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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天明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寒夜计将行

作者:云辞青岫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9 19:21:34 来源:文学城

阁楼里,那盏昏黄的油灯似乎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人影拉长又缩短,投在斑驳脱落的墙壁上,如同上演着一出无声的皮影戏。

苏云岫裹紧了沈曼笙递过来的一件半旧藏青色棉袄,棉絮有些板结,并不十分暖和,但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丝真实的触感,让她从方才百乐门那虚幻浮华的惊险中彻底抽离。她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小木凳上,身体微微前倾,尽可能清晰、一字不落地复述着在百乐门的所见所闻。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稳定,只是尾音处偶尔泄露出一丝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并非全因这午夜的寒意,更多是源于那短暂却高度紧张的冒险所带来的神经余悸。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当她说到“仙乐斯”、“后天晚上”、“特制防伪请柬”、“内定交易”、“保密局与警察联合安保,甚至可能有军队便衣”以及那个意外出现的纨绔子弟赵启明时,屋内本就凝重的空气仿佛又沉降了几分,压得人胸口发闷。

钱益民佝偻的背似乎被这无形的重量压得更弯了,他枯瘦得像老树根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那根早已熄灭、烟油凝固的铜制旱烟杆,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缓慢移动,显然在飞速盘算着每一个信息的价值与背后牵连的无数风险。

沈曼笙靠在堆放杂物的旧木桌边,双臂环抱,食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手肘,她秀气的眉头同样紧蹙着,眼神锐利如手术刀,正在心中飞快地解剖、评估每一条信息,试图找出任何可能被利用的缝隙或必须规避的致命陷阱。

连一直靠在最远处墙角、抱着手臂沉默不语的程岩,也微微挺直了脊背,那双惯常充满警惕和戾气的眼睛,此刻也投来了专注的目光,只是那目光深处,审视与疑虑并未完全消弭,如同磐石下潜流的暗涌。

“……我离开时,那个76号的旧人胡万才已经过去阻止赵公子继续胡说八道。我不敢停留,立刻按计划撤离,途中绕了三处预设的安全点确认没有尾巴。”苏云岫说完最后一句,才感到喉咙有些干涩。她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开水,瓷杯边缘还有一个细微的缺口,她抿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轻颤,却也像一剂清醒药,让她高度运作后略显混沌的头脑彻底镇定下来。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时极其轻微的噼啪声,以及窗外远处隐隐传来的、为米价一日三涨或金圆券瞬间变废纸而绝望哭嚎、咒骂的声音,断断续续,忽远忽近,如同这个末日时代挥之不去的背景哀乐,无情地提醒着他们正身处何等险恶的境地。

“仙乐斯……”钱益民嘶哑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寂,像钝刀刮过生锈的铁皮,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目光没有聚焦在某个人身上,而是投向虚空,仿佛在读取记忆中关于这个地方的所有信息,“那地方,比百乐门水更深。老板叫谢宝荣,早年是黄金荣的门徒,后来自己拉旗号,手下养着一帮敢打敢拼的亡命徒,专门替人平事、看场子、做‘湿活’(指暗杀绑架等)。仙乐斯明面上是他最大的产业,暗地里是各种见不得光交易的中转站。警备司令部、警察局、甚至现在保密局里,都有他的人,或者说,有和他利益勾连的人。场子结构也邪性,听说以前是某个大军阀的私宅改的,大厅富丽堂皇,但包厢错落复杂,暗门暗道不少,有的直接通到后面的小巷或者相邻的建筑。他们把地点定在那里,不意外,安全,而且……够排场,镇得住那些想来分杯羹的牛鬼蛇神。”

“后天晚上……时间太紧了,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天两夜的准备时间。”沈曼笙语气沉重,她走到桌边,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划动着,仿佛在勾勒无形的计划图,“特制防伪请柬,这意味着伪造几乎不可能,短时间内连找到合适的纸张和仿制工艺都难。内定交易,说明拍卖本身就是个幌子,真正的买家早已私下达成协议,我们即便混进去,恐怕连举牌的机会都没有,反而极易暴露。安保由保密局和警察局联合负责,甚至可能调动了军队便衣,这意味着他们投入的力量极大,警惕性极高,强攻……”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投罗网。

“那个赵公子……”程岩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惯有的、对这类纨绔子弟的鄙夷,“赵启明,警备司令部赵副司令的亲侄子,有名的草包纨绔,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仗着他叔父的权势,在上海滩横行霸道,没人敢轻易招惹。但他也确实能接触到一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东西,各种内部消息、紧俏物资的门路,甚至一些官面上的批文,他都敢倒腾。他的话,虽然十句有九句半是吹嘘,但关于请柬的部分,有可能是真的。这种公子哥,有时候为了充面子、或者急需钱款堵窟窿,确实什么都敢卖。仙乐斯的请柬,对他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来说,或许真就只是一张‘开眼界’的门票。”

“但他的出现,也意味着风险倍增。”苏云岫补充道,她清晰地回忆起赵启明那副肆无忌惮、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有多能耐的样子,“他口无遮拦,嗓门又大,恐怕此刻仙乐斯拍卖会的消息,已经在某个特定的、同样无法无天的纨绔圈子里传开了。保密局和陈默群那边必然会被惊动,甚至可能因此临时变更某些细节,或者加强审查力度。”

“云岫说的对。”沈曼笙点头赞同,脸色更加凝重,“我们必须假设敌人已经提高了戒备,甚至可能设下了额外的陷阱。任何计划,都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做多手准备。”

一直沉默伫立在窗边、背对着众人的江砚舟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在昏黄跳跃的灯光下依旧显得有些苍白,失血和连日来的劳心劳力尚未完全恢复,但那双眼睛却锐利沉静如古井寒潭,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与伪装,直抵核心。他的目光先是扫过众人,最后沉沉地落在苏云岫身上,那眼神深邃复杂,难以分辨其中究竟是对她成功获取情报的评估,是对她安危的确认,还是对即将赋予她更危险任务的权衡。

“情报很有价值。”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起伏,却像一块投入静湖的石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地点、时间、性质、安保级别,甚至一个意想不到的、可能存在的突破口——赵启明。”

他踱步走到桌子中央,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微的“哒、哒”声,像是在模拟着心脏的跳动,又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行动倒数计时。

“强攻不可取,混入难度极大,风险极高。但东西,必须拿到,或者……彻底毁掉。”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像淬过冰,“工部局的这批药品和器械,磺胺、盘尼西林、手术器械……是前线无数重伤员、是我们自己受伤的同志、也是上海滩无数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平民的救命希望。绝不能落在陈默群之流手中,变成他们敛财跑路、去台湾继续作威作福的资本,或者用来讨好新主子、换取进身之阶的工具!”

“七爷的意思是?”钱益民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请柬是通往这场‘盛宴’唯一的、正式的钥匙,那我们就想办法,弄一把钥匙。”江砚舟的目光变得冰冷而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寒刃,直指问题的核心,“赵启明,就是一个可能持有钥匙、并且可能愿意‘出售’钥匙的目标。”

程岩眉头立刻狠狠拧紧,几乎成了一个疙瘩:“赵启明?动他?七爷,这风险……!他身边明里暗里肯定跟着保镖,而且都是警备司令部调来的好手,装备精良。一旦他出事,哪怕是请柬丢了,赵副司令那边必定掀起轩然大波,全城戒严,大肆搜捕,我们的行动还没开始就可能彻底夭折!为了几张请柬,捅这个马蜂窝,值吗?”

“未必需要动他本人,更不需要硬抢。”江砚舟眼神深邃,显然早已思虑过各种可能,“这种纨绔子弟,嗜赌如命、好面子、挥霍无度。金圆券改革,他叔父赵副司令虽然手握部分兑换审核权,油水丰厚,但明面上的薪水和新水有限,未必经得起他无底洞似的挥霍。他会不会……暗中抵押或出售一些在他看来‘不重要’、‘只是玩玩’的东西,来换取硬通货——银元、美钞、甚至金条?比如,一张对他来说只是用来‘开眼界’、事后吹嘘资本的请柬?”

众人眼前顿时一亮。这是个全新的思路,从赵启明自身的弱点入手,而非强行抢夺。

“黑市!专门做这种生意!”钱益民立刻反应过来,语速加快了些,“上海滩确实有这种隐秘的渠道,专门替那些缺钱又爱摆阔的达官显贵子弟处理见不得光的资产,兑换银元美钞,抽取高额佣金,甚至放印子钱。这些人消息极其灵通,路子野,门路多,但也都极度谨慎,只做熟客生意,或者经由极其可靠的中间人介绍,对生面孔警惕性极高。”

“能找到这样的渠道吗?或者,能找到可靠的中间人搭上线?”江砚舟看向钱益民,目光中带着托付重任的信任。

钱益民沉吟了片刻,枯瘦的手指加快了捻动烟杆的速度,显然在脑海中快速过滤着那些尘封已久、危险又复杂的关系网。终于,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更加嘶哑:“老朽……可以试试。记得以前‘和盛’还在时,处理一些不好明面出手的‘礼品’,接触过一个叫‘金老拐’的人。此人早年是租界巡捕房的包打听,后来专门牵线搭桥,做这种黑市掮客的买卖,门路很广,但也极其滑头,认钱不认人。只是……快十年没联系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上海,还做不做这行,或者还认不认旧日的几分香火情。而且,时间太紧,就算找到他,对方是否信任,价钱几何,能否在后天晚上之前拿到东西,都是未知数。再者……”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苏云岫,“即便侥幸拿到请柬,恐怕最多也只能弄到一两张,意味着只有一两个人能进去。”

“一个人,也够了。”江砚舟的目光再次转向苏云岫,那眼神复杂难言,有关切,有审视,有评估,最终化为一种沉重的决断,“进去的人,不需要抢夺物资——那不可能成功。只需要完成几个关键任务:第一,确认拍卖品详细清单,特别是药品的种类和数量;第二,尽可能摸清仙乐斯内部的安保布置、人员分布、明哨暗岗;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利用一切机会,辨认、记住那些‘内定’买家的面孔,或者探听到交易完成后,货物的具体存放点和运输路线、时间。”

他的话语清晰而冷静,如同在部署一场战役:“拍卖只是走过场,真正的交易必然在事后完成。我们的目标,不是在仙乐斯里面动手,而是——在外围,截获运输途中的货物!”

这个计划无疑大胆而冒险,充满了变数,但比起强攻戒备森严的仙乐斯或者试图混入内定交易的核心圈,确实多了几分可行性和突然性。

关键在于,那个孤身深入虎穴的人,需要极大的勇气、超乎常人的冷静头脑、敏锐的观察力以及极强的随机应变能力。一旦暴露,绝无生还可能。

“我去。”苏云岫几乎没有犹豫,抬起头,清亮的目光毫不躲闪地迎上江砚舟深邃的视线,“我对仙乐斯内部结构有些模糊印象,以前……在76号接受训练时,曾被陈默群带去类似场合认人,学习如何观察和记忆。而且,我最了解陈默群和他手下那些人的行事风格、甚至一些细微的习惯,更容易从人群中辨认出哪些是真正的买家、哪些是他们安插的内应和保镖。”

室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呜咽的风声。程岩嘴唇翕动了几下,脖颈上的青筋跳了跳,似乎想反驳什么——风险太大,她经验尚浅,一旦失手……但看着苏云岫那双清澈却如同淬火般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江砚舟那沉凝如水、显然已深思熟虑的脸色,他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低的、模糊的冷哼,抱着手臂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眉头锁成了死结。

沈曼笙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担忧,她的手悄悄握紧了,指甲掐进掌心。但她深知,无论是从能力、对敌人的了解程度,还是从眼下可用的人手来看,苏云岫确实是执行这个潜入任务最合适、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人选。她的观察力、记忆力、以及在紧急关头爆发出的惊人冷静和应变能力,早已在多次危机中得到验证。

江砚舟凝视着苏云岫,许久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窗外凄冷的风透过缝隙吹入,拂动了她额前几缕未能完全梳理妥帖的碎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那无法完全掩饰的、属于人类本能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他知道她为何如此拼命——为了赎还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为了心中那份刚刚点燃却无比炽烈的信念,也为了……他肩胛下那道因她而崩裂、至今仍隐隐作痛的伤口,和那句沉重如山的“活下去”的承诺。

“好。”他终于开口,只有一个字,却重逾千斤,如同最终敲定的战鼓,“钱老,你立刻动用所有尘封的关系,不惜代价,尝试联系‘金老拐’或者类似渠道,目标是一到两张仙乐斯拍卖会的请柬。曼笙,你全力协助云岫,尽可能回忆和搜集所有关于仙乐斯舞厅内部结构、通道、甚至通风管道的信息,结合云岫的记忆,制定出尽可能详细的潜入、观察、传递信息和撤离方案,预想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和应对措施。程岩,”他转向依旧面色不虞的程岩,“你带两个最机警的弟兄,立刻去摸清赵启明近期的确切行踪、常去的赌场、舞厅、烟馆,核实他是否真的有可能出手请柬,但记住,绝对不许打草惊蛇,只需远距离观察,确认可能性即可。”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每一个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冰冷的警告,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众人的骨子里:“此次行动,目标明确,但环节众多,风险极高。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任何一环出错,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万劫不复的后果。所有人必须绝对谨慎,保持最高警惕。明白吗?”

“明白!”几人低声应道,声音压抑却坚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仿佛火药桶已经就位,只差最后一根引线。

任务分配完毕,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钱益民披上那件油光发亮、似乎能隔绝一切窥探的旧棉袍,戴上一顶破旧的呢帽,帽檐压得很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往楼下的黑暗楼梯口,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去联络他那神秘而危险的关系网。程岩狠狠抹了一把脸,像是要擦去所有的犹豫和不安,朝楼下打了个短促的唿哨,叫上两名一直在楼下警戒、神情精干的队员,也很快离开,他们的脚步声迅速被外面的夜色吞没。

阁楼里只剩下江砚舟、苏云岫和沈曼笙。

沈曼笙立刻找来几张粗糙的草纸和一支短小的铅笔,开始根据自己过往跑新闻时对仙乐斯的模糊印象,以及苏云岫尽可能详细的描述,勾勒仙乐斯舞厅可能的结构草图——旋转门厅、巨大的舞池、两侧环廊、楼梯位置、包厢的大致分布。苏云岫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水晶吊灯的位置、吧台的长度、通往后台的走廊宽度、甚至洗手间门口那个巨大的欧式花瓶。她甚至回忆起某个包厢似乎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怀疑后面可能有暗格或通道。

江砚舟没有打扰她们,他重新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望向窗外被霓虹灯与无尽黑暗撕裂的夜空。金圆券带来的混乱与绝望仍在持续发酵,远处依稀又传来了几声尖锐的枪响和更加嘈杂的骚动声,不知是哪家被认定为“囤积居奇”的米店或商铺又被愤怒的民众和趁火打劫的警察洗劫一空。这座城市的苦难,深不见底,而他们,即将像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投身于另一场更加凶险、关乎更多人生死的暗战之中,去争夺那一点点微弱却珍贵的救命希望。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轻轻按了按左肩胛下那道厚厚的绷带。伤口在阴冷的夜晚,似乎抗议般地传递着更加清晰深刻的抽痛,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他付出的代价和不容失败的责任。

苏云岫偶尔抬起头,目光掠过窗边那个挺拔如松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孤寂与沉重的身影。她想起他为自己父母立碑时,在荒芜坟地里蹒跚前行、满身泥泞与鲜血的样子;想起在安全屋阁楼,他掌心覆在她手背上传来的、粗糙而温暖的触感;想起他低沉而斩钉截铁说出的“活下去”。

她用力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白痕。

这一次,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她绝不能失败。

寒夜漫长,冰冷刺骨。计策已定,行动将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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