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案发现场禁止心动 第28章 第 28 章

官船刚泊稳，岸边驿卒提着灯笼就颠颠迎上来。

裴知微扶着母亲下船，萧云湛走在后面，眼角不动声色观察着岸边。

往来的船夫里有个总往官船这边瞟，货担歪了半边都没察觉。

还有个靠在船帮上的杂役，手揣在袖里没动，倒不像等着揽活的。

他侧头跟裴凛递了个眼神，俩人都没吭声，心里却清楚的很，这泗州官渡看着人来人往太平得很，实则早有眼睛把他们盯得严实了。

“云湛？！还真是你！”

一道夹着些许意外却爽朗的笑声从驿馆那头响起。

裴知微顺着声儿看过去，一个穿绯|红锦袍的男子大步跨过来，料子像是江南最好的云锦，无需细看，只需一撇金贵二字便清晰可见。

男子走近了，脸上堆着热络笑，伸手就拍萧云湛的肩。

“姐夫？”萧云湛眉梢挑了挑，一脸的意外，“你怎么会在泗州？”

来的是三驸马顾伯珩，如今的苏州刺史。

顾伯珩笑着拍了拍萧云湛的手臂。

“刚按例巡查完公主在泗州的庄子，正打算回苏州。哪想在这儿撞见你，这不是巧了嘛！”

他话锋一转，往萧云湛身边凑了凑，声音压下去些，却故意让旁人能听着几分。

“说起来，阿瑶前几日还跟我念叨，算起来也有几年没见你，现下不停的抱怨弟弟大了，都不想念她这个阿姐了。”

萧云湛无奈笑了笑：“姐夫明鉴啊，我给三姐的家书可是最勤的。”

“一万封家书都比不上见一面啊。”顾伯珩又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才看向裴凛，拱手行了礼。

“这位便是刚回京城的裴少卿吧？久仰大名，当年你在河东破的那桩盗马案，我在苏州都如雷贯耳呢。”

裴凛连忙回礼：“驸马客气了，不过是分内该做的事。”

顾伯珩又转向裴知微，眼里带着点好奇：“这位便是裴娘子？早听说裴少卿有个聪慧女儿，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一般。”

“民女见过驸马。”

“别这么拘谨，”顾伯珩笑着摆手，又把话拉回来：“我听官驿那边的人说，你们是要往江南去？莫不是为了回纥商队那案子？”

萧云湛点头，“正是，陛下命我跟裴少卿一同去查。”

“那可太巧了！”顾伯珩面上一喜，拉着萧云湛的胳膊就不肯放。

“我这就要回苏州，你们不如跟我一道走。

我那船是阿瑶特意让人给我定制的，比寻常官船宽敞多了，床榻软和，还带了小厨房，能煮新鲜鱼汤喝。”

他说着，从袖筒里摸出金鱼符晃了晃。

“我有这个，能开夜航。今晚出发，明日就能到苏州。你们要是走寻常官船，还得等明日天亮，多耽误功夫。”

萧云湛刚要推辞，就见对面又过来个穿件绯色官袍，腰上挂着银鱼袋，脚步匆匆的人，正是苏州转运使张承业。

张承业老远就拱着手，边走边扯开嗓门说笑道：“驸马！可算找着您了！我还以为您要提前走，正着急呢！”

顾伯珩回头笑出了声：“你倒消息灵通。怎么，也想蹭我的船回苏州？”

张承业被点破，小声咳了一下，讪讪笑道：“驸马这话就笑话下官了……”

顾伯珩见他这模样，拉过萧云湛，笑着介绍：“这位是陛下的幼弟，大名鼎鼎的瑞亲王殿下。”

张承业连忙行礼，“下官张承业，见过瑞亲王殿下！”

萧云湛微一颔首，“张大人不必多礼。”

顾伯珩又指着裴凛，接着介绍：“这位是新任大理寺少卿裴凛裴大人，这次是跟瑞亲王一同南下查案的。

旁边这位是裴大人的夫人和千金。”

张承业又转向裴凛，“见过裴少卿！见过裴夫人、裴娘子！

下官早闻裴大人在河东断案的本事。

今日能得见王爷与裴大人，真是下官的荣幸啊。”

裴凛回礼：“张大人客气了。”

寒暄一过，张承业赶紧凑到顾伯珩身边，脸上堆着几分恳切的笑。

“驸马，您方才说要带殿下和裴大人走？那可真是太好了！

实不相瞒，下官那艘公务船，还是前几年漕运司淘汰下来的旧船。

卑职家里的老嬷嬷拉的车都比它稳当些。

您这船是公主特意定制的，肯定安稳，下官想跟着蹭一段，也好早点回苏州处理漕运的急事，还望驸马和殿下成全。”

他说着，又转向萧云湛再作一礼，“殿下，您放心，下官绝不多事，就待在船舱角落，绝不打扰您和裴大人议事。”

“去去去，就数你能装。

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带你，倒显得我小气了。”顾伯珩笑谑道。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显然早有准备。

不等萧云湛开口，裴凛抢先为难道：“驸马美意，本不该推辞，只是我们原有的官船还泊在岸边，船上带了不少行囊……”

“行囊好办！”张承业立刻接话。

“我让人去取，保证一件不少。再说，驸马的船多安稳，比寻常官船安全多了，您二位放心便是。”

顾伯珩也跟着劝：“是啊云湛，阿瑶本就想你想的紧，这要是知道我见着你不捎上，回头准得跟我闹。

裴少卿，裴夫人，你们也别客气，就当是去我船上歇歇脚。”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太刻意了，反倒打草惊蛇。。

萧云湛沉吟片刻，点头：“既如此，那就叨扰姐夫了。”

裴知微站在一旁，心里更加着急了。

本应在官驿与李戎互通消息，眼下是去不了驿站了。

原官船的夹层也还没查，要是换了船，暗卫又接不到下一步的指令，之前的线索怕是要断。

顾伯珩见他们同意，立刻让人去搬行囊。

拉着萧云湛往自己的船那边走，嘴里不停说着苏州的景致，从西园的梅花说到太湖的螃蟹。

张承业则跟在裴凛身边。

一会儿问裴凛查案的打算，一会儿说苏州的漕运情况，句句都缠着人，裴凛想找机会给暗卫留个暗号，都没工夫。

等上了驸马的船，裴知微才明白顾伯珩说的“豪华”不是虚话。

船身比寻常官船宽了近两尺，船舱里铺着厚厚的羊毛毯，脚踩上去软乎乎的。

桌上放着上好的熏香，香味飘得满舱都是。

“你们先歇着，我去吩咐开船。”顾伯珩笑着说完，就又拉着萧云湛去了船头。

张承业则坐在桌边，跟裴凛闲聊。

裴知微坐在角落，心里打着算盘，原官船还泊在渡口，要是今晚不查，等明日天亮，船里的东西说不定就被转移了。

眼下殿下和父亲被缠住，脱不开身，暗卫的不到指令，只能她去。

她抬眼看向窗外，夜色已经沉下来了，驸马的船开始缓缓移动，。

“娘，我先回去休息了。”裴知微起身，对燕惊鸿低声说。

燕惊鸿愣了愣，随即会意，点了点头。

裴知微快步走回给他们休息的船舱，摸出夜行衣换上，猫着腰悄没声儿潜出去。

甲板上只有两个船夫在掌舵，她躲在船帆的影子里，快步走到船尾。

确认没人注意，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远处的原官船，

距离已经有些远了，要是再耽误，怕是回来时赶不上驸马的船。

她双脚轻轻一点船尾的栏杆，身子像影子般飘出去，利用水面的芦苇借力，再度飞起，连水花都没溅起。

裴知微除了在勘验上有天赋，轻功更是练到了踏雪无痕的地步，若单论轻功，江湖上能胜过她的没几个。

可即便如此，也有个限度，若是耽搁太久驸马的船开远，即便是她也追不上。

官船里静悄悄的，甲板上只有守船的两个驿卒在船头打盹，呼噜声飘得老远。

她屏住呼吸，潜进舱底先绕着转了一圈，手指在船板上一寸寸摸。

摸了快半柱香的功夫，才在货舱角落摸到块不一样的木板。

那木板纹理不同，边缘细缝稍大，像是后来钉上去的。

她刚要伸手去撬，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灯笼光晃过来，是巡船守卫！

她连忙往后缩，躲进货舱的阴影里，将呼吸调整的极轻。

守卫在船舱旁边停了片刻，一边闲聊着，一边探头观察是否有异样。

直到那灯笼光彻底消失在夜色里，裴知微才敢探出头。

没时间犹豫，她抠住木板缝隙，轻轻一用力，木板“咔”的一声被撬开，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

裴知微闪身进去，掏出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借着它的光，她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码得整整齐齐的“配重砖”，每块都有半尺见方，可伸手一掂，手感却跟寻常砖块不一样。

她使劲掰了个角下来，里头立刻露着白|花|花的盐粒，是私盐！

原来船底夹层藏的是这个！她赶紧把那块盐砖角用手帕包好，揣进怀里。

她不敢再耽搁，知道要是再不走，真要被甩在后面了。

仔细把木板盖好，确保看不出痕迹，转身就往船尾跑。

方才找夹层耗了太多时间，驸马的船开出去太远。

裴知微渐渐开始觉得丹田那口气提得发飘。

好不容易看到驸马船的轮廓，她心一横强行提气，身子像道墨色的箭，朝着船尾冲去。

脚尖刚沾到甲板，膝盖没撑住，“咚”一声磕在木板上。

这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楚，“谁在那儿？”

甲板东侧的灯笼光瞬间照过来，守卫只要再近两步就能发现她。

裴知微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下丹田气彻底空了，四下也无处可藏，只能往船尾的缆绳堆里缩。

他听见护卫拔刀的轻响，还有人喊着“把灯笼举高点”。

光影离她不足一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