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宁简直是震惊地看着钱晓妆。
怎么就嫂子了,我还没给题目呢,就直接出答案了,这对劲儿吗?
“我猜错了?”晓妆揣摩着哥哥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是猜没猜错的问题,而是,她为什么会往这个方向猜,依据是什么。
简宁嘴唇几经开合,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他和徐淞原也没做什么很亲密的举动吧。
钱晓妆搅了两下勺子,眼睛亮亮的:“因为我觉得,你和那个大哥哥,比我们学校热度最高的一对儿cp还要好磕。”
她跟简宁哥哥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和谁这么亲昵,这种亲昵不是说举止有多亲近,而是两人之间那种隐隐交织的氛围,好像自成一个小空间,只容得下他们两个,旁人谁都挤不进去。
这种氛围,肯定是相爱的人之间才会有的。
而且,晓妆还感觉到现在的哥哥似乎要比之前“软和”了,就像刺猬收束起了尖刺,不再时时刻刻露着锋芒,她具体形容不出来,但她认为,这对于哥哥来说是一种很好的变化。
“……”
简宁一言难尽,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还最热cp,你上的是娱乐圈八卦学校吗钱晓妆!
于是徐淞原打完电话进来,看到的就是简宁和小姑娘大眼瞪小眼,脸上的小表情也意外很可爱。
他不禁失笑:“怎么了这是?”
两双相觑的眼睛同时转移视线,默契揭过这个小插曲,盯上回来的徐淞原。
正事要紧。
徐淞原坐下,不再卖关子,组织了一下语言直接道:“问到了,确实有个办法,但……”徐淞原将话头转向晓妆,问她,“你想不想彻底离开那个家?”
钱晓妆眼露茫然:“彻底……离开?”
简宁也侧目,什么叫彻底离开,去别的城市?
“对,彻底离开。”徐淞原解释,“向法院起诉撤销你爸的监护资格,然后我们带你转学,凭他的本事,不会再找得到你,也无法再干涉你的生活。”
钱晓妆听着,眼睛微微睁大,呼吸也莫名加快。
“只是这样的话,你就再也回不去那个家了。”徐淞原补充了一句。
之前简宁只说了大致情况,徐淞原不清楚晓妆跟家里是否还存有羁绊,如果真的提起诉讼,基本是要跟那个家断干净了。
钱晓妆一愣∶“可我还想回去n……”
“不准回去!”简宁突然开口打断她,声量不受控制一般,意外很大,引得徐淞原钱晓妆连同隔了两桌的客人都惊讶看过来。
“……”
简宁反应过来,睫毛颤动一下,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钱晓妆,你不准回去……我能养得起你。”
钱晓妆鼻子一酸,连忙捂了下鼻梁,嗡声解释:“哥哥,我不回去……我刚才是想说,你送我的衣服和画还在家、还在那个房子里,我想去拿回来。”
简宁沉默。
下一瞬,他搭在桌面上的手蓦地被一抹灼热覆盖,简宁停了两秒,目光迟缓移过去,看见了握紧自己的大手,顺着手往上,撞进徐淞原的眼睛。
“晓妆,不回去,那些不要了。”
徐淞原对晓妆说话,眼神却直直盯着简宁:“过去的那些,都不要了。重新开始吧,我来买单。”
这话像是在说衣服,可又不止在说衣服。
或许可以翻译成:做你想做的,我给你兜底。
简宁静静和他对视着,半晌,声音嘶哑问∶“那我的画呢,你要怎么赔给我?”
“人、钱、物,任何。”徐淞原说,“艺术家先生随便开价,我付得起。”
简宁注视他的眼睛,这一刻,徐淞原好像不再是那个简宁自以为熟悉的人,眉眼间压不住的轻狂,让简宁猛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未完完整整地认识过他。
他还有很多面,在等着简宁去看见。
简宁轻轻偏开头,终于忍不住露了笑,吐槽∶“徐淞原,你像个暴发户。”
晓妆还在旁边,简宁指尖轻轻挠了一下徐淞原掌心,旋即收回手,将话题拉向正轨:“你刚才说的撤销监护资格,具体是怎么做?”
徐淞原指尖摩挲了一下,拿出手机,搜索刚才明叔告诉他的法条内容,推到简宁面前。
简宁仔细看屏幕。
‘《民法典》第三十六条:……实施严重损害被监护人……怠于履行监护职责等其他行为,可主张撤销其监护资格。’①
“以防万一,我要跟晓妆确认一下具体情况。”徐淞原问钱晓妆,“你爸给你生活费吗?”
钱晓妆摇头:“我妈走后,他没给过我一分钱。”
“他打过你吗,你有没有去医院就诊过?”
“以前打,我大点了就跑得很快,他胖,追不上我。”钱晓妆说,“不严重,就没去医院。”
简宁对这个“不严重”持怀疑态度,但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钱晓妆,也就无从考据。
他滑动手机,研究着里面的内容,向徐淞原补充∶“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带她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开具过严重的营养不良诊断书,这种可以作为证据吗?”
“我不确定。”徐淞原没有妄下定论,“但我猜测,有关晓妆心理和生理健康的证据,应该都是有用的,我们可以都收集起来。”
简宁点点头,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来。
徐淞原接着问:“对了晓妆,那些催债的人呢?来过几次,来的时候有没有录音录视频,或者报警?”
“很多次……没有拍过视频。”钱晓妆回忆着,“以前报过几次警,但他们没伤人,警察也没法抓,后面我就没报过了。再之后认识了哥哥,那些人就没再找我麻烦,这次是他们吓我,哥哥才去……”
“咳。”
某人状似不经意地清了下嗓子,成功吸引到钱晓妆的注意力:“哥哥怎么在咳嗽,是不是今天吹风感冒了?”
“他没事儿。”徐淞原截过话头,看了一眼低头盯屏幕的人,跟晓妆说,“你简宁哥哥英勇无敌,天不怕地不怕,还怕这点小感冒?你继续说。”
“……”简宁无声磨牙。
几人在咖啡馆待了近两个小时,才把零零碎碎的信息整理完,顺道把晓妆这段时间的住处定下来了,就在潘大头家的火锅店。
蜀来客老火锅。
简宁抬头打量着眼前这栋四层小楼,从外墙可以看出楼龄已经不算新,但地段很好,就在大学路中心地带,离燕大还有附近几所高校都很近,旁边还有两个人流量很大的老小区,客人是不愁的。
店里人气很旺,简宁一眼看进去,几乎没看到什么空桌,这还只是一楼大厅。
简宁侧头问徐淞原:“现在进去会不会太打扰了?”看起来正忙着呢。
“没关系,已经打过招呼了。”徐淞原说,“跟我来。”
一路上到三楼,刚出电梯,就见前方一间包房门打开,一对瞧着像夫妻的中年人一边招呼着里面的客人,一边向出走。
招呼完转身,和简宁一行对上了视线。
“呀,这么快就到啦!”其中的阿姨眼神一亮,风风火火就到了跟前,扬起爽利的笑说,“我正打算跟老潘下去等你们呢。”
落后几步的大叔也跟了上来,向着他们笑笑。
“蹭饭已经把路蹭熟了,就不劳唐姨潘叔来接了。”徐淞原笑着接了句俏皮话,然后虚虚扶了下简宁的肩膀,向两人介绍道,“这是简宁,还有晓妆。”
又对简宁和晓妆说∶“唐姨,潘叔。”
简宁和晓妆先向长辈问了好。
“哎好好好。”两夫妻热情应下,唐姨把简宁看了又看,不禁夸出口,“乖乖,咋长得这么好看,白得跟颗小珍珠似的,好漂亮嘞。”
见多了儿子球队里面那些黑黢黢的大小伙子,这会儿再看简宁,真是稀罕极了。
小珍珠被长辈当面夸,有些许不自在,眼神飘了飘,却瞥见徐淞原在旁边乐,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
笑个屁。
“走走,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晓妆的房间。”唐姨招呼着。情况大头已经提前跟她知会过,她不再多问,直接带着他们上了楼。
四楼是火锅店的员工宿舍,唐姨一家也是住在这里。
“这楼装了密码锁,闲杂人上不来,店里的员工也都是做了很多年的老人了,知根知底儿,每个房间还有独立锁,有我俩看着,晓妆住这儿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唐姨打着包票,推开角落的房门,展示给他们看。
面积不算很大,可五脏俱全,客卧一体加阳台和卫生间,采光隔音都很不错,看得出来有定期清洁,瞧着干干净净。
一个人住很合适。
简宁很感激,带着晓妆道谢∶“谢谢唐姨,您费心了。”
“别跟姨客气,大头的朋友就是我半个儿子,只管让晓妆放心住。”
几人把给晓妆买的生活用品放进去,一起帮着收拾妥当,安顿好人,时间也不早了,简宁和徐淞原就打算告辞。
唐姨潘叔送了两人下楼。
“今天就不留你们了,等事儿办完,再让大头带你们过来好好玩玩。”唐姨说,“宁宁会打麻将吗?到时候过来我们教你,可好玩了。”
唐姨待人随和亲热,潘叔虽不善言辞,可眼神瞧着也十分温和,让人不自觉心生亲近之意。不过短短个把小时,简宁竟对唐姨话里的“到时候”,有了几分小小期待。
“好,我一定来。”简宁乖乖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拿出手机,说,“唐姨,可以加一下您的微信吗?我给您转唔——”
余下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手掌捂了回去。
徐淞原环着人,向两位长辈笑笑:“他想说他精通武道,加个微信,空了给您转发几套养生操。”
“好哇!看不出来宁宁还有这本事呢,真厉害。”
“是啊是啊。”
两位长辈特别捧场,纷纷拿出手机加上简宁的微信。
武道精通简某人∶“……”
就无语。
某个在外说不怕老婆感冒的男人,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给人泡感冒灵。
你小汁,老婆假咳一声可给你心疼坏了嗷。[竖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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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引用自《民法典》第三十六条部分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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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