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霭流玉,夜寒雾升。
江行和顾雪衣尴尬相对。
江行开口打破沉寂,"只有这一间可以住了,你睡软榻,我打地铺就行。"
心里吐槽,这破屋,只有个比普通床还大的玉榻。
他总不可能和美人挤一晚,那也太冒犯了。
而且,之前为了防止终品炉鼎的身份被认出来,他从未和人共睡一间屋子,更没有在有人的情况下沐浴。
不习惯。
即使美人看不见,他也觉的别扭。
顾雪衣衣摆堆在榻下,薄唇轻启,"地上寒,你伤很重。"
字里行间还有些许关心,仿佛方才要杀江行的不是他。
"不打紧,我抗揍",江行骄傲,美人越体谅他,他越坚定想法,"没有特殊情况,我就打地铺,还没体验过,试试。"
立旗如江行,特殊情况很快来了。
正在他抱起织锦被褥,窸窸窣窣声从草丛一直到主殿窗子外。
顾雪衣白皙的手指在织锦上轻划,仿佛指尖所指之处,就是敌人葬身之处。
江行没有去开窗看情况,云苍府守卫森严,窗外的,多半是离恨天派过来的。
这种情况他在修真界时司空见惯了,扬起笑容,刚恢复了一丢丢的灵力,被引入识海。
熟悉的音色在识海里炸开。
【不是,为什么没动静?】
是与福。
【好不容易揽了这个活,里面怎么没动静,回头怎么和魔主说。】
江行碰着茶盏,心问,什么活?
与福知心的回答。
【难道那美人不合胃口?还是少尊主不行?】
江行一口茶喷出来,剧烈咳嗽。
顾雪衣如同雕像,没有先江行做出任何动作。
与福内心戏丰富。
【有了有了……声音……】
话本子也有了……
茶盏被抖在地上,打湿地面,江行忍住出去打人的冲动。
谁家好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心**色?
那不是残花浪蝶、残躯败德。
等等,江行感觉这话有点耳熟。
外界传言,他好像就是这样的……
"……"
行吧,看来他现在必须弄出点动静,打消与福的疑心。
一个人不太可能,久了,与福这玩意,能听出来。
江行为难的目光从碎掉的茶盏,到顾雪衣身上,磕磕绊绊,"雪衣…外边有人,你陪我演一下,就演戏就行,糊弄过去。"
若窗外的不速之"与福"敢偷看,他们铁定露馅。
顾雪衣表情不变,读不出来是同不同意。
与福焦急探究的心声又传入脑海。
屋里的氛围却极其寂静凝重。
【不可能,不是刚疗伤出来没一会,灯没灭……没睡呀……】
江行翻身上榻,在美人耳边无奈说,"雪衣,你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一个人应该不行 。"
听君一席话,如听君一席话。
顾雪衣摸索着,仿佛隔着白纱在看江行。
"怎么做?"
顾雪衣真答应了,江行又犯难了。
对哦,怎么做?他百年来勤勤恳恳找主角,春宫图都没看几本,也就闲暇时,买几本话本子。
但话本上边也没教让怎么做。
"要不,先叫几声?"
"……"
与福耳朵束麻了,谨慎的调整略微富态的身躯,蚊声蛐蛐,"怎么还没动作。"
霎时,咣当咚咚伴随着绵长的铃铛的杂乱音溢出窗户缝隙,被与猫着身子的福精准捕捉。
来了来了!
插好浮尘,拿好小本本,记!
就写,「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美人病躯难掩风情,清冷妩媚,勾引主君流连忘返。主君伤中不忌风月,实在可怖。只听铃铛声响过午夜,**如丝欲斩愈缠。美人娇喘,迷香怡情,屋内一片狼藉……」
事实上。
江行撑着微颤的双臂,脸色红润,墨发自肩头垂下,落在顾雪衣白皙的脖颈间。
"再坚持下,应该快走了……"
身下美人不肯出声。
江行只能自己掐自己,成了与福话本子里的"娇喘"。
衣衫未褪,腰间的沉香铃铛也晃动而响。
幸好雪衣美人清冷寡欲,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真有主角的风范!
河水拍打上夜幽昙,最后的夜钟声消散,与福才挪动麻的身躯离开。
"方才冒犯了"
江行翻起坐在床沿上,浑身散发着青涩的气息,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情场老手。
"无妨,还要多谢你带我出来。"
顾雪衣客气两句。
江行懒洋洋点头,松懈下来,睡意如潮水般涌上来。
地面被水打湿,魔界也不常烧炭火,入深夜,木板上泛起冷气。
江行抱着织锦被,打算今晚在墙边过一夜。明日总该有一间屋子修好了吧。
"床很大,你过来睡。"
顾雪衣不容置疑的抬头。
这人受这么重的伤,若在地上睡一夜,死了就不好办了。
"哦,好。"
江行怔怔。
脑子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先一步行动了。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软榻躺两个人绰绰有余,江行呼吸急促,不敢闭眼睡。身旁的美人呼吸逐渐平稳。
想到三日后的抽血,江行强行逼迫自己休息养身。
决心一下,江行眨眨氤氲水气的眸子,沉沉睡去。
江行睡后,一双深暗无法聚焦的眸子在睁开,在满屋夜色中闪着寒光。
.
灰白涌上天幕,铺在黑暗上,将近圆满的月在依依不舍中被拉入水平线下。晨起的河风还没有侵占云苍府,云苍府的大门就被拉开。
江行摇摇晃晃的被与福掺着。
与福焦头烂额,"少尊主,快走,魔主还等着呢,都耽搁半个时辰了。"
"又不是打更鸡,做嘛起那么早",江行推开与福,心里早把离恨天祖宗八十代都问候了一遍。
与福内心怨气大爆发: 他又不是魔主,怎么知道?!以前也没见魔主起这么早。
江行不耐烦哦了声,昨晚的想法在见到与福后愈发强烈。
"大福,晚点记得送点白衣去云苍府,还有,遮目的白纱也送点。"
雪衣美人穿白衣就是好看。
江行比划顾雪衣的尺度,"大概……这么大吧。"
与福双眼冒光,全身激动的颤抖。
本本,记!
哎,少尊主让送什么来着?
好像是……衣服和遮目纱。
这两样东西都没有现成适合的,与福送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云苍府外都是魔将,顾雪衣没有出去过,天还未亮,就已经坐在亭子里闭目养神。
那人……
三日前走之后,就没有回来了。
不会出事了吧。
顾雪衣做最坏的打算。
一个修士是魔界少尊主,纵使魔界崇强。离恨天也会有所提防,除非那人对离恨天来说有一个"不能死"的标签。
得之不易的舒坦的安静被吵吵闹闹脚步踩走,老气横秋的声音穿透墙壁。
"可仔细点!"
"送进去吧!"
与福这几日来一直在准备衣物,以为江行当日就回来了。
谁知刚跨进云苍府,见院子里只有一个人,皱纹爬上脸颊,"咦,少尊主呢……"
顾雪衣听出来了,是那日地牢里和江行在一处的人,才低声回,"一直没回来。"
与福惊讶,"那日去……还没回来。"
与福总不能再把东西端回去,只能叫那几十个魔婢,把手里端的花花绿绿的东西,送进了偏房里。
没有套到有用消息的顾雪衣,坐在亭子里没动,等那烦人的声音匆匆来又匆匆去。
虽然焚骨渊在断崖下,但其实是与人妖两界错位时空的,也有日月星河。
近日天晴,辰时钟声刚响,稀碎单薄的日光就落了一地,满地落下的枫叶也透着光。
大门"碰碰"两声,开了又被合上。
顾雪衣指头抬起,发出的杀人的灵力,在感触到熟悉的气息时,瞬时化作灵绳,缠住要摔倒的人。
"江行……"
没人回答。
只有痛苦难抑的破碎闷哼,更大的破碎被按在喉咙里,成了滴滴鲜红的血。
顾雪衣眉头紧拧,一霎从亭子里到江行身边,带着下意识的担忧,"你怎么了?"
"别……别叫人"
江行苍白失血的手抽搐着攥住顾雪衣的白袖,"扶我……进去。"
离恨天这东西,也太能放血了,几十瓶补血的丹药都吃完了。
还剩点药他没带,还在主殿里放着。
江行还没回神,身体猛然腾空。
被……被公主抱了?
对方生怕他走死在半路似的,抱着他走。
江行也不逞强了,他现在失血过多,能走回来,全靠符篆支撑。符篆现在也用完了,他真有可能走死。
在江行面前,顾雪衣没有动灵力,直接踹开门,摸索着将这奄奄一息的人放在软榻上。
"药在……"
江行的话戛然而止,眯眼看着顾雪衣轻车熟路的找到药的位置。
然后,拿着几瓶不知名药物,差点摔在他身上。
江行打消疑心。
"慢点……我也……没那么弱。"
"快死了。"
"……"
怯懦懦声音适时传来,"少尊主,您在吗?"
诊正支小心翼翼蹲在门口。
魔主一大早把他叫到灭仙宫为少尊主诊治,只是他还没走道少尊主面前。少尊主就像一只蝴蝶,翩翩飞走了。
只剩他和魔主,幸好魔主没打算杀他,把他派到云苍府了。说让他明日同少尊主一起去三司城。
爱人锁死,磕磕~[爱心眼]
与福:写写写……
某日路过地摊的江行:无聊无聊,买两本回去看。
回去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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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日宣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