可以具体核实再做判断,毕竟借着这种手段来谋取自己利益的事和人也不是没有过。”
卫颖慧叹了口气,就知道贺冬书不会示弱服软,学生不服弱,只好她这个做老师的服软,好言好语地对着领导说好话,再三表示其中有误会。
从学生那里丢失掉的威严和权势重新在下属身上获得,几个领导发紫发青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贺同学啊,你的诉求老师们呀都了解了,你先回去吧,我们会查清楚的。”
贺冬书这个时候除了点头就只能是点头了,走的时候她还将桌上的信给一并带走。
毕竟这个人对自己的行程了如指掌,那笔迹也许不会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