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林木 第15章 第十五章

看似只聊了一会，实际上吃了很久。郁荷本来想打包一份回去给古莉。

她挑选了一会儿，剔除了古莉可能不会食用的肉类，挑选了一份蔬菜汤食，准备当场带回去。

卡卡米和她说不用：“如果你现在不吃的话，可以到时候程序上再点一份。以免冰了口感不好。”

“我怕等一下就卖完了。”郁荷脸不红心不跳现场编了个借口。

尤笑着说：“那可以通过小窗口送入房间，也不会偷窥到什么**。机器人不过按程序把产品送到规定的地方。再说了你提着手上肯定不方便的呀。我们等一下从另外一条路回去。我带你去看看其他地方。”

郁荷刚想说，自己还是回去吧。

卡卡米也劝她：“C去的宿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修好，上次和上上次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左右才恢复的全部功能。现在回去你也休息不了、睡不着。”

郁荷稍稍犹豫。

尤就皱着眉头佯装生气，开玩笑道：“嗯？你这么想回去，不会在房间里面藏了什么人吧？”

还真给她猜对了。

“怎么可能？”郁荷连连否认，轻笑了起来，眉梢流露出松懈，“那我点一份送回去，到时候晚上吃。我们先走吧。”

“嘿嘿，”尤环住郁荷的脖子，贴在她的后背上灿烂地笑，“我就知道，你要和我们在一起。”

郁荷笑着拍了拍尤的手臂，心里快速回忆了一遍，紧锁房门、非自己打不开的门锁、独立设置的安保系统和把自己房间当成最后栖息之地苟延残喘的女人。

她和自己说过，不用管她，等到了时间她便会自己离开。

郁荷已经检查了十来遍屋子是否藏有监控，确保万无一失。加上系统和自己的通讯器相连。如果外部有人进来，她一定会收到消息。

自己…

“噗通。”

人倒下的声音扰乱了郁荷的思绪。卡卡米背后有人倒了下去。人群在此刻像是被按下了时间暂停键，所有人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倒地的人。

郁荷她们也探过头去看，对此感到好奇。尤急忙松开抱住郁荷的手，第一时间跑到倒地人身边检查他的情况。

郁荷正要往那边走。尤已经检查完毕朝卡卡米点了点头。禁止的人群如潮水般再次涌动。

卡卡米见怪不怪，按动了呼叫按钮，等待机器人来解决。

见郁荷脸色凝重，卡卡米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放轻松：“他应该是太累了吧，有的时候站着站着就容易睡着。我也有这样过，主要是身体有时候没法支撑。”

确认倒地的人被人工智能抬走后，尤赶了回来：“和你上次的情况差不多，要不是被117带走…带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就好了。”

郁荷眉头久久未舒展。

可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就听见了幻觉。

说起来那幻觉…

尤还是那套说辞：“都是太累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振振有词：“工厂真该给我们放个超级无敌大假期。”

卡卡米毫不留情拆穿她：“我们之间就你最卷了。你少干点活就行了。

她和郁荷吐槽，眼底深处都带着自豪：“你知道吗？尤去年还因为工时太长，被评为了优秀员工。”

她竖起大拇指：“是这个。”

谦虚之余，尤多了一份自信与骄傲。被人夸赞她害羞得脸有些微红：“哪里哪里。一码归一码。该干活的时候好好干，该玩的时候好好玩。这才是C区大女人该有的责任心。”

“哎，其实你也不差啊。”尤这话带着一定程度的客气，欠欠的。

看起来很冷淡的卡卡米作势要掐她。

尤屈身一躲，连忙抱头请求她饶人一命。甚至跑到了郁荷背后，委屈巴巴让郁荷救救她。

星期日研究所自身的活力与其一套套行为准则衍生出的复杂性并不冲突。

玩闹够了，她们去走尤所说的那条路。郁荷凝望那由一枚枚零件组成的大树，许久无声。

连叶子轻微的晃动每次都不一，那得多精巧的工程。

“郁荷，欢迎过来，”在卡卡米看不见的角落，尤悄咪咪提醒郁荷，“不要沉迷于117短暂而又无常的宠溺。爱会转瞬即逝。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尤眨眨眼：“过来人的看法。况且……我也不是讨厌她。”

117和尤之间发生过什么，才让尤一再讲出口。郁荷怔愣了一下，答应了下来：“好，以后我就相信我自己。”

她默默转移话题：“这里就这些零件吗？”

尤把手搭在栏杆上微笑了下，两根发丝俏皮地点在她的脸颊上。马上她踩着栏杆底端，带着孩子气展开手臂：“当然不是。来！”

自己的手也搭在防御栏杆上，郁荷马上就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

齿轮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剩残影。高速运转模糊了零件的轮廓，树干树叶逐渐附色，光点闪变。垂下来的影子也成了一道道绿影覆盖住她们。

新生嫩芽的影子倒映在郁荷的眼睛里，留存永远。

那一瞬间所有的树全活了。郁荷感觉自己翱翔于一片树海之中。雨后湿润的泥土味和清新的草木气息，幻视森林。

天花板就成了无边无沿的天，行走的道路也就成了无涯无际的地。

对于现阶段的事物放松警惕，那是人类的怠慢。在星期日研究所里没什么不可能。与阳光分割也能拥有广阔的生命。

郁荷和尤谁也没注意到卡卡米和Z碰上了面。

“让开。”卡卡米漠无表情，口气生冷。

Z目光炯炯：“别这样麻，小姐。我可是替你的行为擦了不少屁股。你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卡卡米眼神犀利，丝毫不畏惧Z：“仅有一次。”

计算出来本该是完美的计划被Z发现过一次后，他就像鬼一样缠上了自己，阴魂不散。

卡卡米被烦得想过去自首。可又谈何容易？就算她会被抓绝对不是现在。她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哪怕落人把柄，也必须去完成。

Z的耳环闪出耀眼的光。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一副倍感荣幸的样子：“感谢你没忘记我们的合作。我也相信在你心里秩序、管理、规则仍然存在。那些微不足道的破坏就让它们无人知晓。你觉得呢？”

卡卡米低垂眸子，紧拽双拳。

郁荷认出了那位古怪又疯狂的设计者。

上次他给自己下得诱饵还历历在目，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尤更是毫不掩饰露骨的厌恶之情。

很少有人会令郁荷反感，Z算是其中一个。

Z远远就高声道：“在一个新时期前人们总是很躁动。”

郁荷拉了下尤：“我们要不先走吧？”

只可惜有点来不及了。Z大步走了过来。单单脱帽打了个招呼：“亲爱的两位小姐，你们好。真巧。”

“Z先生，您好。”郁荷拉着尤的手臂就想离开。

Z长腿一迈，轻轻松松又挡在了她们面前，摊了摊手：“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希望自己能给你们心中的A区留下一个好印象。我邀请您来参加后天A区的特别晚餐。”

不等郁荷表态，他便微笑着强势决定：“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如果你一个人不放心，那也可以请你的朋友跟过来看看。我们随时欢迎。”

眼望着Z的身影消失，尤问郁荷：“你去吗？”

郁荷想都没想，轻摇头。她向一直发送信息的卡卡米挥手，回答着尤：“不去，还不如自己休息。”

卡卡米和她们会合后，三人一致决定去体验重力装置。

郁荷登上机器，向不想上来的卡卡米描述自己的感觉：“心在晃。”

她笑起来：“好刺激啊。”

卡卡米看着她在空中盲目飞行，摁下了按钮。

空气密度顷刻之间加倍多次，教人牙酸。正常的心脏到这里会被收紧，严重点会因为适应不当而产生问题。卡卡米已经做好了接住郁荷的准备。

可郁荷半天没下来。

卡卡米忍不住发问。

“没有感觉。”郁荷说，这点困难对她而言，只是增加了一点点小小挑战。

尤在旁边大喊：“我要出去了，真受不了。”

为什么？

卡卡米心里弥漫着一团迷雾。

除非…

卡卡米眼神幽深，联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郁荷的心脏换过。

她在脑海里回忆自己看过的郁荷的资料。郁荷曾经工作的动植物研究园区有投毒事件。

是那个时候换的心脏？

那不就是不一样了。卡卡米立刻将这点记在脑子里。

除去刚开始吃力地无法控制角度。后面郁荷适应良好，上下/体验了很多次。

结束之后，她们有说有笑到达出口。

郁荷耳尖听到了新消息：“那个炸毁A区的人，死掉了。”

“怎么死掉了？”郁荷抛弃尤和卡卡米，快步向前询问。

“不知道啊，就是…死掉了。”突然有一个人凑了过来，那位玩忽职守的调试员被郁荷吓了一跳。

卡卡米趁着郁荷不在，发送信息给了Z。心脏推动血液循环全身，毒素必然无法完全清除，郁荷的弱点在这上。

这时的卡卡米不知道自己猜错了。

毒素并没有进入郁荷从地球带过来的心脏。而是郁荷自己觉得太痛了。反叛，是望着一朵玫瑰，直到眼睛粉碎。

那是她唯一一次主动向政府里她的庇护者提出请求。

郁荷希望自己能换一颗心脏。

舍弃原本那颗繁重的、累赘的心，去攀登机械身躯的高度。

送别难熬的人生。

“反叛，是望着一朵玫瑰，直到眼睛粉碎。”选自皮扎尼克《夜的命名术》

什么重力之类的都是瞎编的[青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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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