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夜光 第8章 合作

他们两人毫不察觉，那边主仆也不打扰，礼貌的静静听他们说完。

听完他们的猜测，叶屿安微不可查轻笑：“要带走她？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思黛如同惊弓之鸟般冲出去，这边两人看穿她的想法，裴洛主动迎击，周云看准方向朝叶屿安奔去，趁势对顾清书喊：“快跑！”

顾清书跑也跑不掉，留也还是要被带走，只纠结一秒，还是先跑，跑不跑得了另说。

果不其然，她拔腿的瞬间，思黛发力将裴洛甩到树干上，又快速与周云缠斗起来，叶屿安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移动到顾清书面前。

他什么都没说，拉着她离开。

被重击的裴洛吐出一口鲜血也来不及擦，强撑着站起来追赶，却还是连衣角都抓不到。

思黛见状也不恋战，快步闪走，只留下面露难色的周云和裴洛两人。

再次回到熟悉的老地方。

叶屿安松开她：“满意了？”

“我先回枫野殿咯。”顾清书充耳不闻，不理会叶屿安，自顾自往熟悉的地方走去。

“等等。”叶屿安叫住她：“来巫鸢殿。”

顾清书虽然说先前在雾隐宫待过大半个月，却没怎么来过巫鸢殿，每次都是在外面看一眼就被守卫赶走。

唯一一次还是在他的生辰宴那天。

那时正值春末，凉气未散尽。如今已是夏至，到处闷热难当，巫鸢殿还如冰窖般，寒凉袭人。

她跟着叶屿安进殿，殿门打开，阴暗的屋内冲出一团黑色，绕着她飞了一圈，落在叶屿安肩头，是那只小乌鸦来迎接主人了。

男人回过身，发出冷冰冰的质问：“为何费尽心思要回雾隐宫？”

玄鸟与他的主人齐齐盯着她，视线极为冷漠。

顾清书抬头望向他，挑眉不解，表情似是在表达“怎么说？”

“从你被送去漠月城第一天，就在想办法回来，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而林望出现的那一刻，你便有了计划。你告诉林望，周云是个好苗子，让她去涟崖派找人。林望此人极为通透，你的暗示她怎会不懂？”

“周云赶来看到魔族暗卫时刻跟着你，便能明白你被监视。他们急着救你走，你走了，我的心血也就付之一炬，所以我一定会阻止，云鹤阁暴露，不能再留，你也只能先被带回雾隐宫。”

顾清书听完他的推理缓缓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叶屿安拧眉看她，却听见她放肆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屿安，你不愧是…魔尊，完全能猜透我的想法。”

“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回到这里。”她直视他的双眸：“你比谁都更清楚。”

…………

“我和林望的对话内容你都知道，又何必问呢？”

两人沉默对视，不甘示弱，周遭空气似乎都寂静下来。

“吃了。”叶屿安打破这份死寂，他手里变出一个小药瓶。

………

佘影一直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不由得唏嘘，敢如此和魔尊说话的，这女子是第一人，果然忤逆尊上者没有好下场。

直到殿门打开，看到顾清书的凄惨模样他讶然。

一直以来尊上对于此人的态度近乎纵容，还以为是因为她有什么不同，如今看来是忍到极限。怪不得尊上要把思黛支开，思黛跟她相处这么长时间，看到她如此受刑，也会不忍心吧。

叶屿安下令让思黛领兵与他一同前往涟崖派，此刻她才回来，见到顾清书她也止不住惊讶出声：“姓谷的你怎么…”

“走。”没时间让她讶异，最紧要的事还在后头。

思黛一路打量奄奄一息的顾清书，想不通怎么就过了一会儿事情竟变成这样。

今日是涟崖派三年一次的收徒大典，天下第一修仙门派不是随随便便进的，要经过严格的考验，没天赋的人自然是无缘。欲修炼成仙，修习法术的人爬山门，闯秘境，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等到今日，许多人更是挤破头想争个门内弟子的位置。

一众待选者围在比武台外，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上前经历考验。

在一名男生刚上台时，一具死尸一般的人被丢下来。

大家不知道什么情况，一时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具“尸体”。掌门见状让弟子裴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少女像个被人丢弃是破布娃娃，无力的趴在比武台，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衣衫破旧，血迹斑斑，身上全是皮开肉绽的伤口和鞭痕，她费力的抬起头，声音微弱：“师哥，救我…”

竟然是早上没带回的谷芩！

她这幅凄惨样子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

裴洛伸手要扶起她，一道冰柱降下，深深嵌入台中，拦住裴洛，他抬头，叶屿安带着魔族士兵在上方黑压压一片蔑视底下众人。

他落地，抬手示意思黛将顾清书带走。

叶屿安冷笑讽刺道：“涟崖派的作风实在是令人佩服，弟子被本尊抓走数月，不闻不问，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开收徒大典。第一门派果然沉稳，不过你这小弟子可就凄惨了。”

顾清书突然双眼瞪大，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周围人议论声渐渐变大，高义不得不解释：“诸位莫听这魔头信口雌黄！他乃魔尊叶屿安，说的话不可信！门派一直派人寻此弟子下落，我涟崖派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徒弟！正好你今天找上门来，将我派弟子残害至此，涟崖派定不放过！”

“给我拿下这魔头！”高义一声令下，的场面再次发生。外面的魔族士兵也等候多时，打了进来。

两拨人不分伯仲，拳脚相交，刀光剑影中打得只剩残影，在场还有许多人因不是门派弟子，不精打斗，涟崖派既要保护他们，又要对付魔族，应接不暇，最终在如此紧要的场合败下阵来。

叶屿安对此毫不意外，挥手甩出冰柱将写有字的羊皮纸钉在高义的宝座上：“想要人，拿东西来换。”

他带着魔族士兵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给涟崖派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的灵音宫。

而始作俑者不紧不慢回到自己的宫殿，思黛抱着昏迷的顾清书走在他后头，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一眼在思黛怀里昏迷的顾清书。

“送回枫野殿。”

“是。”

虽然思黛不明白为何对顾清书施以刑罚还要让她住偏殿，但还是照做了。

她把顾清书放到床上，神情略带忧虑。尊上没有说要给她上药照顾，可她这个样子感觉要死了，难道真的不管不顾放在这？

思黛纠结一番，决定去请示叶屿安，就听顾清书发出微弱的声音：“思…黛…”

她回头，确认真的是顾清书在叫她。

“你…”思黛犯了难，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她能被罚成这样一定是触怒了尊上，作为魔尊护法，一切与魔尊作对的人她都不应该深.交，有可是与她实实在在的相处了这么久，她人还是不错的…

顾清书小声道：“思黛…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思黛犹豫过后，小步小步的挪过去。顾清书颤颤巍巍拉住她的手，呼吸急促。她的伤确实骇人，身上是数不清的鞭痕，手臂血肉往外翻，有些溃烂的迹象，手指甲不见踪影，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些伤对于思黛而言不稀奇，比这狠的招数她都用过，只是这人是她朝夕相处了半月的人，曾经见过她的灵动鲜艳，如今的反差实在是太难接受。

思黛不忍再看，顾清书拉着她的手，艰难爬起：“我…有话和你说…”

床上的人几乎只能发出气音。思黛为难的俯下身听她想说什么。

只听顾清书一字一句道：“我，装，得，是不是很像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思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

“你装的？！”她声音止不住拔高。

“对啊！是不是很像，把你们都骗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清书拍着腿大笑。

顾清书身上的伤口非常真实，尽管凑近看也看不出破绽。这只能是魔尊的幻术才能做到。

“谷芩！你是不是有病！”

“你紧张我呀？”

“谁紧张你，我想打死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装可怜这方面我还是太有天赋了。”

思黛气极，扬长而去。她这一气，整整五日没有找过顾清书。

第六日，思黛屈尊大驾枫野殿。

“喂，这行不行啊，为什么你们门派的人到现在还不来找你？”

顾清书翻看话本笑道：“你怎么不去问叶屿安。”

“问了，尊上不告诉我。”

她又翻一页，故弄玄虚：“不着急，他们总会坐不住的。”

顾清书的回答与叶屿安如出一辙。

思黛上下打量她：“你…背叛你们门派了？”

她不懂为什么顾清书会配合他们算计涟崖派，只有背叛是唯一解释。

“谈不上背不背叛的，利益驱使。”顾清书闻言合上话本。

顾清书知道叶屿安也想要星宙盘此等上古神器，聪明人向来有默契，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间便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涟崖派为仙族保管星宙盘碎片，事关重大，极为重视。靠偷是不可能偷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乖乖交出来。

于是她这个被掳走数月的涟崖派弟子就派上用场了。涟崖派最重视的收徒大典，可是会来不少栗扬城百姓，当着他们的面让涟崖派颜面扫地，再发散些谣言，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淹死他们，待涟崖派撑不下去，自然需要找回她证明天下第一门派并非不顾弟子，那么想要回她，自然要些东西交换。

一开始确实会有些犹豫，但舆论是最能毁掉一个人的东西，名望和门派的未来重要还是一个凑不齐就没用的碎片重要，孰轻孰重，高义会有分辨的。

过分吗？是有些。可这没办法，谷芩是涟崖派弟子，她顾清书又不是，她要回家，她不是圣人，管不了涟崖派的死活。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谁强站谁，既然有共同利益，为什么不合作呢，她在这个世界几乎是什么都不会，有一点作用就要发挥到极致，不然叶屿安凭什么与她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