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未及天明 >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暗巷共晨晖

未及天明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暗巷共晨晖

作者:云辞青岫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9 19:21:34 来源:文学城

凌晨四点,是一夜中最沉寂、最寒冷的时刻。万物仿佛都沉入了死亡般的睡眠,连喧嚣了整夜的上海滩,也似乎在这冰冷的时刻耗尽了最后一丝狂躁的力气,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重的疲惫和蛰伏的危机。Maria夫人小楼里那间温暖的避难所,如同惊涛骇浪中唯一幸存的诺亚方舟,在无边的黑暗与寒意中,艰难地守护着方寸之间的暖意与生机。

苏云岫是在一种极度疲惫却又异常清醒的状态中睁开眼的。身体叫嚣着需要休息,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酸软无力,左肩的伤口持续散发着沉闷的钝痛。但大脑却像被冰水浸过,异常清晰,将昨夜所有惊心动魄的片段——钱益民倒下的身影、陈默群冰冷的镜片、冰冷的针头、爆炸声、枪林弹雨、江砚舟浴血出现的身影以及最后这相依相偎的暖意——无一遗漏地反复播放。

她依旧保持着侧卧的姿势,依偎在江砚舟未受伤的左侧胸膛。他的手臂无意识地环着她的肩背,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两人盖着同一条厚重的旧绒毯,分享着彼此的体温。毯子下,他身体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驱散了她从骨髓里透出的寒意,甚至让她微微有些发汗。耳畔是他趋于平稳却依旧比常人略快的呼吸声,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沉稳的节奏奇异地安抚着她惊魂未定的心。

她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他,也怕打破了这脆弱得如同肥皂泡般的温暖幻境。煤油灯不知何时已被Maria夫人调至最暗,只余豆大的一点昏黄光晕,勉强勾勒出房间里家具陈旧模糊的轮廓,和他近在咫尺的、沉睡的侧脸线条。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挺直鼻梁投下的阴影,看到他因失血而依旧缺乏血色的、紧抿的薄唇,看到他下颌上新冒出的、青色的胡茬,甚至能数清他那又长又密、此刻安静垂覆着的睫毛。褪去了所有的冷硬、锋锐、算计和杀伐之气,沉睡中的他,竟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英俊和年轻,只是那眉宇间即便在睡梦中也不曾完全舒展的细微褶皱,无声地诉说着他所背负的千钧重担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的心口涌起一阵酸涩而柔软的悸动。昨夜他破门而入的身影,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脑海深处,那是一种超越了一切理智计算的、近乎本能的震撼。他来了,在她最绝望的时刻,如同劈开黑暗的雷霆,不惜自身累累伤痕,将她从地狱边缘强行拽回。这份沉重如山的守护,让她在无边的悲痛和恐惧中,生出了一丝扎根般的力量。

她悄悄抬起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房间另一侧。沈曼笙蜷缩在扶手椅里,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仿佛仍在梦中与什么危险搏斗。远处的摇椅上,Maria夫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刺绣,头微微歪向一边,发出极轻微的鼾声,花白的头发在微弱的光线下像一团柔软的蒲公英。

一切都暂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极远处,偶尔传来一声被距离拉长、扭曲得如同呜咽般的警笛声,提醒着他们并未真正脱离险境。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环抱着她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江砚舟的呼吸节奏变了,睫毛轻颤,似乎正从深沉的睡眠中缓缓苏醒。

苏云岫立刻闭上眼,假装仍在沉睡,心脏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

他果然醒了。先是片刻的静止,似乎在确认环境和自身的状况。随即,苏云岫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那目光带着初醒的朦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环抱着她的手臂似乎僵硬了一瞬,似乎才意识到两人此刻过于亲密的姿态。

苏云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会立刻推开她。

然而,预想中的撤离并没有发生。他只是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似乎是想避开压到右肩的伤处,那环抱着她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收紧了些许,仿佛下意识地确认她的存在和安稳。一声极轻极缓的、仿佛松了口气的叹息从他胸腔深处溢出,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

他接受了这份依偎,甚至……是贪恋的。

这个认知让苏云岫的心湖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石子,荡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一种混合着酸楚、甜蜜、以及巨大安心的情绪缓缓流淌过四肢百骸。她依旧闭着眼,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更加放松下来,向他温暖的源头贴近了毫米之差,仿佛一株渴望阳光的植物。

时间在无声的默契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逐渐透出一种沉郁的、泛着青灰色的微光,预示着黎明正在艰难地试图冲破寒夜的重围。

“咳……”一声极力压抑的、低低的咳嗽声从扶手椅方向传来。沈曼笙醒了,她揉了揉太阳穴,眼神迅速恢复清明,警惕地扫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沙发上相拥的两人身上时,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欣慰,有关切,也有更深的忧虑。她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走过去轻轻拨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向外窥视。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枯枝在渐亮的晨光中投下狰狞的剪影。寂静得有些反常。

“天快亮了。”沈曼笙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Maria夫人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并非长久之计。陈默群吃了大亏,绝不会罢休,白俄侨民区也并非真空地带,他的眼线迟早会摸过来。”

她的声音惊动了浅眠的Maria夫人。老妇人猛地惊醒,浑浊的蓝眼睛闪过一丝惊慌,看到是沈曼笙才放松下来,也起身走到窗边,用生硬的汉语低声说:“外面……安静……不好……平时……送牛奶的马车……该响了……”

这是一种基于生活经验的、最朴素的危险直觉。过分的安静,往往意味着不寻常的管控和封锁。

江砚舟彻底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眸中最初的迷茫迅速被惯有的冷静和锐利所取代。他动了动,试图坐起身,右肩的伤处立刻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苏云岫再也无法假装,立刻睁开眼,顺势扶住他未受伤的左臂,帮他借力坐起。两人的目光在昏朦的晨光中短暂交汇,他的眼神深邃,带着一丝刚醒时的慵懒和不易察觉的柔和,但很快便沉淀下去,化为沉静的审视。他看了一眼自己右肩重新渗出血迹的绷带,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

“能走吗?”沈曼笙关切地问。

“无妨。”江砚舟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试着调动了一下右臂,剧痛让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但他硬是咬着牙,用左手支撑着沙发扶手,缓缓站了起来。身形微微晃了一下,苏云岫立刻起身紧紧搀住他的左臂。

“Maria夫人,感谢您的收留和援手,这份情谊,我们铭记在心。”江砚舟转向老妇人,微微颔首,语气郑重。即便是在如此狼狈的时刻,他依旧保持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礼节与气度。

Maria夫人摆摆手,脸上带着担忧:“快走吧……小心……”她走到壁炉边,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布包,塞给沈曼笙,“一点……黑面包……还有……上次剩下的……一点药粉……路上……”

沈曼笙没有推辞,郑重接过,低声道谢。在这物资极度匮乏的当下,这一点食物和草药,可能就是救命的东西。

迅速整理了一下。江砚舟换上了Maria夫人找来的她已故丈夫的一件旧外套,虽然有些显大,但足以遮盖住他里面染血的衣衫。苏云岫和沈曼笙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天色又亮了一些,青灰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将房间里的尘埃照得无处遁形。分别的时刻到了。

Maria夫人再次确认外面安全后,为他们打开了那扇通往狭窄后院的小门。冰冷潮湿的空气瞬间涌入,带着破晓时分的凛冽寒意。

没有过多的告别,一切尽在不言中。三人依次悄无声息地溜出小门,融入尚未苏醒的、危机四伏的街道。

晨光熹微,但并未带来多少暖意。街道两旁的建筑如同沉默的灰色巨兽,窗户大多漆黑,偶有零星早起的人家亮起昏黄的灯光,也很快熄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寂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偶尔有穿着厚棉袄的清洁夫拖着粪车走过,木轮压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辘辘声,更衬得四周空旷死寂。

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墙根的阴影,在迷宫般的小巷中快速穿行。江砚舟的脸色在晨光下显得愈发苍白,每一步都迈得有些艰难,呼吸明显粗重,但他始终强撑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路口、每一个窗户,如同警惕的头狼。苏云岫紧紧搀扶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大部分重量压过来的负担,以及他因忍痛而微微颤抖的臂膀。沈曼笙则断后,不时回头观察,神情紧绷。

“去……哪里?”苏云岫低声问,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刺痛的清醒。

“必须先……换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联系上程岩……”江砚舟的声音断断续续,气息不稳,“电台……必须尽快修复……上级……在等消息……”

他的话音未落,前方巷口突然传来一阵皮靴踏地的整齐脚步声!

三人瞬间僵住,闪电般缩身躲进一个堆满破旧箩筐的凹角里,屏住呼吸。

一队大约五六人的警察巡逻队,端着上了刺刀的老套筒步枪,呵着白气,无精打采地从巷口走过。他们的目光懒散地扫过空荡荡的街道,并未注意到深藏在阴影中的三人。

直到脚步声远去,三人才松了口气。但心却提得更高。巡逻队的出现,意味着城内的管控在加强。

“不能……再漫无目的地走了……”江砚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喘息,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得……弄辆车……或者……找个更隐蔽的……中转点……”

沈曼笙蹙眉沉思,快速过滤着脑海中所有可能的安全屋和联络点。但经过昨夜的大搜捕和陈默群的疯狂反扑,大多数已知地点恐怕都已不再安全。

就在这时,苏云岫忽然低声开口,目光望向小巷深处:“或许……我知道一个地方。”

江砚舟和沈曼笙同时看向她。

“跟我父母有关……”苏云岫的声音有些干涩,眼中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和回忆,“我父亲……苏景明,他有个早年一起留学东洋的同窗,姓秦,后来做了律师,事务所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四川北路上。父亲去世后……我偷偷去找过他一次,想打听弟弟阿宝的消息……他虽然……明哲保身,没有深帮,但看在过去情分上,给了我一点钱,也没声张……他的事务所楼下,有个存放旧案卷的地下储藏室,很小,但极其隐蔽,入口在楼梯背面,几乎没人知道……”

这是一个冒险的建议。那个秦律师是否还可靠?是否会被陈默群查到这条线?都是未知数。

江砚舟深邃的目光落在苏云岫脸上,审视着她眼中的每一丝情绪。他在评估风险,也在权衡利弊。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地址。”他言简意赅。

苏云岫报出一个详细的门牌号。

“走。”江砚舟没有犹豫,做出了决断。信任,在此刻超越了绝对的谨慎。

在苏云岫的带领下,三人更加小心地在巷陌中穿行。天色越来越亮,街上的行人也稍稍多了一些,多是行色匆匆、面带愁苦的底层市民,挎着空篮子,试图去寻找今日可能根本买不到的果腹之物。金圆券带来的恐慌和绝望,清晰地写在每一张麻木的脸上。

他们尽量避开人流,专挑最偏僻无人的小路。有两次,差点与突然出现的警察检查岗哨撞上,都靠着江砚舟敏锐的直觉和苏云岫对地形的熟悉,险之又险地提前避开。

终于,他们看到了四川北路上那栋略显陈旧的西式三层小楼。秦律师事务所的铜牌挂在门口,在晨光中泛着冷清的光泽。楼下的临街店铺都还关着门,整条街道显得十分冷清。

三人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楼后一条堆满垃圾桶的窄巷。苏云岫凭着记忆,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废弃防火梯遮挡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低矮的铁皮小门。门上挂着一把早已锈迹斑斑的大锁。

“就是这里。”苏云岫低声道。

沈曼笙上前检查了一下锁具,摇了摇头:“锈死了,打不开。强行破坏动静太大。”

江砚舟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防火梯上方二楼一扇没有完全关严的气窗上。“从上面下去。”他哑声道。

这无疑又是一次对体力的巨大考验。但别无他法。

沈曼笙身手最为敏捷,她率先借助防火梯和管道,灵猫般攀上二楼,小心翼翼地从气窗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那扇低矮的铁皮小门从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锁从里面被打开了。

沈曼笙从里面拉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旧纸张和霉味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

门内是一条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向下的狭窄水泥阶梯,深处一片漆黑。

“快进来!”沈曼笙低唤。

苏云岫搀扶着江砚舟,艰难地弯下腰,钻入那扇小门。沈曼笙迅速将门从内部重新锁好。

黑暗中,只有三人压抑的呼吸声。沈曼笙划亮一根火柴,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脚下陡峭的台阶和两侧堆到天花板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旧案卷箱。这里果然如苏云岫所说,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阶梯尽头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空间,同样堆满了杂物,但中间勉强有一小块空地,地上铺着几张发黄的旧报纸。

“暂时……安全了。”沈曼笙松了口气,擦燃火柴,点亮了墙角一个不知废弃了多久、居然还有半盏煤油的马灯。昏黄的光线再次充盈这方绝对封闭的天地。

江砚舟几乎是在灯光亮起的瞬间,身体便支撑不住地晃了一下,靠着堆积的案卷箱缓缓滑坐在地。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

苏云岫心中一惊,立刻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他发烧了!伤口感染引起的的高烧!

“七爷!”苏云岫的声音带着惊恐。

沈曼笙也立刻蹲下身检查,解开他肩头的绷带,只见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红肿发烫,边缘甚至有隐约的黄白色脓点,情况比昨夜更加恶化。

“必须立刻消炎降温!不然……”沈曼笙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在这种缺医少药的环境下,严重的伤口感染和高烧,足以致命。

Maria夫人给的那点药粉,无疑是杯水车薪。

绝望的情绪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千辛万苦找到了一个暂时的藏身之所,却可能要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支柱倒下。

苏云岫看着江砚舟因高烧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强撑着保持清醒的眼神,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和滚烫的皮肤,钱益民牺牲时的画面与父母病逝前的景象仿佛重叠在一起,一种巨大的恐惧和不顾一切的决心狠狠攫住了她。

她猛地站起身,眼神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我去弄药!”

“你去哪儿弄?外面太危险了!”沈曼笙立刻反对,“而且我们现在根本没有钱!金圆券就是废纸!”

“我知道黑市在哪里!我知道怎么换!”苏云岫的语气异常急促,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绝,“霞飞路时期,陈默群带我去过……那些地下药贩子认东西不认人!我……我还有这个!”她猛地抬手,从自己贴身内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细绳紧紧系着、贴肉藏着的小东西——

那是一枚小巧玲珑、通体剔透、水头极足的翡翠耳钉。样式古朴,显然是有些年头的旧物,但翠**滴,光华内蕴,在昏黄的马灯下,流转着一抹令人心动的幽光。这是她母亲陈婉如留给她的唯一一件遗物,也是她从那场家破人亡的惨剧中,唯一拼命藏下、带出来的念想。76号时期,无论多么艰难,她都没有动用过,仿佛留着它,就留着与过去、与父母最后的一丝联系。

此刻,为了救他,她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沈曼笙看清那物事,倒抽一口凉气:“云岫!这不行!这是你……”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苏云岫打断她,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目光死死盯着那枚耳钉,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做一个了断,“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他教我的!”她看了一眼因高烧而微微战栗的江砚舟,眼中水光氤氲,却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江砚舟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她手中的耳钉,又看向她决绝的脸庞,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发出一串模糊的音节,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阻止,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的震动。

“我跟你一起去!”沈曼笙知道劝阻无用,立刻道。

“不!你留下照顾他!”苏云岫断然拒绝,“两个人目标太大!我一个人反而容易隐蔽!我知道路,知道规矩,很快回来!”她不由分说,将耳钉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凉的触感却像一团火,灼烧着她的掌心,也灼烧着她的心。

她不再看任何人,迅速检查了一下藏着的勃朗宁手枪,将子弹上膛,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走向那陡峭的阶梯。

“云岫!”沈曼笙急唤一声。

苏云岫在阶梯口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们,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等我回来。在我回来之前,撑住……求你。”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蕴含着千钧重量和无法言说的恳求。

说完,她不再犹豫,弯腰钻入阶梯上方的黑暗之中,很快,上方传来铁皮门极其轻微的开合声。

地下储藏室里,只剩下马灯燃烧的噼啪声,江砚舟压抑痛苦的喘息声,以及沈曼笙沉重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希望,再次系于孤身闯入险境的苏云岫身上。而那枚承载着无尽过往与思念的翡翠耳钉,能否在这疯狂的世道下,换来救命的希望?

曙光,似乎仍未真正降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