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变成 “7” 那天,北京下了第一场雪。余安握着画笔的手在颤抖,炭粉落在素描纸上,把大卫像的颧骨涂得一片模糊 —— 江许初已经失联了整整十个小时,电话拨过去是冰冷的忙音,微信消息像沉入深海的石子,连点涟漪都没有。
“别等了。” 贺诩把热可可放在他手边,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季舛去教务处问了,江许初昨天下午就请假了,没说原因。” 余安的指尖碰了碰杯壁,烫得他猛地缩回手,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早被冻得没有知觉,只有心脏的位置,像被塞进了块冰,连呼吸都带着疼。
教室后排突然传来压抑的哭声,叶小棠攥着苏晚晴的手,指节泛白。“美院的模拟考取消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炭笔在纸上划出凌乱的线条,“说是受祁家案件影响,考场要重新排查。” 苏晚晴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绕在叶小棠脖子上,却没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 —— 她比谁都清楚,这场 “排查”,不过是祁家余党针对他们的又一次报复。
陆沉舟的轮椅在雪地里碾出两道深痕,停在医院的急诊楼前。温谑的羽绒服上沾着雪,手里紧紧攥着张病危通知书,指尖几乎要把纸戳破。“医生说,” 她的声音像被冻住的玻璃,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江许初的父亲昨晚突发脑溢血,他送医时遇到祁家的人堵截,为了保护病历,被车撞了。”
陆沉舟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用力敲击,金属扶手被按出浅浅的印子。他突然想起昨天下午,江许初还在帮他整理计算机竞赛的报名材料,说 “等你拿了奖,我们一起去看雪”。那时的阳光多暖啊,暖得让人忘了,他们始终活在祁家织就的阴影里,连简单的期待,都可能变成遥不可及的奢望。
余安是在住院部走廊的长椅上找到江许初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病号服,左臂打着厚厚的石膏,垂在身侧的右手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怀里紧紧抱着个文件夹,里面是他父亲的病历和美院的招生简章。听到脚步声,江许初抬头时,余安才发现他的左眼下方有块淤青,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雾,连光都透不进来。
“你怎么来了?” 江许初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想把文件夹藏在身后,却被余安死死按住手。冰冷的触感从江许初的掌心传来,余安的指尖在他的伤口上轻轻摩挲,眼泪突然砸在文件夹上,晕开 “中央美术学院” 几个字。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余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还在画室里抱怨联考压力大,江许初在电话里说 “别担心,我明天陪你练速写”。原来那些温柔的承诺,都是他在医院的走廊里,忍着疼痛说出来的,而自己,却连句关心的话都没问。
江许初突然伸手,用没受伤的右手擦去他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很凉,却让余安想起高一那年,他在画室里被颜料弄脏衣服,江许初也是这样,默默递来湿巾,什么都没说,却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了细节里。“别哭,” 江许初的喉结动了动,“联考重要,我没事。”
“你骗人!” 余安突然扑进他怀里,动作太急,碰到了江许初的伤口,引来对方一声短促的闷哼。他慌忙退开,却被江许初重新抱住。“我真的没事,” 江许初的下巴搁在他发顶,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医生说石膏要打一个月,刚好错过联考…… 余安,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考了。”
余安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想起三个月前,他们在青峰山种下的向日葵,江许初说 “等联考结束,我们就来看它们开花”;想起上周,江许初在他的速写本上画的小太阳,说 “你一定能考上的”;想起昨天,他还在憧憬北京的秋天,说 “我们可以租个带阳台的房子,你画画,我写代码”。原来那些关于未来的憧憬,在现实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教室的灯亮了整夜,余安把江许初送他的向日葵橡皮攥在手里,炭笔在纸上划出凌乱的线条。季舛和贺诩坐在他旁边,谁都没说话,只有贺诩偶尔递过来的热牛奶,还带着点温度。苏晚晴和叶小棠的画架并排摆在角落,叶小棠的素描纸上,两个牵手的小人被涂成了黑色,像被墨染过的伤口。
周默和裴拯抱着电脑走进来,屏幕上是他们连夜做的联考模拟系统。“我们把历年真题都整理好了,” 周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红血丝,“还有 7 天,我们一起帮你练。” 裴拯把一杯热咖啡放在余安面前,“江许初托我们带话,说让你别担心他,好好考试,他会在考场外等你。”
余安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突然想起江许初说过,他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他考上清华。而现在,江许初为了保护父亲的病历,连自己的未来都赌上了,却还在担心他的联考。眼泪又一次掉下来,砸在键盘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雪还在下,住院部的窗户上结了层冰花。江许初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余安的速写本,上面画满了他的侧影 —— 高一的青涩,高二的沉稳,高三的温柔,每一笔都藏着没说出口的心意。他轻轻翻开最后一页,上面是片向日葵花田,花田中央写着 “2025 年 9 月,北京见”。
指尖在那行字上反复摩挲,江许初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想起昨天送父亲进手术室时,父亲拉着他的手说 “别为我放弃你的未来”;想起余安在画室里,眼睛亮晶晶地说 “我们以后要一起去看故宫的雪”;想起他们在青峰山种下的向日葵,此刻应该已经枯萎了吧。
“对不起,” 江许初对着速写本轻声说,声音被窗外的风雪吞没,“我好像,不能陪你去北京了。”
联考那天,余安在考场外看到了江许初。少年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左臂的石膏被藏在衣服里,右手拿着杯热牛奶,眼睛里带着笑意,像从前的每一个早晨。“加油,” 江许初把牛奶递给他,指尖擦过他的手背,“我在这里等你。”
余安点点头,转身走进考场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江许初的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祁家的人还在四处找他们,而这场考试,或许是他们对抗命运的唯一机会。他握紧手里的画笔,像握紧了江许初的手,也握紧了他们摇摇欲坠的未来。
素描纸铺在画架上,余安深吸一口气,开始勾勒模特的轮廓。笔尖划过纸面的瞬间,他突然想起江许初教他画的第一幅素描,想起他们在画室里度过的无数个夜晚,想起那些关于北京的憧憬。眼泪落在纸上,晕开淡淡的墨痕,却让他的笔触变得更加坚定 —— 他要考上美院,要带着江许初的期待,一起去看北京的雪。
考场外的雪还在下,江许初靠在墙上,看着考场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美院的招生简章。手机突然震动,是陆沉舟发来的消息:“祁家的人找到了医院,我们已经转移了叔叔,你放心。” 他抬头看向天空,雪花落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余安的眼泪。
“等我,” 江许初对着考场的方向轻声说,“我们一定能去北京。”
回来了 但是感觉烂尾了 抱歉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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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五章 雪夜里的断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