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入怨灵坳,擎涳就看到无数的红石在漫天漫地飞滚着,炽热滚烫的石块裹挟着火浆,一旦触碰到怨灵,便能瞬间将他们的灵魂燃烧殆尽。
怨灵们纷纷逃窜躲避,有些未能幸免的灵体被灼烧,发出刺耳恐怖的惨叫声,整个怨灵坳瞬间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擎涳用法力在周身设了屏障,以抵挡那些红石的伤害,他直奔地心口想前去探查一番,路过火擎山时,一个蒙着黑布,蓬头垢面的恶灵突然窜到他眼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擎涳刚要动用法力,只见那东西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着:“神主大人您总算来了,快救救我们吧,再这样下去,整个怨灵坳都要被毁了啊!”
擎涳低头仔细一瞧,见这拦着他诉苦的家伙,竟然就是给他玉鎏盏传信的赤焰鬼,于是擎涳忙问道:“红石是何时失控的?”
赤焰鬼披着那些黑色的破布抵挡乱飞的红石,只露出半张脸,哭丧着脸说道:“就在今晚,约莫刚刚天黑的时候。”
今晚天黑的时候,那不正好就是月蚀之时吗,但以前也发生过月蚀,却都没像现在这样出现过异常,怎么今日偏偏就……
“神主大人,我们虽然是恶灵,但在这怨灵坳里好歹算是有个栖身之地,不至于魂飞魄散消亡殆尽,如今这情形,是要我们形神俱灭啊,这可如何是好啊!”赤焰鬼哀嚎着。
擎涳望着地心口的方向,眉心微蹙,他想了想说道:“你去告诉大家,尽力找到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待我前去地脉查看原因,让大家等到红石消散再出来,听明白了吗?”
赤焰鬼有些慌张和害怕:“我们在火擎山脚挖了个地洞,暂且还能躲避一阵子,神主可要快些想办法救我们啊!”
擎涳未语,只点点头,然后便快步朝着地心口的方向走去。
记得之前与姜禄阱一起来地心口的时候,这里还勉强可以站住脚,但今日再看,发现地心口几乎被喷涌的红石阻塞,根本连入口都看不清楚。
为了不被这些红石灼伤,擎涳只能加大了法力来维持周身的屏障,他穿过那些层层叠叠的火浆石块,艰难地进入了地心口,往更深处的地脉走去。
上次姜禄阱用和恃金丝在这里编织出一张巨网,用来拦截过多的红石迸出,可是现在,这千年的冰天丝竟然被无数的红石给冲破了,擎涳试图用神法将这丝网修补起来,但尝试未果,那些法力就像是被吸进无底黑洞,一点用处都没有。
擎涳只得再往地脉深处前进,想要知道这些红石全部迸出的原因。可谁知,他越往深处走,迎面扑来的红石就越多,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只能依靠法术屏障来阻隔眼前的火浆。
可是,随着他深入地脉,擎涳忽然察觉到他的法力也在慢慢变弱,甚至周身已经有些能感知到火浆的灼热了。
就这样艰难的来到地脉深处,擎涳赫然发现,在火浆翻涌的地心,好像有一个黑色的圆盘,在火浆上不停转动着,而那些红石就是通过这圆盘旋转掀起的法阵,而改变了原有的路径,全部朝着地心口飞射出去。
这圆盘擎涳从未见过,不知是不是原本就存在于怨灵坳的东西,但先下当务之急,就是要将这圆盘停下,阻止更多的红石迸出地心口。
虽然怨灵坳中聚集的都是无双印的恶灵,但若这地方真的被毁,恶灵便会四散于三界之中,到时可就真的要天下大乱了。所以稳定三界的同时,保持怨灵坳的稳固,也是极其重要的。
擎涳动用神法,想要将那黑色的圆盘停住,但却没想到,他的法力一触碰到圆盘,竟全部被吸纳进去,完全发挥不了一点儿作用。
尝试多次皆如此,擎涳便觉奇怪,此时,那圆盘吸收了擎涳的法力,似乎变大了许多,旋转的速度也更快,被它触发的红石块夹杂着火浆,飞速向着地心口迸出,很是骇人。
擎涳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开启了天行神力,只是额间的祥云符文刚一显现,他瞬间觉得筋脉的灼噬感又再度袭来,天行神力运转到一半,擎涳周身设下的屏障就因筋脉灼烧而无力维持,开始逐渐消殒。
红石火浆穿过屏障,飞溅到擎涳身上,将他的皮肤灼伤。但此刻他已顾不得这许多,在天行神力的驱使下,火焰中的黑色圆盘似乎有了转动缓慢的趋势,于是擎涳咬紧牙关,忍住身体的灼烧和筋脉的灼噬,运行了更多的神力加注其上。
幸好这奇怪的圆盘是吸收不了天行神力的,所以擎涳勉强控制住了它,见被它冲破的红石没方才那样多了,擎涳便转手轻抬,想用神力将这圆盘移出火浆表面。
可谁知,这时,周身的防护屏障已完全消失,几颗滚着火浆的红石朝擎涳直面飞来,他一分神,便散了一半的神力,圆盘重新落下,激起更多的火浆红石。
擎涳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今晚控制那些夜游魂时,已经被魂元反噬,如今神力溃散,筋脉又像火烧般灼痛难耐,若不尽快稳定住地脉,恐怕他今日是真的走不出这怨灵坳了。
擎涳屏息凝神,调动全部神法画出法阵,重新开启了天行神力,这一次,他几乎倾注了所有内力,只想孤注一掷地拼一回。
既然外力不可控,那便设法叫它们自我销毁。
被皓涅神的强**力控制着,地脉的那些红石突然腾空而起,围绕着擎涳的法阵环绕起来,随着那黑色圆盘的停滞,擎涳双手掌心向下用力一按,飞舞的红石也瞬间全部砸向那个黑色圆盘。
……
月蚀来得突然,今晚逆界的夜,似乎比寻常更暗一些。但潆都街头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烺篂带着夜行司的侍卫们加紧了巡查,一切都安然无恙。
沈临在驳元驿无聊地等了几个时辰,天都快亮了,擎涳还没有回来。他抬头望着月蚀过后,那又渐渐显现的月牙,心里忽然有些不踏实。
在驳元驿后院中漫无目的地踱步,低着头来回走,直到撞上一个人,沈临才猛地抬起头,见面前的是叶沐笙,便赶忙说道:“抱歉叶先生,我没注意看路。”
叶沐笙正站在池塘边,望着倒映在水面的星月出神,他转过头看向沈临,说道:“无妨,沈公子神色不安,不知出了什么事?”
沈临也站在池塘边,看着水里那些游来游去的鱼,叹了口气道:“也没出什么事,就是一直等不来神主,我这眼皮都跳半天了,心里有点儿慌。”
“哦?神主还没回来吗?”叶沐笙转头又望了望天,微微皱起眉头说道,“看来今晚的月蚀,还没有过去啊。”
“叶先生此话怎讲?”沈临疑惑。
叶沐笙抬手指着月牙旁的一颗星星说道:“你看那颗星的颜色,与其他星辰有何不同?”
沈临抬起头仔细观察,倒是真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这颗星,似乎泛着淡淡的红光。”
叶沐笙道:“这是位于月影之下的隐昼星,平时月亮满盈时,它隐藏在月亮之后,显得丝毫无光,然而当月蚀之时,月色暗淡,他便会发出淡淡的光亮,就像是借月而生,唇齿相依。但现如今,它却发出了隐隐红光,这便是不祥之兆。”
“不祥之兆?!”沈临一惊,心里不禁开始打鼓,他忙问道,“这星象说明了什么?”
叶沐笙轻轻摇头:“叶某对星象的研究不多,所以不敢妄言,但自古以来,逆界的夜就与寻常不同,所以逆界的月亮,便是逆界的象征。而那月影中的隐昼星,想必应该代表了怨灵坳吧,依傍逆界,却又不归服于此。隐昼星泛红,便预示着怨灵坳凶险。”
沈临记得擎涳说过,他要去珲柟宫的四方碑处理夜游魂的事,应该与怨灵坳无关,所以稍稍松了口气道:“还好神主没有去那里。”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见烺篂急匆匆地跑来,跟叶沐笙说道:“叶先生,姜禄阱刚刚传信给我,说神主前去怨灵坳查看情况,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神主临走前告诉他,若是等天亮还不回来,便让他封锁怨灵坳,设下反通咒,现在快要到时间了,姜禄阱不敢轻易下咒,想问问叶先生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一听这话,沈临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他惊慌失措地瞪着眼睛问烺篂:“你刚才说什么?神主去了怨灵坳?他不是去珲柟宫吗,怎么又到了怨灵坳呢?”
烺篂也急得要命,皱着眉头说:“本来是在珲柟宫与姜禄阱一起收治夜游魂的,但突然收到怨灵坳传来的消息,说地脉的红石失控,神主便前去查看,所以……”
沈临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眼皮跳了大半天,心里也一直空落落的。叶沐笙刚刚说过怨灵坳的星象异常,擎涳现下前往未归,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事?
叶沐笙思忖了片刻说道:“神主下令设反通咒,应该是想着此行凶险,万一……所以他不能让怨灵四散出三界,便做好了殉身的准备……”
“等等,你说什么?殉身?谁?”沈临打断了叶沐笙的话,此时他脸色煞白,话语中带着惊慌失措,“不…不可能,神主怎么会…别胡说!”
烺篂也有些着急,问叶沐笙:“叶先生也没有别的办法吗?不然我们去怨灵坳先把神主救出来,然后再设下反通咒。”
叶沐笙抬头望着那越来越红的隐昼星,摇摇头道:“以你我的法力,根本抵挡不住地脉红石的灼噬,若贸然前行,恐怕连地心口还没找到,就已经神形俱灭了,不仅帮不到神主,还只会给他添乱。”
他想了想继续道:“但我认为,以神主的法力,自然是不会轻易殉身的,他定会有脱险的办法,所以,不妨就照神主说的先设下反通咒,保住三界要紧。”
烺篂和叶沐笙在一旁商议着,可沈临却半个字也听不进去,他此刻脑子里只知道擎涳被困在险象环生的怨灵坳中,还要把自己封在里面。所以,他真是一点儿都等不下去,便只说了句:“我不会允许他殉身的,无关凶险与否,也没有万一!”
说完,他转身便冲出了驳元驿。
“沈临你去哪儿?”烺篂忙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借烺大人的骏马一用。”沈临骑上驳元驿门前的“逐夜”就开始朝西南方向狂奔。
烺篂来晚一步,刚要吹个口哨召回逐夜,但想起方才沈临那心急如焚的表情,还有这些日子以来,他和神主之间那些微妙的变化,于是烺篂犹豫了一下,便只大声喊道:“逐夜,你跑稳些,沈临他……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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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红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