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宫
皇后急不可耐地在宫里来回踱步,心里不安,一早上宫女想出宫门,发现宫门外竟然有重兵把守。
只见连姑姑灰头土脸地从外面进来。
“怎么样?”皇后看到连姑姑回来,急忙询问。
“皇后娘娘······奴婢试过了,谁也不准出去!”
“反了!竟然不让本宫出去!好大的胆子!湛儿呢?”皇后一脸怒色。
“娘娘,太子殿下前些时日去了吴郡,恐怕还没回来,这外头不仅不让人进来,这用的物件也是他们细细查看了方能送进来,外头侍卫说了,每日定时给宫里送来吃食,只是不让咱们与外头往来,也不许出去。”连姑姑一脸为难。
“到底是谁!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皇后坐在椅子上,狠狠地拍了一掌桌子。
“娘娘息怒,如今只能等咱们殿下回来了。”
“宗隐去了青阳,湛儿去了吴郡,如今这宫中只剩下宗泰,莫非?”皇后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娘娘,您别胡思乱想了。”
“还是陛下出事了!”皇后心中一惊,慌忙站起身来。
“啪!”桌上的琉璃净瓶摔倒在地,把皇后和连姑姑都吓了一个激灵,正在擦拭琉璃净瓶的宫女面如死灰,急忙跪在地上,“娘娘,是奴婢不小心摔坏了进贡的琉璃净瓶,奴婢该死,奴婢知道错了。”
皇后正烦心,也懒得搭理她。
连姑姑给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收拾干净。
宫女松了口气,跪着爬过来收拾残局。
宗湛阴沉着脸,埋头在书房喝着闷酒。
“殿下,这长青殿重兵把守,我们也进不去,连皇后娘娘的寿宁宫也不准人出入。”宗湛的侍卫禀报打探来的消息。
“莫非母后也被宗泰软禁了?”
“殿下,如今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恒王手中有李公公亲手写下并盖有玉玺的圣旨。”
“本宫不信父皇会让宗泰来继位,那我这个太子算什么!”他狠狠地收紧手掌,杯子被捏碎了,瓷片嵌入手心。
“殿下······”侍卫看着他的手心,有些担忧。
“再去查探,必须给我弄清楚长青殿到底发生了何事!”宗湛把手中的碎瓷片扔在地上,手心的血顺势滴在地上。
“殿下,属下一定会想尽办法,查出实情!”
“二皇兄呢?”他脸色阴狠。
“殿下,吴王殿下前些时日说是皇上派去青阳治水,但······”侍卫有些犹豫。
“快说!”宗湛一脸不耐烦。
“但底下的人看到吴王殿下随姜姑娘去了岭南······”
“啪!”宗湛狠狠地推翻桌上的杯盏,一地杂乱,侍卫也吓了一跳。
他脑海里开始回忆起过往,母后寿宴时,在景福斋,每次二皇兄和柔妹妹待在一块的时候,感觉总是不对,尤其是景福斋,柔妹妹躲在二皇兄身后那一幕,深深刺痛了他,更可恨的是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心心念念的柔妹妹已经对吴王情根深种!难怪柔妹妹对他总是淡淡的,千辛万苦取得榜首也只是为了和他退亲,凭什么!
“宗隐,你也要和我抢!”他咬着牙,恶狠狠地握紧拳头。
“殿下息怒,身子要紧。”侍卫很是担忧。
“本宫是父皇母后的嫡子!本宫拥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本宫是未来的天子!宗泰竟然敢跟我抢!宗隐也要和我抢心爱的女人!凭什么!”他双眼猩红。
“殿下······”侍卫吓得跪在地上。
“统统去死!”他仰头狂怒,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夺回这一切!
“殿下,您如今生气也没用,恒王当道,吴王殿下不知在何处,咱们此时若是能掌控全局,便能稳坐江山。”侍卫壮着胆子提议。
宗湛睨了他一眼。
“放肆,你有几个胆子,敢说这样的话,咱们殿下如今是太子,陛下正值壮年,你是咒陛下吗?”另一个侍卫瞪了他一眼,低声道。
“殿下,属下知错了,您饶了属下。”侍卫急忙磕头。
宗湛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不动声色。
侍卫跟了他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句话说进了他的心坎,便顺着往下说道:“殿下,如今咱们孤立无援,吴王殿下手握兵权,这恒王又拉拢了兰将军,咱们还是尽快想办法,否则让这恒王捷足先登,往后只怕殿下和娘娘更是······”
“眼下朝廷可用的人不多。”宗湛轻叹一口气。
“殿下,眼下臣子们还是听命于陛下的,任凭恒王有陛下旨意代理朝政,可这民心又岂是一朝一夕便可得?”
宗湛微微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得到赞许,他继续说道:“殿下,如今朝堂的臣子们自然是认正统的,祖宗礼法在此,陛下若是病重,也该是东宫太子代理朝政,恒王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怎敢越过太子?”
另一个侍卫也微微抬起头说道:“殿下,何不趁机除了恒王?再顺便敲打一下这吴王,若是吴王肯顺从殿下,殿下可暂时放过他,将来羽翼丰满再修理吴王也不迟。”
袖袍下的手指悄然收紧,宗湛冷眼看着两个侍卫。
半晌,他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两个侍卫悄然退下。
宗湛手心的血已然凝固,他指尖微微颤抖。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竟然像个傻子一般任由最亲的两个兄长耍得团团转。
寿宁宫。
皇后再次出宫门被侍卫拦下,她领着连姑姑回寝宫。
“给本宫研墨。”她卸下手上的护甲。
“娘娘,这信送不出去。”连姑姑为难说道。
“这信,我不送去外边,只要送到兰维轩兰将军的手中即可。”皇后淡然说道。
“娘娘?您是?”连姑姑一脸诧异。
“这兰维轩往日能和这宗泰有何交情?竟然这么快倒戈于他,本宫不信,这兰维轩能糊涂到这种程度,本宫的湛儿是堂堂东宫太子,他竟然选了个最不可能的恒王。”皇后心中不屑。
“娘娘,这恒王心机深沉,只怕这兰将军有什么把柄落在这恒王手中,否则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后已经将信写好,待墨迹干涸,她折起来递给连姑姑。
“娘娘,这信,兰将军会看吗?”连姑姑有些犹豫。
皇后随手把鬓边的金簪子拔下来递给连姑姑,“将这簪子赏给给把守的人,一次不行,就多送几日,本宫的寿宁宫,最不缺这些金玉器物,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是人就会有贪念,只要起了贪念,那这忠心便有待考究了。”
连姑姑暗自将金簪和信放进袖子里,“娘娘,奴婢定会办成此事。”
连姑姑悄声走向宫门。
侍卫一看里头走出来的身影,立马挡住大门。
连姑姑早有准备,悄悄将袖子里的金簪塞到侍卫手心里,侍卫感觉手里一凉,低头一看,一个大金簪,他像碰到烫手山芋一般,急忙把手里的金簪扔到地上,一脸正色道:“放肆,竟敢贿赂我们?”
“军爷,这是咱们娘娘心疼各位辛苦守着宫门,赏给大家吃茶的。”连姑姑不慌不忙地拾起地上的金簪。
“你们莫要挣扎,也别妄想收买咱们,咱们都是兰家军,军纪严明!”
连姑姑见状,又生一计,“军爷,这怎么是收买呢,这是娘娘心疼你们,赏赐给你们的。”
“你回去吧,我们是不会让你们出去的。”
看他们纹丝不动,连姑姑只好默默收回金簪。
皇后看着连姑姑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便知晓了,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也不恼。
“娘娘,这些人军纪严明,只怕咱们不是轻易能收买他们。”连姑姑摇摇头。
皇后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我的湛儿怎么样了。”
“娘娘,您放宽心,咱们太子殿下是恒王能轻易动得了的人吗?且不说他名不正言不顺,这朝堂的老臣们,哪个是省油的灯?”
“若是湛儿聪慧,他联络老臣们,凭借他的身份,扳倒宗泰,不成问题。”皇后忧心忡忡。
连姑姑欲言又止。
“可朝堂现下,能用的人不多,这吴王如今只怕也是虎视眈眈。”
说到吴王,皇后心中一沉,“这吴王可不简单,陛下虽是让我湛儿做了太子,可陛下始终信任宗隐,什么大小事都让宗隐去做,到底是觉得湛儿不中用······”
“娘娘,咱们太子聪慧纯良,性格善良,只是年岁尚小,又经历得少,上头又有两个兄长,陛下疼爱和心疼太子,也是情有可原。”连姑姑急忙说道。
“谁知道呢,如今前程未卜,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皇后怅然若失。
“娘娘,只要咱们想法子离开这寿宁宫,便迎刃而解。”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样了,这几日,我总是梦见陛下······”皇后摇摇头,若有所思,“梦见陛下,喊冷?”
连姑姑也茫然了。
“好端端,怎么喊冷?陛下的长青殿是最暖和不过。”皇后呆滞地看着殿外,凉风阵阵,她突然也觉得一阵寒意,下意识抱住手臂。
连姑姑见状,急忙示意一旁的小宫女取来斗篷,为皇后披上,皇后突然打了个冷颤。
“娘娘?您是不是身子不适,这天也不算很冷,来人呐,去取炭盆和汤婆子,把门窗关紧些。”连姑姑急忙吩咐小宫女们做事。
“是。”几个宫女急忙去做事。
皇后却突然生了个念头,她抬眼看着连姑姑,连姑姑恍然大悟,主仆二人一个眼神对视,连姑姑已经了然于胸,她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