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去,两只脚不自觉地叠在一起。
她觉得阿昭的目光有点怪,充满了一种野兽的侵略感。
李承翊环着林砚殊的软腰,把她抱了起来,径直地放在了凳子上。
等下人拿来新的鞋袜后,李承翊蹲下抓着林砚殊的脚踝,给她套上鞋袜。
李承翊的手很烫,林砚殊被他扣住的时候,不自主地往回缩了缩脚,却被李承翊强硬地拽了回来。
他摩挲着林砚殊的白皙的脚踝,林砚殊的脚,软软的。
李承翊抬头,脸色冷冷的:
“跑什么?孤又不会吃了你。”
林砚殊羞愤地咬着下唇,安静地坐在原地,任由李承翊摆弄自己。
李承翊动作有些僵硬,他没有这样服侍过别人。
更何况,林砚殊那么娇气,他轻轻一掐,脚踝上全是红痕。
所以李承翊有些控制不好力道。他生疏地给林砚殊穿着袜子,抓着林砚殊的脚跟,给她套上鞋子。
林砚殊见李承翊给自己穿好了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在地上转了两圈,随机感激地对李承翊笑了笑。
李承翊吹了吹桌子上的姜汤,冷哼道:
“下次,孤可不管你了,让你冻死在外面!”
林砚殊冲李承翊撒娇地吐了吐舌头,她知道,李承翊才没有那么狠心呢。
她张嘴咽下李承翊喂来的姜汤。
暖暖的,林砚殊不由得多喝了几口,
一碗姜汤下肚,林砚殊觉得身子暖了回来,她才想起了正事:
“阿昭,刚刚我在外面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类似丧服样式的夫人,你知道她是谁吗?”
宴席上人多,有不少身着白衣的女子,不过丧服制式的,大抵就是沈侍郎遗孀,陈涓。
李承翊挑眉探究地看向林砚殊:
“沈氏遗孀,陈涓。砚殊怎么问起她了?”
林砚殊心里只是有了猜测,还没有得到验证。
她抬眼抿着唇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李承翊:
“刚刚在人群里看见了,有点好奇。”
李承翊没多想,给林砚殊擦干了头发。两个人回到宴会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黑了。
李承翊这下不放心让林砚殊一个人闲逛,他寸步不离地陪在林砚殊身旁。
林砚殊去哪,他就去哪。
林砚殊在人群中寻觅了很久,才在角落里找到陈涓。
她走过去,李承翊也跟着动身。
林砚殊回过头看李承翊,她觉得李承翊这个太子身份给人的压迫感太大了,更何况沈侍郎的死,跟他脱不开关系。
林砚殊按住李承翊,比着手语:
“你别过去。”
李承翊不悦地压了压眉,他凭什么不能过去?
他不说话,冷着脸拽着林砚殊的胳膊,不让她走。
无声地诉说着:
孤生气了。
哄我。
林砚殊被他气笑了,抬手戳了戳李承翊的脸颊,像哄小孩一样:
“别闹,我一会就来找你。”
李承翊这才不情愿地松了手,不远处的好事之人,完全惊呆了下巴。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林砚殊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选,日后若是攀附上林砚殊这条线,对自家发展百利而无一害啊。
不少人盘算着心里的算计。
林砚殊走到陈涓身侧,靠近,她又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跟那夜黑市女人身上的味道很像。
只是不同的是黑市女人身上的味道更多是妩媚诱惑,而陈涓身上的味道,淡雅很多。
若不是因为林砚殊懂药理,寻常人哪怕凑得再近,也察觉不出来两者相似之处。
陈涓感受到林砚殊的靠近,她转身看向林砚殊,暗自打量着这个靠近自己的女人。
她知道她,太子殿下的新宠,在京中声名远扬。
陈涓长得文静素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朴素的林黛玉,大抵是丧夫之痛的缘故,陈涓看起来总是有种淡淡的忧伤,眉眼低垂。
林砚殊眼睛弯成月牙状,向陈涓伸出了手。
陈涓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林砚殊找出一张张字牌:
“你看起来很孤单。”
“我能和你一起玩吗?”
陈涓觉得林砚殊傻里傻气的,自嘲地说道:
“你想和我这个刚死了夫婿的寡妇玩,你也不嫌晦气?”
林砚殊站在陈涓身旁,听着她说话。她觉得陈涓说话和大家闺秀了,带着股忧伤的诗意。
她就这样跟陈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林砚殊确定,陈涓和他们查的香楼有关。
………
心中的猜想被确认后,林砚殊把这个线索告诉了李承翊。
李承翊皱着眉沉思,早在沈靖庭被杀后,沈府就被搜了个遍,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看来沈靖庭这个遗孀不是看上去这么平平无奇。
他又着人去查陈涓的身世背景。
林砚殊自告奋勇地说要帮他探查:
“阿昭,我是女子,跟女子打交道有天然的优势。”
李承翊听后暗中把身边暗卫拨给她,任由她放手去做。
林砚殊一连几天都在跟陈涓打交道,她真切地感觉到,陈涓不会跟人打交道。
于是林砚殊直接上门找上了陈涓。
她一身素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陈涓也不知道怎么是哪里吸引了林砚殊这个小哑巴,三天两头找自己。
偏她是太子殿下的人,得罪不了。
陈涓只能请林砚殊进来。
林砚殊闲逛着沈府,沈侍郎去世后,沈府就变得清冷了很多,连仆人都少了些许。
林砚殊初到沈府,有很多地方不熟悉,陈涓不免给她介绍了起来。
“这座假山是当时夫君亲手设计的,这个亭子是我和他一起设计的。”
说着陈涓声音小了下去,眼眶红红的。
林砚殊见不得女子哭泣,她从包里掏出一块糖递到她面前:
“很甜。”
陈涓知道自己失礼了,接过林砚殊手心的糖,匆匆谢过退了下去。
林砚殊没打算缠着她,她悠然自得在宅子里闲逛。
她背着手打量着亭子,建得小巧玲珑。
林砚殊坐在亭子里,夜色渐渐昏暗了起来。
下人把亭子的灯点了起来,灯影昏昏暗暗地照在林砚殊身上。
她伸出掌心去看这斑驳的灯光。
林砚殊皱起眉头思索地看着灯影,她抬头仰看去,一脚踩在桌子上。
林砚殊爬上了桌子,踮起脚尖,把梁上的灯壳取了下来。
琉璃制品的灯罩,沉甸甸的。
林砚殊把东西放在桌上,她伸指,把灯推下了石桌。
一时间,琉璃四分五裂地摔在了地上。周围下人脸色大惊,他们不知道怎么跟主家说客人把东西摔坏了。
林砚殊蹲下身子,从琉璃碎片里抽出一块木盒,盒子设计得很精密,密锁,林砚殊看不懂。
林砚殊把木盒拿到耳边晃了晃,里面很轻。
林砚殊让下人替她给李承翊捎信。
这个盒子,她打不开。
李承翊收到林砚殊那边传来的消息,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东西。
霍铮跟在他身后,抗议地嘟囔道:
“殿下,你心里就只有林姑娘了!”
“殿下,不能这样被女人牵着鼻子呀!”
李承翊笑了笑:
“孤甘之如饴,霍铮,你至今还未成家,不懂其中的深奥。”
霍铮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殿下被人叫走。
呵!他要是成了家,谁任劳任怨地给他家殿下干活!
心中无女人,方能肩大任!
没多久李承翊就赶了过来。
林砚殊早就等着他了,在府门见到李承翊骑马行来的身影,林砚殊小跑地跑了过去,脸蛋红扑扑地扑进他怀里。
李承翊利落地下了马,一把接住向他奔来的林砚殊。
林砚殊在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向李承翊。林砚殊从袖中掏出她从沈府带出来的木盒,塞到李承翊怀里,比着手语:
“我在沈府找到的,但是我打不开。”
李承翊觉得林砚殊身上有些发凉。
现在已经是秋末,快要入冬的时候了,林砚殊身上的衣物确实单薄了些。
李承翊接过木盒,把林砚殊的手塞进自己手心,弯腰给她喝了喝气。
李承翊温热的气息撒在林砚殊的手上,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指尖渐渐回温。
李承翊把玩着木盒,这木盒确实精密,验证密钥的次数过多,盒内的水银就会渗出,毁掉里面的东西:
“砚殊,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东西?”
“沈府亭子的房梁上。”
“阿昭,我厉害吧!”
林砚殊这幅乖乖等着夸奖的样子,带着几分傲娇,嘴角微微扬起,期盼地等着李承翊的回答。
李承翊低声笑了笑,把木盒放了下来,低头弯腰靠近,温柔地看着林砚殊,赞许道:
“嗯,厉害。”
“让孤想想怎么奖励砚殊。”
李承翊的语气有些缠绵悱恻,明明只是几句正常的夸奖,却让林砚殊听红了脸。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跳得有点快。
好奇怪。
林砚殊抬手推开李承翊。
两人的距离远了许多,林砚殊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人和人果然还是要有点距离。
李承翊看着她的动作,一头雾水。
看着李承翊不解的神情,林砚殊伸手解释道:
“太近了,不适应。”
李承翊头一次在林砚殊身上看到害羞,他挑眉笑得得意:
“小砚殊,是不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