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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宁清远随口问。
慕依点点头：“嗯。我承认你说的，我是有些嫉妒玉瑶，但她始终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她看向别处，继续说，“我是真的怨你，清远。”
“我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清远。”
宁清远没说话。
慕依接着说下去，“想来也很幼稚，我曾经默许那群孩子欺负你，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因为你太像玉瑶了。”
“我始终忘不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不欢而散，之后一整年都没有再见面，我一直在等她低头，却等来了她的死讯。”
“你长得实在像她。所以我，我在想，你愿不愿意向我低头，寻求我的庇护……那样也算我赢一次。”
“不过你没有。”慕依面容苦涩，“我也没想过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很抱歉，清远。”
“我接受您的道歉。”宁清远轻声说。
有些伤痕已经刻进骨血里，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的。
不过，这或许是他们最坦诚相见的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
宁清远想，他应该给这位别扭的大人一次机会。
宁清远开始忙起来，不能总是来见迟烨，只能抓住各种空隙和他打视频。
对面接通了，背景是迟家书房暖黄的灯光，把迟烨略显苍白的脸色衬得柔和了几分。
“今天有好好吃饭吗？”宁清远问。
迟烨把手机拿近了些，镜头晃动着扫过桌上的餐盘：“张姨做的，都吃完了。”声音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画面一转，对准了手腕，袖口被拉高，露出干干净净的皮肤：“检查吧，宁医生。”
宁清远轻笑出声，却还是认真地盯着看了几秒。
“想你了。”镜头重新对准迟烨的脸，“特别想。”
宁清远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自从那次坦白后，迟烨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总是这样直白地表达想念，毫不掩饰。
“我也想你了。”
深夜十一点，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响起。宁清远接通，看到屏幕那头的迟烨已经换了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刚洗完澡。
“怎么还没睡？”宁清远把手机支在洗漱台前，挤了牙膏。
迟烨趴在枕头上，镜头角度让他看起来格外柔软：“想看看你。”
宁清远无奈地笑笑：“看吧看吧。”
“宁宁。”
“嗯？”
“明天，”迟烨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能来陪我吃午饭吗？就一小时。”
宁清远看着屏幕上迟烨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表情，“好。”他轻声答应，“十二点半，我准时到。”
“嗯。”
第二天，宁清远来到迟家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清炒时蔬，糖醋排骨，白灼虾，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莲藕汤。
迟烨正坐在餐桌前摆弄碗筷，听见声响立刻抬起头。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棉麻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宁清远认出来那件衬衫是他的，他穿着有些宽松，穿在迟烨身上……倒是格外合适。
“迟烨，”宁清远走过去，“我来了。”
他在餐桌前坐下，“好香呀。慕姨呢？”
迟烨笑笑说：“只有我们两个。”
宁清远无奈一笑：“这菜有点多噢。”
“尝尝这个。”迟烨夹了块排骨放到他碗里，“张姨新学的做法。”
宁清远点点头：“好吃。”
迟烨又给他夹了只虾：“这个也试试，我早上特意去市场挑的。”
“好，你也吃。”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碗筷轻碰的声响。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偶尔飘落几片叶子，轻轻擦过窗玻璃。
“周末还来吗？”迟烨突然问，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拨弄着几粒米饭。
宁清远抬头，对上他期待的目光：“来，可以点菜吗？想吃松鼠鳜鱼。”
“好。”
周五，宁清远发现手机上有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宁清远在前往迟家的路上，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国际长途号码。宁清远皱眉接起，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沙沙声。
“清远哥哥......”
“星阑？”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抽泣声：“他们，他们把我关在这里……每周都抓我去做电疗……”
“清远哥哥，救救我，求你……”迟星阑啜泣着，“让我回去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星阑，”他平静地开口，“好好接受治疗吧。”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寂。
宁清远刚要挂断电话，迟星阑的声音骤然变了调，带着一丝得意：“宁清远，你知道那个颈环本来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他的指尖微微一顿。
“本来，应该用在迟烨身上的。”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毒蛇吐信，“因为他疯了，那个颈环……是给他治疗的。”
“你说什么？”
“因为你，迟烨疯了。”迟星阑低笑，“其实他一直在监视你，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他早就没救了……”
她以为宁清远会震惊、失控，甚至崩溃。
但没有。
宁清远只是冷笑了一声：“所以呢，你用来干嘛了，还记得吗？”
“疯了的是你，星阑，好好治疗吧。”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远处的迟家阳台上，迟烨正倚着栏杆冲他挥手。
迟烨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开门，拉着宁清远的手腕就往楼上拽。
“工作累不累？”迟烨把人按在卧室的沙发里，“我让张姨煮了雪梨汤。”
宁清远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迟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怎么了？”
“不是小迟总安排的吗？”宁清远突然笑了，“你不应该比我清楚？”
这冷不伶仃的一句话让迟烨的呼吸一滞，他的手指僵在空中，试图判断宁清远是否生气了。
“宁宁……”
看着他一副害怕的模样，宁清远握住他的手，“好啦，我看起来很可怕吗？别紧张，我没生气。”
迟烨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本来不知道的。”宁清远笑了笑，“但是一想到陆北三天两头加班，而我的上司从来没为难过我……我不觉得是自己运气好进了家好公司，那就只可能是，小迟总提前打点过啦。”
“你没生气就好。”迟烨换了个话题，“对了，雪梨汤，我去拿。”
宁清远看着迟烨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迟烨现在，除了有点黏他，还有些……小心翼翼。
想起迟烨先前成熟稳重的样子，又想到初次见面把人认成了“哥哥”，宁清远不由得失笑，现在的迟烨倒是有个弟弟的样子了。
只不过，他不喜欢这般小心翼翼的迟烨。
很快，迟烨端着汤上来。宁清远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宁宁喝汤。”迟烨将碗递过去。
宁清远没伸手，微微歪头，声音轻软：“烨烨，我想要你喂我。”
“好。”迟烨抿了抿唇，在宁清远身边坐下，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
“小心烫。”他低声说着，将勺子递到宁清远唇边。
宁清远低头喝下，喉结微微滚动，眼睛满足地眯起，“好喝。”他舔了舔唇角，抬眸看向迟烨，“你也尝尝。”
“嗯。”
迟烨又舀了一勺，刚尝尝，被微凉的指尖按住手腕。
“不是这样。”宁清远轻笑着含住那口汤，倾身凑近，将唇贴了上去。
温热的雪梨汤在唇齿间渡了过去，甜香弥漫。宁清远低笑一声，手指插入迟烨的发间，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边闹边喝，半小时才把一碗雪梨汤喝完。
宁清远懒洋洋地窝在迟烨怀里，忽然，他想起什么，仰头看向迟烨：“对了，烨烨，刚刚星阑给我打电话说……”他顿了顿，“她在那边，每周都要接受电疗，是怎么回事？”
迟烨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低头看他，眸色沉了沉：“迟星阑打电话给你？”
“对。”宁清远察觉到他的紧绷，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所以是怎么回事？”
迟烨面无表情地说：“她瞎说的。”
宁清远挑眉，等着他的解释。
“哪来的每周一次？”迟烨冷笑一声，“而且，是母亲的人在看着她，她打电话向你哭惨，可能是戏瘾又犯了，你别管她。”
宁清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真的？”
迟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真的。”
宁清远伸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转回来，直视自己：“那你紧张什么？”
迟烨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道：“……没什么。”
“烨烨，我们约定好的，要坦诚。”
迟烨慢吞吞开口：“我没对她做什么，不想你误会我。”毕竟在这之前，宁清远和迟星阑的关系远比他亲近。
“她就是个表演型人格，你不要被她骗了。”
宁清远失笑，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我没有误会，何况，你就算想做什么，我也是站在你这边。我看起来是什么很善良正直的人吗？”
迟烨的唇角微微上扬，手臂收紧，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嗯。”
也不知道他在回应哪一句。
宁清远问：“所以今天中午有松鼠鳜鱼吗？”
迟烨点点头：“当然。”
看着窗外的阳光，宁清远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立马把松鼠鳜鱼抛之脑后，“烨烨，想不想出去玩？”
“去哪儿？”迟烨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动作轻柔，像在抚摸一只猫。
宁清远想了想，“去露营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下午就出发，晚上在山顶看星星。搭个帐篷，我们可以在山上过夜。”
“好。”迟烨不假思索地回答。
宁清远戳了戳他的脸颊：“……你都没有思考。”
迟烨眨了眨眼，装模作样地思考两三秒，然后郑重其事地重复：“好。”
宁清远被他逗笑，凑上去在他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像盖章似的：“那说定了。”他拿起手机，搜索适合露营的地方。
“那我们去准备准备吧，弟弟。”宁清远跳起来，像只撒欢的小动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