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妆与顾夫人用完早膳后,遂命福管家备好马车及礼品,待福管家准备妥当后,她与顾夫人便启程前往临安侯府。
“卖冰糖葫芦咯——”
“店家,这冰糖葫芦如何卖?”
“这位姑娘,五文钱一串,八文钱两串。”
“母亲,侯爷夫人性情如何?可与母亲有来往?”顾挽妆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从明露手中接过冰糖葫芦。
“明露,剩下一串便予你了。”顾挽妆放下车帘,小口咬着手中冰糖葫芦。
“我与陈夫人素不相识,但我曾闻陈夫人温婉娴淑,擅长女工,平日喜在府内下棋作画,是个远近闻名的奇女子。”
顾挽妆眼里含笑道:“那可与陈世子乖戾性子有所不同。”顾挽妆听见母亲的话,顿觉心安。
顾夫人面露无奈,轻点顾挽妆额头,轻叹道:“唉,现在开始担忧起来了,这可是你亲自选的如意郎君。”她举起绣帕将女儿的嘴角糖霜拭去,柔声道:“快到临安侯府了,快整理一下别让人见了笑话。”
顾挽妆将口中糖葫芦咽下后,眼底含笑道:“是,是,一切听母亲安排。”
“小姐,夫人临安侯府已到。”马车外的明露柔声说道。
“知道了”顾挽妆将起身将衣服敛衽好,轻挽着母亲的手下了马车。
顾挽妆抬起头望着临安侯府牌匾,若有所思,顾夫人望着女儿愣神的样子,温声道:“你看上面的字,笔力苍劲有力,这块牌匾据说是先帝御赐,临安侯府世代备受恩宠。”
暮雪递完拜帖回来,对着顾挽妆和夫人躬身道:“夫人,小姐,侯府管家让我们直接进府即可,无须通报,说是侯爷夫人已等候多时。”
顾夫人颔首打量一眼女儿的衣着,款语道:“既如此我们便进府吧。”
陈府管家徐凯已在门房等候多时,他便躬身道:“顾夫人,二小姐,请随我来。”
顾挽妆一行人在家丁引领下来到陈府花园,顾夫人面露不解道:“这?”
徐管家指着花园方向,躬身道:“顾夫人,二小姐,我家夫人在花园等你们,小人便送到这了。”
顾夫人颔首道:“劳烦管家了。”
徐管家连忙躬身道:“夫人折煞小人了,府内还有要事,小人便先退下了。”徐管家起身离开花园口。
顾挽妆蹙眉望着花园,轻声低语道:“这侯爷夫人好生奇怪,会客怎会在花园内。”
顾夫人望着陈府那棵高大的桂花树,一股清冽桂花香,沁人心脾,她柔声道:“许是今日天晴,侯爷夫人想邀我们到花园赏花。”
顾夫人遂往花园内走去,顾挽妆见状紧跟母亲身后。刚前行几步,她便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呐喊声,待到花园中,刚欲开口,便见一身着盔甲的男子,腾空而起,狠狠摔在一旁假山上。
顾挽妆面露惊愕看向前方,只见一女子身着戎装,手握银枪正与几名兵士缠斗着,不出片刻,兵士们便纷纷倒地。她面露疑惑望着母亲,这就是母亲所说的温婉贤淑的侯爷夫人?
只见侯爷夫人将手中的银枪抛给兵士,牵过顾夫人的右手,柔声道:“可是顾妹妹?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这便是明漪小姐吧,当真是端庄大气,秀外慧中,瞧这身段真是可人,嫁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真是委屈了。”
顾挽妆紧攥着衣袖,连忙对着侯爷夫人行礼,一旁的顾夫人眼中含笑道:“侯爷夫人真是谬赞了,我观世子也是相貌堂堂,器宇轩昂,颇有老侯爷龙章凤姿之势。”
侯爷夫人仔细打量一番顾挽妆后,对着顾夫人颔首道:“今日邀顾妹妹前来,一是见见明漪小姐,二是钦天监已定下日子,说是,定于明年二月十二花朝节那日,顾妹妹还请与我进厅内详谈。”
一双手突兀的牵过顾挽妆的手,顾挽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名女子便上下打量着她:“你便是我未来的嫂嫂?怎么看起来如此这般柔弱。”
“绫儿切莫胡闹,还不放开明漪小姐的手,切莫失了礼数。”侯爷夫人望着顾挽妆身旁的女子柔声道。
侯爷夫人见绫儿松开顾挽妆的手后,目光落向绫儿身上,语气里满是疼爱:“这位是小女陈绫,自幼在府中备受呵护,方才言行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顾夫人与二小姐海涵。”
顾夫人柔声道:“无妨,侯爷夫人,我看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进去闲谈如何?”
侯爷夫人望着女儿思索片刻道:“绫儿,今日府内花园开得较好,要不你带着明漪在府内逛逛。”
待顾夫人和侯爷夫人离去后,顾挽妆抬眼望去,只见身旁的这位侯府千金,身着浅青色软纱襦裙,肤白如雪,身形娇俏却带一丝英气,一头长发用发簪随意扎起,腰间佩有一把悬挂着朱红剑穗长剑,不伦不类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此时陈绫瞥到这一幕,连忙质问道:“你在笑什么呢?”
顾挽妆眼里含笑道:“我观绫妹妹你颇有一番女子豪杰,大侠风范,便觉得开心。”
陈绫昂起头,左手握着剑鞘,嘴角上扬道:“本小姐,可是将来也要和父亲一样保家卫国。”
陈绫抬脚向花园外走去,她见顾挽妆还愣在远处,对着顾挽妆说道:“还不跟上来,花有什么好看的,本小姐带你去看更好看的。”
顾挽妆跟随着她,从侯府后门出来,陈绫从一旁角落偷偷地牵出一匹骏马,右脚轻轻一蹬便跨上骏马,对着马下的顾挽妆说道:“快上马。”
顾挽妆面露难色道:“我并未骑过马。”
“真是麻烦。”陈绫伸手握住顾挽妆的手腕,只见她将顾挽妆腾空拉上马,抱入怀中,用手紧拽一下缰绳:“驾”,骏马便飞奔起来,马上的顾挽妆顿觉惊慌失措,对着陈绫轻唤道:“慢些,慢些。”
陈绫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要想做我侯府儿媳,那你还得适应了。”
顾挽妆顿觉这临安侯府怎如此性格多变。
很快她们便来到一处名唤千金阁的赌坊停下,陈绫起身下马后便将顾挽妆扶下马,对着她说道:“走,我们进去可是有好玩的。”
顾挽妆下马后,轻缓口气,望向千金阁的牌匾,这不正是死去的家丁手中字条所写的千金阁吗?她思索片刻连忙叫住陈绫,陈绫面带疑色道:“怎么不敢去赌坊?真是无趣,要不你在此处等本小姐。”
顾挽妆并未开口,而是从一旁小贩手中买了两顶帷帽,将其中一顶戴于头上,递向陈绫柔声道:“将它戴上,赌坊人多眼杂,切莫乱走。”
陈绫接过帷帽夸赞道:“没想到你确实心思细腻,走,我们两个进去。”
"各位买大,买小 。"
“大,大——”待顾挽妆她们进入赌坊后,此刻赌坊人满为患,赌徒们正在狂热的呼喊着,顾挽妆眉头紧皱,用绣帕轻掩着鼻尖,赌坊里夹杂着汗味和酒味。
起先还在顾挽妆身旁的陈绫不知何时竟跑到另一张赌桌旁,她好奇望着赌坊内的一切,只听见骰盅落桌的声音,她对着身旁下注的赌徒说道:“买大,买大。”
赌徒面露不悦道:“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赌徒抓起一把银子买了小,他狂热的呼喊着:“小,小......”当骰盅被缓缓掀开,只见庄家用一把棍子,将银子从赌桌上扫入自己面前,大笑道:“六六六大,庄家通吃。”那名赌徒顿时大失所望。
庄家再次拿起骰盅摇晃起来,待他将骰盅放入桌面上,一旁陈绫对着那名赌徒再次说道:“买小。”这次赌徒思索片刻后,他将信将疑的将银钱压小。
庄家高声喊道:“买定离手。”骰盅在他手上缓缓打开:“二三二,小”赌徒兴奋将所赢的银钱揽入怀中,于是接连十把赌徒在陈绫的指导下,皆有所获。赌桌外的众人纷纷跟随着他下注。
庄家见势头不妙,见他叫来一名小厮,对着小厮附耳几句,小厮不露声色的瞥了一眼陈绫。这一切恰巧被刚刚到达赌桌旁的顾挽妆所察觉,她轻拉了一下陈绫衣袖道:“陈姑娘,我们先走吧,再待下去恐怕会有麻烦。”
陈绫将手中宝剑抱入怀中,对着顾挽妆轻笑道:“没事,我可是闯荡江湖的女侠。”顾挽妆正欲再次开口劝,只见几名彪形大汉,将赌桌给团团围住,其中一名大汉侧开身子,从他身后露出一名白面书生,只见那名书生,讥笑道:“想走?你可知这个赌坊是谁的?敢来这里闹事。”
陈绫紧握长剑,轻笑道:“怎么?你这赌坊还愿赌不服输?今天本姑娘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白面书生朝着身旁的几名手下打了个手势,顾挽妆见状拔出发簪,趁着书生不注意,将发簪抵在他的脖子上,厉声说道:“我看谁敢。”
陈绫对眼前顾挽妆的反应倍感意外,她也顺势将手中的长剑拔出剑鞘,来到顾挽妆身旁护卫道:“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我认可你嫁入陈家了。”
顾挽妆挟持着书生柔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她一边挟持着白面书生,一边向赌坊门退去,她手握发簪的手尖因用力而泛白。她并未注意到,书生眼中闪过一丝轻笑,在她即将到达赌坊门口时,书生将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挡,打在顾挽妆的手腕,折扇扇尖显露出寒光,将顾挽妆头上帷帽掀落在地上,她的一缕发丝飘落在地上。
白面书生讥笑道:“原来是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我正巧缺个侍妾要不小爷纳你为妾如何。”
陈绫正欲提剑上前,此刻她正被几名大汉围住,白面书生抬起折扇,缓缓伸向顾挽妆的下巴。突然一只羽箭袭来,将书生手上的折扇击落在地上。一道慵懒的声音传到顾挽妆耳旁:“小娘子,如若不肯嫁他,嫁给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