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天庭金饭碗 第45章 夜袭

“白釉与李澹早有约定，李澹帮他们的复仇出谋划策，他们帮李澹掩盖痕迹。本来白釉和陆章两人无名无籍，就算查出是他们杀了郑斌，也不过是民事纠纷。但眼看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相，白釉为了不牵连李澹，于是选择自尽。”

静默片刻，百里珩出声道：“不过李澹最终还是出面了，我查过他，他是去年调到都察院的，先前曾任巡按御史，到访过济州。其中发生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江焕点点头，才想起百里珩应当看不清她的神情，于是开口道：“李澹虽为吏部给事中，但终究只有正七品，他不敢与朝廷上的官员公然为敌，于是便先将这一池水搅浑，将王爷引进来。如今事情的真相只能等他们亲口告知了。”

“你真的是戚家大姑娘戚悦？”百里珩突然问。

尚在分析的江焕猝然一惊，借着窗外一点幽光，仔细看向百里珩问：“什么意思？”

“戚家大姑娘从未学武，也不善理论，与你并不相符。本王曾在太苍山学艺十二载，听过不少民间奇闻，譬如一直生活的身边的人突然有一天秉性变得和先前全然不同，道士一查才知原来是被妖鬼上了身......”

江焕闷闷地想我没说你是魔，你反倒说我是妖鬼。你见过我这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妖鬼吗？是是是，现在凡间小说里面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当主角，主角自然大多都是好看的，不论好坏都有苦衷，但实际上妖鬼之于人类，就是生性丑陋又凶恶的好不好？

江焕语气不善道：“若我是妖鬼，王爷打算将我镇压在太苍山脚下吗？”

昏暗中，她的语气中似怒非怒，带着一丝嗔怪和若有若无的娇俏，就像一缕氤氲幽香在局促的房间内飘散。

百里珩心头一动：“你会什么妖术？接近我想做什么？”

江焕轻呵一声，突然倾身向他，挑眉道：“我会摄人魂魄！”

窗外突然晃过一片亮光，光团映入房内，江焕与百里珩近在咫尺。

方才的昏暗，让她错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等到回过神来时已来不及后退。她的眼睛因为怔愣微微张大，眸子如一汪灵秀的湖水，如瀑的乌发垂散在身后，更显得肤白唇红，明明未着粉黛，却透着一股娇艳。

倒真像是传闻中摄人魂魄的妖女。

刹那失神后，窗外突然响起一声：“姑娘，你起身了吗？”怕是宿在隔壁的灵芝听见了动静。

江焕落回座位，扬声道：“无事，你去休息吧。”

窗外的光团才逐渐远去。

房内又暗了下来，两人都未出声，似乎被方才的变动打乱。

须臾，江焕诧异道：“王爷，你信了？”

百里珩自觉无趣，起身向外走，戚夫人压抑的笑声一路将他送出门。

郭元安都尉捉拿逃犯未果，圣上大怒之下罚了他半年俸禄，他从宫里出来神色郁郁，正巧碰见了成丰带兵在皇宫外巡逻。

成丰停下脚步，示意让侍卫继续行进，向郭元安走去：“怎么这副脸色，是谁惹你不快了？”

不问还好，一问郭元安气不打一处来：“是你家王爷。”

成丰感到好笑，伸手去拍他的肩膀：“王爷怎么成我家了？他怎么了，你同我说说。”

郭元安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拧眉道：“你与王爷交好的事，朝中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先前郑太师的儿子坠楼的事，听说是一个弹琴的乐姬干的，事发之后王爷将这人藏在了府上。”

成丰故作惊疑：“此话当真？”

郭元安点头道：“圣上都这样说了，还能有假？你说王爷才回朝一年，和郑太师能有什么恩怨？怎么会派人去杀郑斌呢？”

成丰反驳道：“你别胡说！郑斌不是王爷杀的。”

郭元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亲眼看见人从临安王府逃出去的。还有那个戚夫人，她不是谢央的未亡人吗？她怎么和王爷搅到一块儿去了？他俩这样，对得起死去的谢央吗？”

成丰白了他一眼：“谢央都死了几年了，难道你还想让人姑娘替他守一辈子活寡？戚夫人，你忘了戚夫人的名头怎么来的吗?那是她拿了谢央的放妻书离开谢府后，圣上当着所有文臣武官的面儿亲封的。她如今和谢央没有关系了。”

郭元安仍是不解：“她嫁过谢央，就是谢央的人，管她在哪儿呢！王爷这事做的忒不厚道，怎么能......”

他话没说出口，但两人皆明白是什么：怎么能染指已故属下的前妻呢？

郭元安叹了口气：“你跟他走得近，也该劝劝他。今日圣上罚我，我也认了，以后若再遇上事，我可留不了情。”

成丰嗤笑一声：“行行行，你不留情，就你记挂兄弟们最多。王爷这事儿啊，不是我们能管的，我们都别多事了。”

郭元安点点头：“等你哪天空了，去风尚居吃酒。”

夏夜惊雷，雨势排山倒海，一记闪电猝然劈下，照亮空巷一角。

一辆简陋的马车从长街驶过，车厢颠簸，滚滚车轮碾过泥泞，溅起斑驳的水花。

车厢内的人缩在角落，双手环抱着一个粗布包裹。

眼看就要转过一条街就要到城门前，雨点击打在车棚上的声势似乎越来越密。

白光再次映上车帘，窗外依稀出现一个人影，吓得车厢内的人发出一声疾呼。

马惊起前蹄，长嘶一声，车厢剧烈摇颤，顷刻翻覆，将人从窗户吐了出来。

车夫刚想回头呼唤，一柄长剑没入血肉，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

大雨不歇，滚落在地上的人赶紧从水洼中爬起，手中依旧紧攥着包裹。一抬眼，便见车夫双目圆瞪，面色惨白，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他浑身哆嗦地向后退去，转身就要跑，忽然身上一寒，僵在原地。

雨幕中，黑影形如鬼魅。

手中一柄长剑抵住了他的脖颈。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那人伸长了脖子，脸上的赘肉因为惊恐微微发颤。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饶我一命。”

他见黑影的目光下移，将手中的包裹递过去，讨好似的扯了一下嘴角。

黑影分神去取他手中之物，不料他突然反手一抛，悬空的包裹挡住了视线。

利剑刺破包裹，坠落黑影脚边，泄了一地金珠。

天边雷声滚滚。

那人惊慌失措地向后逃窜，未跑几步，一柄剑横在他面前。

他吓得跌倒在地。

剑尖从他的咽喉下移，停在他的颤抖胸口。

剑向前一送，剑尖突然被一颗石子打歪，刺入那人的肩头。

刺目的红花绽开，那人哀嚎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黑影顿时浑身紧绷。

雨幕中出现数道人影，为首之人披着一身斗篷。

黑影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欲补上一剑，却被一柄长刀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打退。

夜色沉郁，天际闪过蜿蜒银线，刺眼白光如瀑布奔流而下，猝然在他脚边炸裂。

他瞳孔微张，看清对面斗篷之下，露出一张冷白的面容，帽檐阴影中藏着双狠戾的眉眼。

薄唇微启，命令道：“上！”

黑影被团团围住。

寒光破空而来。

黑影速速抽剑，短兵相接，爆发尖锐嗡鸣。

刀光剑影将雨幕斩断，碎玉飞溅，将衣衫浸得透湿。

几招之下，寡不敌众，黑影被按倒在地。

“说。是谁派你来的。”斗篷立于他身前。

他仰头睨了他一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突然僵在唇角，继而七窍涌出黑紫色血迹，身体直挺挺倒下去。

侍卫敲开他的口，对披着斗篷的百里珩回禀：“王爷，他畏罪自尽了。”

百里珩默了一下，说：“搜搜他身上有没有线索。”

不等侍卫回答，转身向受伤晕厥的安泰钱庄东家刘康走去。

不知何时，雨势渐消，刘康身上的伤经侍卫处理，已止住血，幽幽转醒。一见百里珩前来，双目睁大，一双悬于半空的手微微发颤：“快！快去安泰钱庄！”

晨曦微露，一夜磅礴大雨后的盛京，沐浴在薄薄的天光下。

早市未开，长街寂寥，安泰钱庄枣红的牌匾经过雨水洗礼，如获新生。

刘康被扶进钱庄的三进四合院，穿过前厅中厅三道门，就见掌柜房门户大敞，一扇挂着雨珠的雕花窗棂摇摇欲坠，显然一夜未合。

门前石阶上，他共事了十多年的老掌柜栽倒在地上，双目微张，口吐鲜血。

侍卫来禀：“钱庄内的三名伙计都已身亡。”

刘康脚下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先到一步的百里珩已派人入内搜查，听见身后的动静，偏头回望，眼中郁色难掩。

百里珩睨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刘康，问：“安泰钱庄的账本呢？”

刘康恍然看了他一眼，跌跌撞撞地冲入最后一道门，取了房中屉匣内的钥匙，将库房内的暗柜打开，里头放着一方敞开的匣子。

匣子内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