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咪星不如爱你的心 第2章 第二章 笨拙的靠近与旧忆碎片

初雪后的农村格外安静，连风都带着凛冽的凉意，刮过院墙外的白杨树，发出呜呜的声响。顾骁把柴房的门掩上大半，只留一条缝透气，橘胖正蜷缩在铺着旧棉袄的窝里，警惕地盯着门口，时不时舔舔身边的三只小奶猫。

“叽叽喳喳”的细碎叫声从窝里传来，顾骁蹲在旁边，手里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帮一只爬歪了的小奶猫调整姿势，指尖刚碰到那温热柔软的小身子，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她抬头望去，徐琦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还是昨天那身打扮，黑色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他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才朝着柴房的方向走过来，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猫……还好吗？”他走到柴房门口，停下脚步，声音依旧有些低沉，却比昨天柔和了不少，眼神落在窝里的橘胖和小奶猫身上，带着一丝好奇。

顾骁站起身，往旁边挪了挪，给了他一个能看清窝里情况的位置：“挺好的，橘胖状态不错，小猫也都能吃奶。”

徐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三只小奶猫闭着眼睛，粉嫩的小爪子扒着橘胖的肚子，正使劲地吮吸着奶水，橘胖则温顺地趴着，时不时用舌头舔舐一下小猫的绒毛。他看了一会儿，从手里的塑料袋里掏出东西，一一放在旁边的石台上：“这是羊奶粉，还有幼猫专用的湿巾和保暖垫，我问了宠物店的人，说刚生完的母猫和小猫用得上。”

顾骁愣了一下，看着石台上那些包装精致的东西，显然价格不菲。她昨天不过是随口气了气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在心上，还特意准备了这些。

“不用这么麻烦，”顾骁说，“我家里有剩饭，给橘胖煮点粥就行，小猫有母猫喂奶，也用不上羊奶粉。”

“不一样，”徐琦立刻反驳，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却又很快放软，“剩饭没营养，母猫刚生完需要补充营养，小猫也可能不够吃，这个羊奶粉是无乳糖的，不会拉肚子。”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些都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不用你花钱。”

顾骁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帽子边缘露出的耳尖还带着点淡淡的粉色，心里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她不再拒绝，点了点头：“那谢谢你了。”

徐琦听到她的道谢，明显松了口气，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帽子滑落下来，露出了他完整的脸。阳光下，他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清澈，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

“我……我帮你喂猫吧。”他主动开口，拿起石台上的羊奶粉，笨拙地按照包装上的说明，用温水冲调起来。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的动作有些生疏，奶粉撒了一些在外面，水温也试了好几次才满意。

顾骁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她发现徐琦虽然看着高冷，其实做事还挺细心，冲好奶粉后，他没有直接倒进碗里，而是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用指尖沾了一点尝了尝温度，确认没问题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在橘胖面前。

橘胖闻到香味，抬起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骁，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走过去，低头喝了起来。

“它好像不怎么怕你了。”顾骁笑着说。

徐琦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很快又掩饰性地抿了抿嘴唇：“可能是知道我是它的主人吧。”

顾骁没戳破他的小得意，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盘子，准备给小猫们也喂点奶粉。徐琦看到后，立刻抢了过来：“我来喂吧，你教我怎么弄。”

顾骁只好告诉他，用棉签沾一点奶粉，轻轻放在小猫的嘴边，让它们自己舔食。徐琦学得很认真，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生怕弄伤了那些脆弱的小生命。

一只白色的小奶猫大概是饿了，主动凑过来，舔了舔他手上的棉签，徐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偷偷看了顾骁一眼，像是在邀功。

顾骁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心里对他的印象悄悄改观。原来这个比她小七岁的“小屁孩”，也不是那么讨厌，甚至还有点可爱。

两人一起照顾完猫，院子里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顾骁觉得有点尴尬，想找点话题，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徐琦放在石台上的手机上。屏幕亮着，上面是一个复杂的3D建模草稿，线条流畅，细节精致，看起来像是某个动画角色的雏形。

“你是学设计的？”顾骁忍不住问。

徐琦闻言，立刻把手机拿起来，屏幕暗下去之前，他快速关掉了那个草稿页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学4D设计的，刚上大一。”

“4D设计？”顾骁来了兴趣，“我是做原插画的，有时候也需要和3D建模师合作，你的草稿画得挺不错的。”

得到她的夸奖，徐琦的耳根又红了，挠了挠头：“还在学习阶段，不算好。”他顿了顿，反过来问，“你是原画师？那你平时画什么风格的？”

“什么都画一点，主要是偏治愈系的插画，有时候也接一些商业插画的单子。”顾骁说，顺手拿起旁边石台上的一支铅笔，在地上画了一只简笔画的小猫，正是橘胖的样子，栩栩如生。

徐琦凑过去看着，眼睛里满是惊艳：“画得真好，比我用软件画的还生动。”

顾骁笑了笑，没说话。画画是她从小的爱好，也是她坚持了很多年的梦想，虽然现在求职不顺，但她从来没想过放弃。

两人就着画画的话题聊了起来，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自然。徐琦话不多，但总能精准地问到点子上，看得出来他对原插画也有一定的了解。顾骁发现，抛开年龄和家境的差距，他们竟然有不少共同话题。

聊着聊着，顾骁忽然想起昨天徐琦说的话，忍不住调侃他：“你昨天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今天这么乖？”

徐琦的脸瞬间红了，眼神躲闪着，小声说：“我昨天不是故意的，就是……担心猫。”

“担心猫也不能用那种语气说话啊，”顾骁说，“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好相处的小少爷呢。”

“我不是小少爷，”徐琦立刻反驳，“我爷爷奶奶都在农村，我每年寒暑假都回来，跟村里的孩子都玩得挺好的。”

顾骁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经常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疯跑，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直到十四岁那年，家里的大黄生了幼崽，一只最可爱的小花狗被人偷偷抱走，她疯了一样找了一下午，最后在村西头的麦秸垛后面找到了那个偷狗的小不点。

“你为什么偷狗狗的孩子！”

当年的她，气急败坏地从一只恶狗后面抢回自己家的小狗，那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小不点，吓得瑟瑟发抖，只会结结巴巴地说“我喜欢”。

顾骁的思绪飘回八年前，那个小不点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眼睛很大，带着点怯生生的样子。她当时气得不行，说了很多重话，还把他推了一把，然后抱着小狗气呼呼地回了家。

后来，那只小花狗被她养得很好，只是她再也没见过那个偷狗的小不点。

“你在想什么？”徐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骁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她看着徐琦，忽然觉得他的眼睛有点眼熟，和当年那个小不点的眼睛，似乎有几分相似。

不会这么巧吧？顾骁心里嘀咕了一句，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当年的小不点那么瘦小，而眼前的徐琦高高大大，气质也完全不同，应该只是巧合。

徐琦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有点紧张，以为她想起了什么。其实从昨天见到顾骁的那一刻，他就认出来她了。

八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顾骁，是在村里的小河边。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抱着一只土狗，笑得眉眼弯弯，像个小太阳。后来，他看到大黄生了幼崽，那只小花狗毛茸茸的，特别可爱，他实在太喜欢了，就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抱走了，想自己养。

没想到刚抱走没多久，就遇到了一只恶狗，吓得他躲在麦秸垛后面不敢出来，最后还是顾骁找到了他。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狮子，却还是勇敢地把他从恶狗身边拉了出来，还把小花狗抢了回去。

从那天起，他就记住了这个又凶又勇敢的姐姐。后来他跟着父母去了大城市，却一直没忘记她。每年寒暑假回农村，他都会悄悄打听她的消息，知道她考上了美术学院，知道她成了原画师，心里既羡慕又欢喜。

这次回来，他本来想找机会跟她打招呼，没想到橘胖竟然跑到了她家，还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徐琦看了看天色，说道。他今天还有设计作业要做，本来是想早点回来的，结果和顾骁聊了这么久。

“好，”顾骁点了点头，“明天记得过来帮忙。”

“嗯。”徐琦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院子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顾骁一眼，见她正蹲在柴房门口看着小猫，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连忙转过头，快步走了出去。

顾骁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看着窝里的小奶猫，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期待。或许，这个冬天，不会像她想象中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