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狂 第6章 第 6 章

陆云亭‘奸.污丫鬟’的事始终没瞒住，当晚裴昭三人就听说了此事，大为震惊，但他们相信陆云亭是冤枉的。

只是陆云亭的名声彻底坏了，就算以后能澄清这事，旁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裴昭最讨厌污人清白的事，火急火燎来找陆云亭，想看看陆云亭是不是躲着抹眼泪。

陆云亭什么事也没有，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裴昭竟觉得有些失望。

陆云亭懦弱胆怯，遇到了这种事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

陆云亭不需要裴昭安慰，反而安慰裴昭，裴昭感觉自己不如从前聪明了。

自从遇到陆云亭，他的脑子似乎都不好使了。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窝囊废居然盯上了老夫人身边的秋芸，逼迫秋芸和他欢.好，秋芸不从，他竟然用强，要不是老夫人及时出现，秋芸就遭殃了……”

裴昭一听此言，就捏紧了拳头，陆云亭忙拉住他。

“哼，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把自己当成个人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要不是老夫人心软，他现在早就去地府陪他那个不要脸的亲娘了！”

“就是，我要是老夫人，早把他弄死了，还能留他——”

“你要是老夫人就怎么样？”裴昭实在听不下去了。

那几个嚼舌根的人一愣，裴昭上前就揍了那个嚼舌根的小厮一拳，那个小厮被打得晕头转向，爬起来看清了裴昭，就扑上去还击。裴昭飞出一脚，那小厮就躺在地上喊爹喊娘了。

其他两人知道不是裴昭的对手，只敢对陆云亭撒气：“二少爷，你好大的威风啊，无缘无故就打了小童儿！”

不待陆云亭开口，另外一个小厮趾高气昂道：“小童儿可是老夫人的人，俗话说打狗看主人，二公子想打就打了，往后是不是连老夫人也要打？”

陆云亭知道这回是惹了麻烦，两张嘴皮一动，想要辩驳，却被裴昭捂住嘴，不以为然地看着那两个小厮：“如果陆夫人也似你们这般媚上欺下，当了恶犬乱咬主人的话，我不介意给她松松骨头。”

那两个小厮气得发抖，咬牙怒目：“你——你少得意！”两人都盯着陆云亭，“二少爷今日可真是长进了！哼，你等着吧，我们这就去告诉老夫人，看老夫人怎么收拾你们。”

“人是我打的，事是我惹的，要杀要剐都冲我来。”裴昭身姿挺拔，如顶天立地的修竹，“我等着！”

几个小厮剜了陆云亭一眼，瞪了瞪裴昭，骂骂咧咧去了。

裴昭见陆云亭面色凝重，拍着胸脯道：“别怕，到时候有什么事都由我来担，我绝不让他们为难你。”

陆云亭看着裴昭清亮的眼睛，被那一股纯澈明亮的神采感染了，展颜一笑：“我不怕什么，就怕他们为难你。毕竟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该替我出头的。”

“哪有什么该不该的？朋友一场，我怎么能看着别人欺负你呢。”裴昭双臂抱在胸前，吹了吹额前的发梢，“再说我闯荡江湖，就是要除恶扬善。陆夫人手底下这几条狗实在太坏，合该收拾一顿，长点记性。”

陆云亭叹道：“在这里，你毕竟是外人，我母亲她……睚眦必报，你这回打了她的人，而且你是为了我出头打的，她对我见之生厌，从不给我好脸色，这一回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

裴昭揽着陆云亭的肩，笑出了一口白花花的牙齿：“无所谓，只管叫他们来吧，我倒要见识一下陆家恶犬的能耐，看看他们能不能咬下我一口肉来。”

陆云亭明白裴昭现在是听不进他的话，不再多说，要拉裴昭去喝酒：“上回的酒咱们还没喝，不如我们去喝酒，醉红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醉红的确是好酒，裴昭还是头一回觉得人生妙趣无穷，要是这一辈子能喝醉红到老，那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不过陆云亭显然没有这个想法，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只有一片黑，一言不发，只顾着灌酒。

裴昭绞尽脑汁要和他说说话，但他只是问一句答一句，很快红了一张脸，渐渐醉了。

陆云亭果然是心情不好，他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心中恐怕塞满了愁怨。

裴昭将陆云亭背着，一路背到了云麓山庄。

不知是不是路上风大，陆云亭打了个颤，迷迷糊糊醒了，接着口齿不清道：“怎么回来了？”

裴昭还未答，门口的小厮瞧见了陆云亭，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还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二公子吗？怎么成了这幅醉鬼样儿？”

裴昭给了那个小厮一个凌厉的眼神，那小厮识趣地闭嘴。

一阵清凉的风过来，陆云亭酒醒了大一半：“放我下来吧，让人见了不好。”

陆云亭现在连路都走不稳，放他下来也得扶着他，可他说的有道理，裴昭只得将他放下，扶着他往前走。

进了院子，入目都是楼阁亭台，两人走了片刻，陆云亭就让裴昭早点回去，自个儿晃着身子前行，突然他被什么推了一下，扑通一声掉进了波光粼粼的池里。

听到声音，裴昭猛地回头，看池面咕嘟咕噜一阵水圈，陆云亭的头没入了池面，眨眼就不见了。

岸边站着一个得意洋洋的小厮，他幸灾乐祸地看着池里漾出层层的水波。

裴昭来不及思考，跳进池里，慌乱搜索陆云亭的影踪，不一会找到了陆云亭，将人捞上了岸。

陆云亭被迫喂了一肚子水，嗓子眼都是水，没法说话，他头发散乱堆在脸上，衣衫**贴在身上，微微睁了眼，在裴昭眼里看到一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裴昭将他身子放平，按着他的腹部，想要帮他清除腹部的积水，却听身后传来陆老夫人的声音：“陆云亭，瞧瞧你这德行，喝了酒还不知收敛，没脸没皮，跳到水里发疯，若是让别人见了成什么样子？”

本就是陆夫人小厮干的好事，怎么还有脸责备陆云亭，好一个倒打一耙啊！

裴昭听了她的话，怒从心头起，但为了陆云亭，他必须冷静，盯着盛气棱人的陆夫人，冷冷一笑：“陆夫人，你的消息可真灵通，陆二公子刚回来你知道他喝了酒。您的眼神更好使，看到的竟然是陆二公子自己跳进水里的，我怎么看到是那个小厮将他推下水的呢？”

陆夫人神色不变，不以为然地瞅了裴昭一眼，死死盯着陆云亭狼狈的样子，骂了一句“晦气”便领着小厮走了。

裴昭知道江湖险恶，但他对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不太了解，还是头一回遇到陆夫人这等做派的人，看来大宅院里的险恶也不输江湖。

今日陆云亭是受够了委屈，身边还围着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到处都有危险，裴昭实在有些担心，将他抱起来，一路迎风送他回屋。

翌日，天高气爽，裴昭要拉陆云亭出门散心，陆夫人却差一个丫鬟来请陆云亭。

陆云亭别了裴昭，跟着丫鬟来到陆房里，恭恭敬敬地给陆夫人请安，然后等待陆夫人的指示。

“云亭，如今你已年满十九，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陆夫人一开口，就给了陆云亭无形的压迫。

陆云亭心中惶惑，忙道：“母亲，孩子此时一事无成，婚姻大事还当慎重。”他深深地呼吸，对上陆夫人憎恶的眼神，“再说兄长还未成婚，我这个做弟弟岂能抢在他前头？这于理不合，恐怕旁人会说闲话。”

陆夫人寡淡的脸上浮现一个刻薄的笑容：“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讲大道理的。你当我老糊涂了，不晓得你的心思么？”

陆云亭满是惶恐，慌忙低下头道：“孩儿愚昧，请母亲明示。”

“上次你未能得到秋芸，想必心中十分不甘吧。”陆夫人沟壑纵横的脸上透出一丝凉薄，“秋芸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小丫鬟，我这个当母亲的还是要为你着想，既然你喜欢她，那就娶了她吧。”

陆云亭一惊，急忙跪下：“母亲，此事万万不可，还请母亲三思啊！”

陆夫人怒气上脸，没有一丁点遮掩，直白地问：“怎的？让你娶一个丫鬟，你觉得委屈？”

陆云亭不敢抬头：“孩儿并无此意。”

“秋芸的模样可是万里挑一的，不知有多少男人惦记她，我让你娶她还是便宜你了！”陆夫人懒得再看陆云亭，冷眼吩咐左右的丫鬟，“这事就这么定了，待我择个好日子，你们便将亲事办了吧。”

陆夫人说完，不再理会陆云亭，左右丫鬟的目光都落在陆云亭身上，他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陆云亭失魂落魄回到房内，却撞上了裴昭关切的目光，微微一愣，原来裴昭担心他，一直在此等着他，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陆夫人找他准没好事，正要问个明白，陆云天却来了。

明日就是武林大会的日子，陆云天特意来嘱咐陆云亭要做好准备，一定要照顾好五湖四海的来客，绝不能怠慢客人，更不许给陆家丢脸。

陆云亭唯唯连声，等陆云天说完了武林大会的事，才将陆夫人要让他娶秋芸为妻的事说了，裴昭听了一惊，明白了陆云亭的心事。

陆云天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颔首：“我晓得了，这事就交给我，我会和娘说清楚的，也会让秋芸安守本分。”他拍了拍陆云亭的肩膀，算是安慰，“要是你有了心仪的姑娘，也可以跟大哥说，大哥一定会为你做主，让你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裴昭听得眉头紧蹙，只见陆云亭摇摇头，有些赧然道：“我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只是对秋芸无意，也不想太早成亲，多谢大哥的美意，这事就有劳大哥了。”

陆云天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你和我用不着客气。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和裴少侠聊罢。”

陆云天一走，裴昭就道：“原来陆夫人是要给你指婚，这个女人真是一刻也不想让你安宁。为什么她就不能学学他的儿子呢？看看陆盟主多么懂事！这做母亲的倒不如儿子了，这样的女人居然能养出陆盟主这样的人物，真是令人费解。”

陆云亭垂眸，轻轻笑了笑，对此什么也没说。

裴昭扯着陆云亭的胳膊，打起了精神，笑出了热情，“走走走，喝酒去，顺带去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