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咪星不如爱你的心 第11章 麦秸垛后的少年与炸毛小狮

十四岁的顾骁，是村里出了名的“小辣椒”。梳着高高的马尾，跑起来像阵风，怀里总抱着刚满月的小花狗，走到哪儿都护得紧紧的。那是家里大黄生的崽，浑身雪白雪白，只有头顶带撮浅黄绒毛，顾骁给它取名“雪球”，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那年暑假格外热，蝉鸣聒噪得能掀翻屋顶。顾骁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带着雪球在村西头的小河边遛弯，看它追着蝴蝶跑，自己则坐在大槐树下，用树枝在地上画小花狗的样子。她那时候就爱画画，课本空白处、作业本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画得最像的，就是雪球。

八岁的徐琦，刚跟着爷爷奶奶回村没多久。他比同龄孩子瘦小，不爱说话，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躲在人群后面。父母在城里做生意，把他丢在农村，他总觉得自己和村里的孩子格格不入，每天要么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要么就沿着田埂漫无目的地走。

他第一次见到顾骁，就是在小河边。那天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飘，怀里抱着雪球，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洒在她脸上，像镀了层金光。徐琦躲在树后，看了好久，心里悄悄觉得，这个姐姐真好看，像故事书里的小仙女。

从那天起，徐琦总爱跟着顾骁。她去河边，他就躲在树后看；她回家，他就远远跟着，直到看着她走进家门才离开。他不敢上前打招呼，只敢偷偷看着她和雪球玩耍，看着她趴在地上画画，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向往。

他太喜欢雪球了。那只小狗圆滚滚、毛茸茸的，见了谁都摇尾巴，不像村里其他的狗，要么凶巴巴要么懒洋洋。每次看到雪球，徐琦都想伸手摸摸它，可又怕顾骁凶他——他见过她凶村里的调皮蛋，眼睛一瞪，嗓门一亮，比男孩还厉害。

这天下午，顾骁带着雪球在河边玩了一会儿，接到妈妈的电话，让她回家送东西。她看雪球玩得正欢，想着很快就回来，便把它留在河边的草地上，叮嘱道：“雪球乖，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雪球“汪”了一声，像是听懂了，趴在草地上继续啃着草根。

顾骁刚走没多久，徐琦就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看着孤零零趴在地上的雪球，心里的喜欢再也按捺不住。他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它的头。

雪球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叫，反而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心。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徐琦的心都化了。他太喜欢这只小狗了，多想把它带回家，每天都能看到它、摸到它。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里冒了出来：把雪球偷偷抱走。

他左右看了看，没人，便抱起雪球，飞快地朝着村西头的麦秸垛跑去。那里很少有人去，是他发现的秘密基地。他想把雪球藏在那里，等晚上再偷偷带回家，跟爷爷奶奶说，是捡来的小狗。

可他刚跑到麦秸垛旁边，就听到一阵低沉的狗叫声。一只黑色的土狗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呲着牙，恶狠狠地盯着他怀里的雪球。那是村里王大爷家的狗，平时就很凶，见了陌生人就叫。

徐琦吓得腿都软了，抱着雪球躲在麦秸垛后面，大气不敢出。黑色土狗一步步逼近，叫声越来越凶，吓得雪球也开始呜咽起来。

徐琦紧紧抱着雪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后悔了，不该偷偷抱走雪球，现在不仅要被狗咬，还会被那个凶巴巴的姐姐骂。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大黑！不许叫！”

徐琦抬头一看，顾骁正怒气冲冲地朝着这边跑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她回家送完东西，一回来就没看到雪球，急得不行，四处打听，有人说看到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只小白狗往麦秸垛方向去了，她就赶紧追了过来，没想到正好看到大黑在欺负他们。

顾骁跑到麦秸垛前，挥舞着树枝，对着大黑吼道：“快走开！再叫我打你了！”

大黑平时就怕顾骁，见她气势汹汹，呜咽了两声，夹着尾巴跑了。

顾骁立刻蹲下身，接过徐琦怀里的雪球，检查了一下，见它没受伤，才松了口气。然后，她转头看向徐琦，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小狮子：“你为什么偷我的狗！”

徐琦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喜欢它……我不是故意的……”

“喜欢就能偷吗？”顾骁更生气了，“雪球是我的狗，你怎么能随便抱走它！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要是它被大黑咬了怎么办？”

她越说越激动，伸手推了徐琦一把。徐琦本就站不稳，被她一推，直接坐在了地上，哭得更厉害了：“我错了……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顾骁看着他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她这才仔细打量他，发现他比自己矮半个头，瘦瘦弱弱的，眼睛很大，哭起来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你是谁家的孩子？”顾骁问道，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我是徐爷爷的孙子，”徐琦抽抽搭搭地说，“我刚回村没多久……”

顾骁知道徐爷爷，是村里的老支书，人很好。她看着徐琦可怜的样子，心里的气彻底消了，只是还是有些不高兴：“以后不许偷我的狗了，知道吗？喜欢的话，你可以跟我说，我允许你摸它。”

徐琦立刻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真的吗？我可以摸它？”

“嗯，”顾骁点了点头，把雪球递到他面前，“你摸吧，轻轻的。”

徐琦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雪球的头。雪球蹭了蹭他的手心，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那是顾骁第一次看到他笑，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很可爱。

“我叫顾骁，”顾骁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琦。”

“徐琦，”顾骁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说，“以后你要是想跟雪球玩，就来找我，我带你一起去河边。”

“好！”徐琦用力点头，眼里满是欢喜。

那天下午，顾骁带着徐琦和雪球，在河边玩了很久。徐琦不再像之前那样害羞，会主动跟顾骁说话，会帮她捡树枝，会看着她画画。顾骁也发现，这个看起来胆小的小男孩，其实很细心，会帮雪球赶走虫子，会把自己的小饼干分给雪球吃。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顾骁要回家了。徐琦依依不舍地看着她：“顾骁姐姐，明天我还能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顾骁笑着说，“明天下午，我们还在河边见。”

“好！”徐琦用力点头，看着顾骁抱着雪球走远，才转身回家。

从那天起，村里的小河边，总能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抱着一只小白狗，趴在地上画画；一个瘦小的男孩，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偶尔帮她递递树枝，摸摸雪球。

徐琦会把自己在城里带来的糖果分给顾骁，会跟她讲城里的高楼大厦和汽车；顾骁会教徐琦画画，会带他去掏鸟窝、摸鱼虾，会在他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时，站出来保护他。

他们一起在河边打水漂，一起在麦秸垛后面躲猫猫，一起看着夕阳落下，把天空染成橘红色。那段时光，简单而纯粹，像夏日里的一阵清风，温柔了整个童年。

后来，徐琦跟着父母去了大城市，临走前，他特意去找了顾骁。

“顾骁姐姐，我要走了，”徐琦的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雕，那是他用小刀一点点刻出来的，虽然粗糙，却能看出是一只小狗的样子，“这个送给你，像雪球。”

顾骁接过木雕，心里酸酸的：“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徐琦用力点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找雪球，还要看你画的画。”

“好，我等你，”顾骁说，“我会把雪球照顾好，会画很多很多画，等你回来给你看。”

徐琦依依不舍地看着顾骁，看了很久，才转身跟着父母离开。顾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木雕，眼泪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一等，就是八年。

八年后，当徐琦再次回到村里，看到那个站在柴房门口，看着小猫微笑的女孩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心心念念了八年的顾骁姐姐。

而顾骁也没想到，那个当年偷了她的狗，被她凶哭的小不点，会长大成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会再次闯入她的生活，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麦秸垛后的相遇，小河边的陪伴，那个小小的木雕，那些简单而纯粹的时光，都成了两人心中最珍贵的回忆，像一颗种子，在岁月里生根发芽，最终开出了最美的爱情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