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周逸阳达成‘交易’的第二天清早,魏哲一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只见周逸阳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口,笑道:“哲一哥早啊!”
魏哲一看着周逸阳手里巨大行李箱,不由皱起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啊。”周逸阳拉起箱子就要往里走,却被魏哲一的身体挡住,“谁说让你搬过来的?”
“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周逸阳愣了下,然后又扬起抹灿烂的笑容,“还是你想搬去我的公寓?其实,我那儿也挺不错的,地方宽敞些,到时我再买个大点的衣橱.....”
“没有谁搬谁家。你住你家,我住我家。”魏哲一冷冰冰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只说给你个机会,没说要和你复合,更没说要同居。”
周逸阳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被失望和受挫取代,“不是同居....我知道的。我公寓有两间房间,我们可以分....”
“不需要,你把东西拿走吧。”魏哲一拒绝得不留丝毫余地,说着就要关门。
周逸阳立马将半个身体挤进来,扬了扬手里的打包盒,“我给你带了早餐。吃完早餐我再走,好不好?”
魏哲一垂眸看了眼对方手里的打包袋,正犹豫着,周逸阳又开始撒娇。
“我早上很早就去排队买早餐,到现在一直没吃早饭,空着肚子回去容易低血糖的。”
周逸阳眨巴这小狗眼看着魏哲一,演得情真意切,只可惜这招对魏哲一来说早已免疫,压根勾不起半点心疼。
不过既然昨天答应了对方的条件,多多少少也应该做做样子。
魏哲一看了眼被规规矩矩放在门外的行李箱,最终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周逸阳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笑呵呵地往玄关走,可当他看见鞋柜里一双陌生的灰色男士拖鞋时,整个人彻底愣住。
拖鞋的尺码显然比他的要小,鞋头有些磨损,看起来已经用了一段时间。
周逸阳看着原本专属于他的特权被人取代,只觉得喉咙苦得发涩。
可偏偏他无法控诉,更没有权利生气,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搞砸的。
身后的人没了动静,魏哲一便奇怪看过来。
见周逸阳愣愣望着鞋柜,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忧伤,魏哲一才意识到什么。
魏哲一声音放柔了些,解释说:“家里的鞋套用完了,你先将就穿吧。”
闻言,周逸阳也很快整理好情绪,嘴角重新扬起甜甜的笑,回了句‘好’便当没事一般,穿上不属于他的鞋子。
拖鞋有些小,还有些硬,格外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他什么也没说。
魏哲一也没多想,转身就去厕所刷牙洗脸,等他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放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周逸阳扬扬手,“赶紧来趁热吃。”
魏哲一也不客气,坐下埋头炫饭。
不得不承认,周逸阳的确很懂他的口味喜好,早餐的小馄饨皮薄料鲜,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周逸阳满足地看着对方吃,自己的却是一口未动。
不出十分钟,魏哲一就把碗里的馄饨吃了大半,连汤都喝完。
他一口又一口吃得很急,想着赶紧吃完好让这臭小子早点走人。
“好吃吧?”周逸阳看着他吃,比自己吃还高兴,“我知道你喜欢这家的馄饨,偏偏这家生意好,不做外卖。我可是早上排了一个小时才买到的。”
“谢谢。”魏哲一含糊说,又抬头看了眼周逸阳碗里没动的勺子,催促说,“你也赶紧吃。”
周逸阳以为对方是在关心自己,笑得眼睛都快眯成条缝,立刻埋头吃了起来。
他觉得今天这碗馄饨里大概放了糖,怎么汤喝起来都是甜的。
吃完早饭,周逸阳主动去洗碗筷,虽然还不熟练,但洗得很是认真。
既然周逸阳想献殷勤,魏哲一也就没拦着,兀自回房间打算补个回笼觉。
不过魏哲一还是太高估了周逸阳的自理能力。
厨房里不断传来乒乒乓乓的撞击声。
眼看着家里的碗筷就快要全军覆没,魏哲一终于忍不住了,大步走到厨房把周逸阳赶了出去,“啧,还是我来吧。“
周逸阳站在魏哲一斜后方,跟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开口道:“对不起,哲一哥。“
魏哲一动作一愣,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语气不怎么好。
他又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烦躁的情绪,才道:“没什么,这些事情我做习惯了。你伤还没好,先去沙发上休息吧。”
厨房里许久没人说话,魏哲一以为周逸阳大概生气走了,不想一回头,见周逸阳还站在原地,低头沉默地看着地板,脸上的失落还未散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受到魏哲一的目光,周逸阳才抬起头,脸上又回复讨好的笑容,问:“哲一哥你今天要去剧组吗?”
魏哲一拿起毛巾擦干手,道:“今天没我的戏份。“
“那我们出去看电影吧。”周逸阳眼睛亮了起来,“我们好久没一起看电影了。我听说最近….“
“我累了,今天想好好补个觉。”魏哲一说着就往卧室走,也不去看身后的周逸阳,“你收拾好就自己走吧,行李都别忘了。”
昨天晚上魏哲一熬了场大夜戏,直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到家,根本没睡够,再加上吃饱喝足血糖升高,实在困得厉害。
魏哲一迷迷糊糊躺在床上,隐约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猜想估摸是周逸阳走了。
魏哲一彻底放下心,很快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全然不知道卧室房门已被人悄悄推开。
周逸阳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看着床上熟睡,丝毫没有防备的魏哲一。
他睡觉的时候总是习惯侧身蜷缩着,那么安静,那么听话,像是一只趴在床角的小猫咪。
周逸阳慢慢走上前,绕过床尾,走到大床的另一端,合衣躺下,从背后轻轻将魏哲一拢入怀里。
魏哲一睡得熟,甚至还舒服地往周逸阳的怀里拱了拱。
隔着薄薄的T恤,周逸阳能清晰地感受到魏哲一的体温和呼吸,他把头埋进对方的后脖颈,呼吸着熟悉干净的洗发水味,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平静。
这样简单的美好让周逸阳不由鼻头发酸,他想他以前肯定是疯了,傻了,明明最好的人已经在他身边,他却总是不满足。
直到失去才恍然觉悟,原来他曾拥有过全世界。
周逸阳忍不住收拢了下手臂,想将对方的体温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可他又不敢太过造次,他害怕哲一哥会被吵醒,会露出不耐厌烦的表情。
那种表情,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周逸阳的梦里,惊出一身冷汗后又是一夜无眠。
他再也不想看见哲一哥这样的眼神。
他想要曾经温柔体贴,事事以他为先的魏哲一能回来。
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再也不放手。
周逸阳无声苦笑了下,想不到他也会有这样患得患失,进退两难的时候,实在是自作孽。
周逸阳微微倾身,在薄唇就要触上魏哲一后颈的皮肤时又顿住,轻吐呢喃。
“哲一哥,好好睡吧。”
........
魏哲一是被手机短信给震醒的。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他竟然一觉睡到了五点。
不知道是昨晚熬夜实在太困,还是什么原因,这一觉他睡得特别舒服,身体像是被一团轻柔的云包裹着。
魏哲一迅速换了身衣服后走出卧室,差点撞上正从厨房出来的周逸阳。
二人互相见到对方都是一愣,但周逸阳率先反应过来,扬起笑容,“哲一哥你醒了。”
魏哲一皱眉,看看周逸阳,又看看玄关处的行礼,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给你做了晚饭。”周逸阳回答,又仔细打量了眼穿戴整齐的对方,问,“哲一哥你要出去吗?”
魏哲一连看都没有看桌上的饭菜,一边穿外套,一边往玄关的方向走,“嗯,约了人。”
周逸阳立刻垮脸,问:“你约了谁?”
“我现在是需要跟你汇报所有行程吗?”魏哲一挑眉反问,语气是明显的不耐烦。
周逸阳一噎,垂下脑袋看了眼满桌的饭菜,难过得说不下去。但很快他又追了上去,拿起车钥匙,“那我送你。”
“不用。”
“那你晚饭回来吃吗?”
魏哲一被气笑了,想说‘我回不回来吃跟你没关系’,但余光瞥见满桌的饭菜,还有周逸阳身上滑稽的围兜,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于是,魏哲一只简单说了句‘不用’后便出了门。
可周逸阳还是从楼上追了下来,“还是我送你吧。你今天睡眠不足,开车很危险的。”
这样死皮赖脸的周逸阳着实让魏哲一觉得可笑。
到最后魏哲一干脆也不跟他拉扯了,既然周逸阳想献殷勤,他何必自己图个舒坦。
一路上,周逸阳一边开车一边旁敲侧击问魏哲一到底见谁,但他越是问,魏哲一就偏偏不想说。
魏哲一自己也说不清这种幼稚的想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就是不喜欢事事都要报备的感觉。
仿佛自己是周逸阳的附属品,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都要对方同意。
以前爱对方的时候,觉得这是情趣,是对方在意自己的表现,可现在不爱了,所有的关心都成了控制,让他想要逃离。
周逸阳很快感受到了对方的排斥,于是识相地不再追问。
到达目的地后,魏哲一冷冷朝着对方摊开掌心,“钥匙给我,你先回去吧。一会儿结束后我自己开车回去。”
周逸阳愣住,眼睛微微睁大看向魏哲一,不敢相信曾经最是温柔的爱人竟然会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
周逸阳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贱,也忍不住苦笑出声,“你真的没想过要带我一起去是吗?”
大概是周逸阳眼里的伤心太过刺眼,魏哲一不免心口揪了下。
但他还是硬着心肠说:“不方便。而且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我没…..”
“哲一!”
不远处的一声呼唤打断了二人僵持的气氛。
二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一中年女人刚停完车,正朝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