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想从良，王妃偏不让 第39章 从未说过

三日后·王府书房

萧承砚正伏在长案上批文，只听门外长风熟悉的声音响起：“王爷。”

“进。”

长风推门而入，在萧承砚面前站定，神情肃然。

“王爷，已查明。除夕夜出现在城南巷尾的，以及近期在王府附近活动的可疑人员，确系‘鹞鹰’及其手下。共三人，核心落脚点为，北街悦来客栈丙字三号房，每日巳时初刻取消息。城南李记杂货铺后院柴房，戌时至子时两人轮值。城西废弃染坊阁楼，应为鹞鹰常驻。”

萧承砚一边听着长风汇报，一边在脑海中将几个据点和时间给标注了出来

北街悦来客栈丙字三号房——每日巳时初刻。

城南李记杂货铺后院——戌时至子时两人轮值。

城西废弃染坊阁楼——鹞鹰常驻。

远志、三、去心……石、菖蒲二钱，九节为佳……六钱便是双人轮值……巳时初刻温服，忌食鱼腥……

“巳时初刻”对应悦来客栈取情报的关键时间？

“忌食鱼腥”——城南李记杂货铺附近，恰恰有一个不小的鱼市。

那些原本互不影响的中药，竟然在长风摸清楚了鹞鹰的动向后，成为了互通消息的暗号！

“好，好一个失忆的感人故事，好一副‘启智归元汤’！，”萧承砚下意识握拳在长案上敲了一下，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书房内的温度骤降。

“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用一张破药方传递情报！”

长风心头剧震：“王爷，你这个‘她’指的是……”

见萧承砚眼中怒意正盛，长风立马换了个说辞，“您的意思是那张药方……？！”

“还用问吗？”萧承砚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散发出骇人的压迫感，“时间、地点、目标数量全都对上了。她利用去药铺的机会，将‘鹞鹰’尾巴的藏身之处和活动规律，用这种鬼蜮伎俩送了出去。”

长风吓了一跳——他早就觉得顾惊鸿有点奇怪，但他一直觉得顾惊鸿不过是小女儿家心性。她要的九转还魂草王爷也给了，允她去救人。后来也没见顾惊鸿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怎么现在忽然就变成了一个传递消息的人？

不是听说她其实是王爷的永宁郡主么？难不成是由别人假扮的？

长风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自己摁下——若她不是永宁郡主，除夕夜王爷为何那般……

随即长风也不再发表意见，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像一尊雕塑一般，等着烬王的指令。

萧承砚眼中最后一丝因“阿宁”而产生的犹豫彻底湮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大步流星，裹挟着雷霆之怒，直扑宸安居。“本王倒要看看，她这张巧嘴，这次还能编出什么花样！”

长风紧随其后，手按剑柄，脸色铁青。

宸安居内，顾惊鸿正坐在窗边花架前，看似专注地修剪一朵兰花。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低垂的眉眼和纤细的手指上投下淡淡的光晕，静谧美好。

青梧被顾惊鸿提点，以后若是要出现，便易容成芝芯的模样。

可打扮成“芝芯”的青梧虽然脸上像芝芯，但其实依旧隐隐透着些杀气，侍立一旁的样子也少了些婢女该有的听话柔婉。

她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认真修花的顾惊鸿：“阁辅说什么？您去通知权作阁辅行动，被烬王逮了个正着？？”

顾惊鸿银剪刀“咔嚓”一声，剪落了一片枯叶，神情没有任何波澜：“是的。”

青梧不解：“可是为何王爷……”

顾惊鸿看了青梧一眼，又转眼看向那盆兰花的一个干瘪的花苞。她放下手里的剪子，拿了一个小铲子一点点试图将整棵兰花挖出来。

“王爷是多聪明的人，若是怀疑我有问题，他一定会到证据完整的时候杀我一个措手不及，若只是怀疑，他便会细细看来……正如这株兰花是王爷心爱之物，花苞干瘪了，不代表这株兰花就得扔了，万一根还是好的呢，明年是不是还可以再开？”

顾惊鸿说着看向青梧。

青梧的眼神有一丝躲闪，顾阁辅这话……

还未来得及思考，只听“砰——！”的一声，宸安居的门板在巨力下撞上墙壁，发出沉闷的巨响。

而后萧承砚挟裹着凛冽的寒风闯入，紧接着是他清冷的嗓音响起：“本王的心爱之物？！如果这根本就不是一株兰花呢？！”

顾惊鸿手中的动作一顿——方才只想着要提醒青梧了，却没意识到王爷靠近，不知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青梧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就要抢步上前护在顾惊鸿身前，却被顾惊鸿一个极轻微的抬手动作制止。

青梧这才记起，自己现在是“芝芯”的模样，随即锤头僵在原地，手指紧攥成拳，后背瞬间泛起一层冷汗。

她能感觉到王爷身上出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的怒火，目标直指顾阁辅！

顾惊鸿心中骇然，面上仍没有变化。

她缓缓将手中小铲放下，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双几乎要喷火的寒眸。

“见过王爷。”顾惊鸿微微福身，姿态无可挑剔，声音清越，听不出半分波澜。

“芝芯”不敢出声，只跟着福礼。

萧承砚根本无视了两人的礼节，一步便跨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长风。”萧承砚声音低沉地叫道。

“属下在！”长风紧随其后，面色凝重如铁。

“带芝芯出去。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宸安居半步。”

“是！”长风毫不迟疑，立刻看向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的“芝芯”。

“芝芯”不敢抬头，嘴唇翕动，却在长风无声的逼视下，被“请”了出去。

房门被长风从外面紧紧关上，隔绝了内外。

现在，偌大的宸安居内，只剩下顾惊鸿和萧承砚两人，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萧承砚的一瞬不瞬地看着顾惊鸿，声音从齿缝里挤出：“顾惊鸿，本王只问你一句——那张药方，究竟是什么？”

顾惊鸿微微侧头，仿佛在认真思索他的问题，片刻后，才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不解，轻轻开口：“药方？王爷问的，可是奴婢那张想找回十岁前记忆的方子？”

她甚至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坦诚，“奴婢不明白王爷为何动怒。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方子，确实是奴婢寻来，想治自己的心病。”

“句句属实？”萧承砚笑了，笑声冰冷刺骨，在寂静的室内回荡，令人头皮发麻，“你当本王是瞎子？是傻子？‘远志’、‘石菖蒲’、‘巳时初刻’……桩桩件件，暗合‘鹞鹰’尾巴的藏身之地、活动时间，你还敢说那是治失忆的方子？照本王说，那是你传递情报的密码。”

他猛地俯身，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顾惊鸿后退一步，但他没有给她空间，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她耳边：“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他们给你什么任务？顶着这张脸，冒充阿宁，你到底在图谋本王的什么？！”

门外，隐约传来长风刻意压低的、劝阻芝芯试图靠近的声音，更添几分紧张。

顾惊鸿静静地听着他的咆哮，等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室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时，她才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澄澈，却冰冷。

“原来如此。”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空气，“王爷是疑心我来王府，怀着不可告人的企图。”

她向前一步，非但没有退避，反而拉近了与萧承砚那危险气息的距离。她微微仰起脸，直视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和……那深处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破碎的期望。

“可是王爷，”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冰锥刺破幻影，“我也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阿宁。”

……晴天霹雳！

萧承砚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胸腔里轰然碎裂——

“你——！”萧承砚瞳孔骤然紧缩如针，下颌线绷紧到极致，一股狂暴的戾气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让房间内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与顾惊鸿鼻尖相抵，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此刻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怒火，以及一种……近乎被灼伤的、深刻的痛楚。

他一把攫住顾惊鸿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痛白了脸，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

但他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这痛楚反而激起了他更深沉的暴戾。

他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野兽般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血。

“好！好一个‘从来没说过’！顾惊鸿，你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除夕夜，是本王的错觉？药铺里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是装给本王看的？、”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狠狠剐过她锁骨上方的蝴蝶印记，那曾经让他心头悸动的殷红印迹：“顶着这张脸，利用本王对‘阿宁’的……利用本王对你……”

顾惊鸿几乎在他眸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晶莹，一瞬间，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攥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涨。

“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他们给了你什么任务？！你费尽心机潜入王府，接近本王，到底在图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