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年龄相当、外貌出色的年轻人并肩踏入会客厅。
容恪明自小含着金汤匙出身,能有潇洒的阔少公子气质,一点不奇怪,但岑雪融不同。
跟容家比起来,他的家世只能算是中产,却矜贵优雅得耀目,很难不叫人多注意多琢磨。
容老爷子望着他们一并走来,少见的满心满眼的满意。
他身旁一位神色威严的中年人朗笑,夸赞道:“小岑可真像是我们自家人。”
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这句话听着像是恭维容老爷子,但放在岑雪融身上,一切都显得如此合情合理,没有丝毫谄媚之感。
众人都点头,纷纷赞同。
另一旁端坐的容恪远,指尖轻轻地点了点酒杯。
——容家可养不出这样有意思的小公子。
年轻莽撞、热情粘人,是他;
温良谦逊、乖觉可爱,亦是他;
绝情狠心、野性难驯,更是他。
容恪远思及此处,端起方形的酒杯抿了一口。
层次丰富的威士忌在唇齿间弥漫,越品越余味无穷。
岑雪融进来时,就竭力忽略某个人。
他迅速盯上容老爷子身侧的位置,本以为他老人家会跟餐前一样主动开口让他过去。
然而,事与愿违。
沙发上的林洌主动起身让一个位置,留出整张二人沙发。
容恪明揽着岑雪融按进长沙发扶手边的位置,并低声道:“给我热情点。”
岑雪融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只瞳孔缩了下。
因为他坐在了全世界距离容恪远最近的地方。
目测这个距离……
他抬起腿能直接架在男人的膝盖上。
岑雪融:滴滴滴,火星移民局吗?夜间加急票一张!
坐到对面的林洌笑着打招呼:“Ethan你好,我是林洌,刚才晚餐来得比较迟。叫我阿洌就可以。”
其他人基本都已经在餐前认识过了。
岑雪融强行转移不受控的注意力,抿唇点头,一派乖巧模样:“你好。”
林洌难得打趣:“二哥你跟Ethan一起,显腿短啊。”
岑雪融是标准的一米八身高,是比容恪明矮了几公分,但他身形比一般人要修长得多,尤其是两条细长的腿。
这也是他在生活里爱穿宽松长裤的缘故,每次穿稍微贴身的裤子,他总想起课本里那一句——“细脚伶仃的圆规”。
试问谁希望自己看起来像是圆规呢?
当然,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他愿意尝试裙子的最初原因。
尤其是及膝裙子,堪堪露出两条细长白皙的小腿,不论是紧身包臀亦或是宽松伞摆,都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感。
岑雪融时常感恩小姨支持自己学习艺术,虽然不能成为艺术大家,但他至少学会了欣赏不同的美,并以一种极其开放的态度坦荡地接纳自己。
当然,他也清楚,整个社会并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他从不妄图将自己的审美凌驾于世俗。
他只是,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崭露给某个男人。
随后,他得到了男人无与伦比的、超乎想象的热烈回应。
对他而言,已然足够。
自小经理的缘故,早慧的岑雪融在“家庭教育”这第一堂课里就已经学会适度和知足。
-
在林洌的玩笑话后,容恪明抬起胳膊,搭在岑雪融身后的沙发上,做出一副揽着人的姿态。
“Ethan是模特,我能比吗?”
容恪远扫了眼弟弟的胳膊,是一个完美的环抱。
斜坐在沙发扶手上的一位表亲兄弟道:“了不得,还没结婚呢,恪明就开始护着了。”
另有其他人响应赞同,内心也是惊讶容家最风流的花花公子竟然真的收心要结婚。
容恪明抬了抬下巴:“应该的。Ethan比我小四岁呢,对吧?”
他的手臂往前拍了拍岑雪融的肩膀。
岑雪融被他拍得脊梁骨往上提,抿着唇,膝盖不自然地动了动,口干舌燥。
容恪远的视线从弟弟的手掌滑过他的脸。
从脸颊异常细微的起伏判断,柔软的舌尖应该不停地在舔蹭上颚,一下一下,像是在缓解某种情绪。
容恪远伸手,将酒杯放在茶几上,淡声问道:“Ethan,想喝点什么?”
修长匀称的手掌这样毫无防备地闯入岑雪融的视线。
他的舌面压在上颚,空咽了一下,火烧火燎一般干渴起来。
在容恪远示意阿姨过来时,岑雪融动作幅度有点大地侧身抬头,看向阿姨,两眼冒着赤诚的光芒:“阿姨,我要一杯柠檬水。两片柠檬,温水,谢谢。”
口吻客气,要求精准,实在是让人耳目一新。
这个要求又实在是太容易满足,绝不会有人觉得他过分,只会让人觉得他有趣。
容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雪融就把家里当自家里,不需要客气。”
连容恪明都侧眸看了他一眼。
今晚的岑雪融让他看到不同以往的样子,意外地产生一丝吸引力。
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只有容恪远了解,哪怕岑雪融处于劣势,他是会清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者诉求。
床下的“约法三章”,床上的“轻重缓急”。
岑雪融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哪怕他是“求人”的那一方。
像是小野猫一样,亮出自己的爪子。
如果对方配合,他就收起利爪,扮演小乖猫;
如果对方不配合,他就用爪子尖尖挠对方,一边挠一边撒娇央求,直到对方配合。
容恪远从十八岁后开始独当一面、纵横商界,见过目标明确、锱铢必较的谈判对象,也见过恪尽职守、执行出色的下属;
但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遇到一个人,对方将“目标明确,执行到位”运用在感情上。
三十天的约会,第二十九天就痛快离开。
毫无留恋。
若非是此刻,人就坐在面前,容恪远几乎要以为二十九天不过是黄粱一梦。
-
不多会儿,阿姨送来柠檬温水。
岑雪融礼貌地接过,抿一口又抿一口。
他的确干渴得超过自己的预测,若不是当众牛饮有些失礼,他能仰起脖子一鼓作气地“干杯”。
容恪远漫不经心地抬起脚,笔挺的西装裤下露出一截被黑色西装袜包裹的脚踝。
岑雪融明亮的眼眸转过去又转回来。
他非常确信,多年之前,那场骇人听闻、声势浩大的正装熟男控扫射战斗中,他是跪在地上的,所以幸存至今。
除此以外,实在是不能解释他对一截脚踝发起了花痴。
容恪远看着漂亮的花型玻璃杯被捧在他掌心,轻轻地转啊转,柠檬片便跟着游啊游。
他以长辈的姿态,开口询问:“Ethan,你父亲目前在做什么生意?”
岑雪融的大脑容量的确不够大,左边装着自己,右边装着成熟性感的男人,脱口而出:“做生意。”
容恪明笑了,其他人也都笑了。
岑雪融两眼呆滞:“……”
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傻话。
容恪明特别绅士地解围:“你紧张什么?这是我大哥。他又不会吃了你。”
岑雪融:……哦豁,那你真是不了解你大哥。
他的确会吃人,胃口还不小嘞。
林洌实在是喜欢他清冷俊美又独特罕见的中性气质,忍不住也开口道:“Ethan不用怕,大哥就是看着严肃。要凶,也是对二哥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岑雪融勉为其难地看向这位优雅的女士,点点头。
他重新措辞,却低头望着水杯:“我父亲是做林业生意,木材相关的……我刚回国,也没有接触家里的生意,其实也不算太了解。大概是这些方面。”
他的睫毛是少有的直睫,低眸时,浓密的睫毛像是半片月牙盖在上面,严严实实地遮蔽瞳孔,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读取到他此刻的紧张、谨慎。
这般神色,搭配雪白脸庞与温顺话语,极具欺骗性,显出些许独特的可怜楚楚。
容恪远继续道:“听恪明说,你还有一个哥哥。”
“嗯。”岑雪融握紧水杯,点头的同时终于抬起脸看了他一眼,察觉对方冷淡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心尖一热,赶忙低头饮水。
水杯边缘被抵在下唇,将唇瓣抵进去一个柔软的弧度。
容恪远亦是重新拿起酒杯。
在他微微仰起脖颈喝酒的同时,岑雪融一下子瞥见他喉结侧的那一粒小痣。
非常淡的一小粒,就在喉结左侧的皮肤上。
喉结一滚,小痣就跟着微动。
正常的社交距离,是很难轻易发现。
他也是在约会过几次后,才特别注意到,就非常喜欢舔上去。
尤其是抿着轻咬时,男人的喉结止不住地滚动和发出压抑的低喘声。
岑雪融默默地腹诽,他就说坐得太近了吧!
再靠近点,他都能亲上去了!
他咬着唇,十分不经意地挪动屁股,却刚好是靠近容恪明的姿势。
容恪明以为他是怕自家这位颇有威仪的大哥,便再次揽住他的肩膀,并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声在他耳边说:“这么多人看着,跟我撒娇呢?”
岑雪融的眉宇轻微地皱了皱:……想吐。
但他没动,任由容恪明揽着。
看在外人眼中,不过是小情人之间最普通不过的亲昵互动,却让容恪远喝下去的威士忌一路灼烧。
容恪远放下酒杯:“时间不早了,你们聊,我先上楼休息。”
岑雪融听了,先是猛的放松,紧接着产生了一抹难以形容的情绪,混杂“他就这样离开了?”“什么时候能再见呢?”等多重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理解的微妙情感。
这一瞬间,他甚至忘了担心自己与容恪明的“婚事” 。
容恪远本就是刚回国,的确得倒时差,容老爷子也没有留他。
只有两位老成持重的长辈站起来:“恪远,还有点要紧事得耽误你半小时。”
岑雪融莫名愤怒,闻声望去:
是不是人?
能不能让他先休息好?
但一看对方那架势都像是坐镇一方的大老板。
应该是分分钟上亿的事情要谈。
岑雪融偃旗息鼓地收回视线,自动坐小孩那一桌。
正装熟男的世界,果然是他不懂的。
他当时的毅然抽身,极其明智。
站起身的容恪远扫了眼一动不动的人,对两位长辈道:“去我书房。”
其他人陆陆续续起身送他。
容恪明倒是没动,一旁的岑雪融站起来。
最后一次正式抬眸,在容恪远深邃的眼眸淡淡地扫向自己时,他难得情真意切地温声道:“您休息好,再见。”
充满了尊重敬意,也充满了疏远客气。
容恪远看向他微微颔首,看似冷淡的视线从他眉宇间滑过,落到了他柔软的唇上。
蓦地,岑雪融的心尖一颤。
飞扑拥吻的画面纷至沓来,他仓皇地避开视线。
好难写的一个文,不知道有谁懂。
但是已经开文了,哈,要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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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