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想从良，王妃偏不让 第87章 不必叫我

顾惊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着他眉心道：“可是有人惹着王爷了？”

萧承砚不辨喜怒：“你觉得呢？”

顾惊鸿伸手拉了萧承砚的衣角，摩挲着：“王爷，昨日之事，惊鸿确实做错了。”

他神色未动：“哦？错那儿了？”

“我不该将长风支出去……我当时需要精确计算，长风在，影响我了。”

萧承砚眯着眼睛看她：“……这话听着，倒是长风错了？”

顾惊鸿不与他计较，“是以……”

话音未落——

“承砚哥哥——！”

一个娇柔得近乎甜腻、带着浓浓哭腔的女声突兀地在营帐中响起！伴随着亲卫仓促的阻拦声：“慕姑娘！王爷正在议事！您不能……”

娇柔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我有王爷的令牌，你敢拦我？！”

顾惊鸿眉心一跳——慕姑娘？慕初初？！

帐帘再次被猛地掀起。

一道娇小的粉色身影，如同一只受惊的蝶，不顾一切地扑了进来。粉色齐胸衫裙翩跹，环佩叮当，在这铁血之地显得无比刺眼。

萧承砚神色猛地一僵，下意识看向顾惊鸿，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不过瞬息之间，慕初初已带着一股香风扑到了萧承砚面前。

她眼中含泪，泫然欲泣，声音是能滴出蜜糖的依恋和委屈：“承砚哥哥！你回西南这么久，为何一直住在军营，为何不许初初过来？行辕里空荡荡的，好冷清……初初一个人好怕，好想你！”

她说着，竟伸出手，试图去抓萧承砚撑在扶手上的手臂，身体更是软软地就要依偎过去，仿佛要寻求庇护。

“初初知道你辛苦，特意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芙蓉糕，还熬了参汤，你尝尝好不好？军营里吃不好睡不好，你看你脸色都……”

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玄甲袖缘的刹那——

“慕初初！”

萧承砚猛地一声喝止，整个人如避蛇蝎般向侧后方疾退一步。

动作牵动左肩伤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额角瞬间沁出冷汗，怒火更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萧承砚寒眸锁定在她身上，冰冷如玄冰：“军营重地，岂容你放肆擅闯！谁给你的胆子！”

这一声厉喝，裹挟着战场上统帅的森然杀伐之气，震得慕初初娇躯一颤，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委屈瞬间被惊骇取代。

顾惊鸿一愣——原来，这便是慕初初？

那个据说与她同为“替身”的女子？

可……为何？

她细细审视着慕初初那张脸——柳眉杏眼，琼鼻樱唇，是标准的江南美人模样，娇柔婉约，楚楚可怜。

可是……这张脸，与她顾惊鸿的，哪里有半分相似？！

难怪那日萧承砚说，见了慕初初便会让“替身”之说不攻自破了，哪有替身之间长得如此天差地别的？

转念一想，顾惊鸿忽然又有了个新的想法。

原先她是想要说服萧承砚放自己离开的，但理由终归站不住脚。

可眼下不同了，慕初初来了——那块需要的布又出现了。

慕初初似乎被萧承砚的厉喝吓懵了，愣愣地看着他，根本没听清那冰冷的斥责，只捕捉到他苍白憔悴的脸色。

片刻后，又“呀”的一声，带着哭腔：“承砚哥哥！你脸色怎么这样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让我看看……”

她竟还不死心，又想上前。

萧承砚声音冷厉：“来人！把她给我拖回行辕！没我命令，再让她跑出来，军法处置！”

“是！”

长风很快带进来两个壮汉，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住了慕初初，将她拖离营帐。

“承砚哥哥！不要！初初只是想见见你……”

慕初初惊慌失措，还想挣扎。

帐帘落下，隔绝了那令人不适的哭喊。

萧承砚站在原地，胸膛几不可察地微微起伏，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激起了怒意，左肩处的暗红似乎都更刺眼了几分。

他闭上双眸，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下一瞬，他抬眸看向顾惊鸿：“阿鸿……你听我说。”

顾惊鸿朝萧承砚看去，嫣红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那笑容极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雪山之巅盛开的冰莲，清冽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帐中响起。

“王爷军务缠身，宵衣旰食，着实辛苦。更难得的是，红颜‘知己’亦如此情深义重、关怀备至，不辞辛劳夜闯军营，只为送上一盅‘暖汤’。”

“王爷于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于私，亦能得此佳人倾心相待……当真是‘公事私情，两不耽误’，堪称‘公私分明’的绝佳典范了。”

萧承砚忽然伸手，将顾惊鸿拉了过来。

他肩胛处的旧伤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迫使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他立刻绷直了脊背。

“惊鸿，莫要胡闹，本王早同你说过，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救了她一命，让她待在西南行辕。你若是不喜欢，本马上让人将她逐出去便可。”

顾惊鸿心中暗喜。

一来是她可以非常明确地感知到萧承砚对她的在乎，二来萧承砚此番仓皇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她觉得既新鲜又有趣，存心生了逗弄的心思。

可她脸上却是一本正经，“还是别了，否则显得我顾惊鸿做事小气，人家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非得被我逼得没了去处。”

萧承砚这会儿终于意识到女子拈酸吃醋带给他什么感觉了。

新鲜，有些让他觉得被重视的开心，但摆到现实面前又搞不定。

两相比较，竟还是搞不定更胜了一筹。

犹豫片刻，他试探着将她搂在怀里问：“那你想怎么做？”

所幸顾惊鸿并未拒绝，只淡淡道：“我想去行辕。”

萧承砚一愣。

看着顾惊鸿低眉顺眼的样子，其实他的感受是很诡异的。

前几日他要她去行辕躲避，她不愿意去，今日绕了这一圈偏又要去……不答应她似乎显得他不解风情，但答应了却又……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尤其是，他似乎莫名在她眸中看到了些许笑意，心下那点诡异的违和感又冒了头。

他终归疑惑：“你当真只是想去行辕待着？”

顾惊鸿挑眉：“怎么？慕初初待得，我待不得？”

这便是典型的偷换概念了。

萧承砚自然也听得出来，不但听出来了，他还非常清楚顾惊鸿在这里给他挖了一个坑。

细细想来，顾惊鸿在军营之中确实令他不安。

尤其是昨日她新调整的火药在那么多人面前炸开，目标太大又太特别，若是留在军中，他又没办法在她身上放足够多的注意力。

于是他好脾气地回答她：“都依你。只一条，莫要离开行辕。”

他伸手在她头发上摩挲了两下，又道：“之前在王府，本王不是给了你一块牌子么，那快牌子在行辕也使得，你若有事便让行辕的管事去做。军营中事情了了之后，我便去行辕找你。”

离开行辕，便不在萧承砚掌控范围之内了，他忍不住嘱咐。

虽然顾惊鸿的自保能力萧承砚并不怀疑，但失控总是让他感到不安，尤其惊鸿还长得那样好看，免不了遭人惦记。

西南没有谢琰，可还有王琰、李琰、沈琰呢……

顾惊鸿仰头看着萧承砚，眨了眨眼：“那块牌子……”

“如何？”

“慕初初也有一块？”

萧承砚嗤了一声：“她怎么会有？”

“那她方才说的‘王爷的令牌’是……”

“还能是什么，为了进营帐故意用的‘声东击西’呗，她能有何令牌。”

说到这里，萧承砚又特别不舍地将顾惊鸿往怀里搂了搂，再次告诫：“莫要逞强，有事便差人来报，行辕离此处并不远，快马一日便可来回。”

顾惊鸿点点头，语气温顺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嗯。”

不知为何，萧承砚总觉得不那么踏实。

……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内香风弥漫，与顾惊鸿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格格不入。

慕初初摆弄着腕上的玉镯，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顾惊鸿受伤的手和素净却难掩绝色的脸，语气甜得发腻。

“顾姐姐这伤，瞧着真让人心疼。承砚哥哥定然心疼坏了吧？他呀，最是见不得身边人受苦。往日我在行辕里不小心割伤了手指，他虽嘴上训斥我不小心，转头却让管家将府里所有利器都包上了软角，真是小题大做呢。”

顾惊鸿闭目养神：“是么。王爷倒是细心。”

慕初初精神一振，愈发来了兴致，她刻意将身体向前倾了倾，压低声音。

“可不嘛！承砚哥哥面冷心热，行辕里谁不知道？他最常待的书房后院，有一处小角门，他有时批公文累了，嫌从正门出入动静大，便会从那儿悄悄出去，到后山溪边散心……这事儿，只怕连长风侍卫他们都未必晓得呢。”

顾惊鸿搭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慕初初却误将顾惊鸿的沉默当成了嫉妒和失落，心中快意。

“还有呢，行辕东侧那片桃林，开花时美极了。去年花开得最好时，承砚哥哥还允我在那儿摆了小宴，就我们两人，饮酒赏花……他还夸我酿的梅子酒，比京里贡酒还有滋味……”

顾惊鸿缓缓睁开眼，目光清凌凌地落在慕初初身上。

慕初初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发毛，强撑着娇嗔道：“姐姐……为何这般看着我？”

“慕姑娘，”顾惊鸿开口，声音清淡，“第一，我姓顾，你姓慕，我们并非姐妹，这声‘姐姐’我担不起，也不必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