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地牢的大门在一阵轰然巨响中被猛然撞开,厚重的铁门震得尘土飞扬。
楚夏一身银甲,披风飞扬,铠甲上的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的步伐疾如风,每一步都像是踏碎了整个地牢的阴森寂静。
当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阿狸时,整个人僵住了。
“柳明月!”他低声喃喃,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无法压抑的怒意。
他的目光落在阿狸身上,那一瞬间,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个多日不见的少女,此刻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像一只濒死的小兽。
那个一向灵动活泼、总是笑意盈盈的少女,此刻正无力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手腕被粗重的铁链吊在墙壁上,伤痕遍布,干涸的血迹顺着手腕蜿蜒而下,染红了地面。
她的衣衫破烂,背后的鞭痕纵横交错,刺目而狰狞。
原本如玉的脸庞苍白得几乎透明,唇角的血迹已经凝固,整个人宛如一朵被践踏至极的花。
楚夏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他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低沉沙哑,却蕴藏着无法掩饰的怒火:“谁干的?”
贺兰鸢和凌青云站在一旁,看着楚夏的目光都愣了一瞬。贺兰鸢试图掩饰心虚,挤出一个笑容:“太子殿下,这个女人——”
“闭嘴。”楚夏一声冷喝,像刀子般削过她的话语。贺兰鸢吓得一哆嗦,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楚夏大步走向阿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却在靠近她时,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他站在她面前,蹲下身,眼神冰冷而复杂。他抬手轻轻触碰她被铁链勒出的血痕,指尖触及她冰凉的肌肤时,他的手竟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柳明月……”楚夏低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和颤抖,“你醒醒,是我,我来了。”
阿狸听到他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涣散无神,带着深深的痛楚。她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楚夏的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样,他缓缓抬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他那双惯于握剑的手,此刻小心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解下腰间的佩剑,用力劈向那束缚她的铁链。锋利的剑刃与铁链碰撞,溅起一片火星。他的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怒,像是要将这冰冷的地牢彻底撕裂。
“太子殿下……”凌青云忍不住开口,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她可是擅闯东宫的重犯,这铁链是皇上下令——”
“住嘴。”楚夏没有回头,声音却如同寒刃划过地牢,令人心生寒意。
铁链终于断裂,楚夏小心翼翼地将阿狸抱入怀中。她瘦得几乎没了重量,他低头看着她,眉眼间的骄傲与倨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楚和愤怒。
“你为什么不叫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吓到她,“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反抗?你知不知道我会救你!”
阿狸靠在他的怀里,微弱的呼吸像是随时会断掉一般。她的喉咙被灌下的药物损伤,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泪水默默从眼角滑落,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想抬手却连力气都没有。
楚夏低头看着她,胸口涌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脸,眼神痛楚到极点:“我带你离开,谁都不能再伤害你。”
他抱着她站起身,脚步沉稳而坚定,朝着冷宫外大步走去。贺兰鸢脸色苍白,急忙追上来,颤声道:“楚夏!她是个罪犯!她擅闯东宫,你不能——”
“闭嘴。”楚夏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的目光冷得如寒霜,“贺兰鸢,你记住,她是我的人。动她,就是动我。”
贺兰鸢整个人僵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夏,这个一向对女人冷漠无情的太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卑微的柳明月,对她这个未婚妻如此无情!
御殿内,楚裕兴正与朝臣议事,突然听闻楚夏抱着柳明月闯了进来,顿时脸色微沉。
楚夏抱着阿狸站在大殿中央,目光凌厉地扫过所有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压:“皇上,她被关入冷宫,受尽折磨,我想知道——是谁下的命令!”
楚裕兴目光沉沉,带着几分不悦:“她擅闯东宫,理应受罚。楚夏,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擅闯东宫?”楚夏冷笑一声,抱着阿狸的手微微收紧,语气冰冷得像是从深渊传来,“她是奉我的命令进的东宫,柳明月是我的人,她的一切行动,皆是为我办事。父皇,她有什么错?”
整个大殿一片哗然,朝臣们纷纷低声议论。而贺兰鸢听到这番话,脸色惨白,声音颤抖:“楚夏,你竟然……你竟然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我是你的未婚妻!”
楚夏转头看向她,目光冷漠而疏离:“你只是未婚妻,并非妻子。从现在开始,你连这个身份都没有了。”
“什么?”贺兰鸢声音尖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的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手指颤抖地指着楚夏,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你什么意思?!”
楚夏站在大殿中央,怀抱着奄奄一息的阿狸,他的目光如寒霜般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我今日要宣布,解除与贺兰鸢的婚约,迎柳明月为我的太子妃。”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劈得御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贺兰鸢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的木偶,声音颤抖而哽咽:“不……你不能这么做……你说过要娶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试图靠近楚夏,眼中带着哀求与愤怒,但楚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贺兰鸢,我从未爱过你,也从未答应过你任何承诺。一切不过是政治上的安排,如今,这场联姻已没有任何意义。”
“放肆!”御座上的楚裕兴猛地站起,他的声音如雷霆般滚过大殿,“楚夏,你身为太子,怎能如此儿戏!你知不知道,这联姻是维系晋北与梵西关系的重要纽带,你若如此任性,置国家安危于何地?”
楚夏丝毫不为所动,冷然道:“战争未必是坏事。梵西若怕战,只会助长敌国的气焰。若他们胆敢挑衅,我会亲自带兵,让晋北彻底俯首。”
“荒唐!”皇后再也忍不住了,从御座旁走出几步,满脸震惊地看着楚夏,“夏儿,这不是儿戏!贺兰鸢是晋北的公主,你若解除婚约,不仅毁了这场联姻,还会毁了皇室的信誉!她与你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你怎么能如此绝情?”
“绝情?”楚夏冷笑一声,抱着阿狸的手微微收紧,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奄奄一息的少女,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皇后,您可知道她在冷宫里遭受了什么?鞭打、拷问、盐水……贺兰鸢主导了这一切!她若真是我的未婚妻,为何要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毒手?”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陷入死寂。朝臣们面面相觑,贺兰鸢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声音发颤:“不……不可能!楚夏,你不能这么做!”
她的双手紧握,指尖泛白,声音中夹杂着绝望与愤怒:“楚夏,我为了你等了这么多年!晋北对梵西的善意,全都系于我的婚约,你怎么能为了她毁掉一切?!”
楚夏低头看了怀中的阿狸一眼,见她虚弱地靠在自己怀里,睫毛轻颤,唇角隐约泛着血痕。他的心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钝刀刺穿,疼得难以呼吸。他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向贺兰鸢,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贺兰鸢,你根本不明白,联姻从来都不是国家强盛的根本。”
楚裕兴眉头紧锁,重重拍了一下御案,语气低沉而威严:“楚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联姻不仅是权力的平衡,更是关系到两国和睦的根基。你现在说解除婚约,是要毁了我梵西皇室的信誉吗?”
楚夏却并未退让。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父皇,晋北的地势固然险要,但他们的实力已大不如前。我这段时间亲自率军出征,平复边境叛乱,收复了晋北的几座重要城池。如今,他们的兵力不足以抗衡梵西,联姻不过是示弱的表现,与其维持这种表面和平,不如用实力让他们俯首称臣!”
皇后忍不住出声,满脸震惊地看着楚夏,“夏儿,这不是儿戏!你知不知道,为了这场联姻,你父皇付出了多少努力?如果晋北因此生怨,挑起战争,你如何收场?”
楚夏目光坚定,声音如冰:“母后,若梵西需要靠婚姻来换取和平,那才是真正的悲哀。一个强盛的国家,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至于晋北,如果他们不甘心,我会再平定一次,让他们彻底明白梵西不可撼动!”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震得朝臣们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听出了楚夏语气中隐藏的杀意与决绝,连楚裕兴都一时说不出话来。
贺兰鸢的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纸。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夏,喃喃自语:“你……你去了晋北,不是为了守护和平吗?原来……你是为了对付我的母国……”
她的身体微微发颤,眼中涌出的泪水掩盖不住满腔的痛苦与愤怒。最终,她摇摇欲坠,嘴里喃喃着“怎么会这样”,双腿一软,直接昏倒在地。
此刻,大殿一侧的容一澈手中正端着一盏茶。他的目光落在楚夏怀中的阿狸身上,眼神复杂而压抑。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盏中的茶水溅出,随即“啪”地一声,茶盏从他手中滑落,摔得粉碎。
他猛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一直以为,他和柳明月之间还有机会。
可如今,楚夏当着满朝文武宣布要娶柳明月,这让他心中早已隐忍的情感轰然崩塌。
容一澈闭了闭眼,喉头滚动,却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角落中的柳相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落在楚夏怀中的阿狸身上,看到她苍白的脸和被鞭伤的手臂,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他低垂着眉眼,沉默得像是与整个大殿隔绝。
楚夏抱着阿狸,目光冰冷,转身走向大殿门口。他的步伐沉稳有力,背影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山。
怀中的阿狸微微颤动了一下,苍白的脸庞上滑下一滴眼泪。她的意识模糊,却感受到了楚夏怀抱中的温暖。泪水滚烫,染湿了楚夏胸口的铠甲,也烫得他的心脏一阵刺痛。
“我竟然还活着……”
阿狸缓缓闭上眼,心中涌起的复杂情绪如潮水般淹没了她。她从未想过,自己最后能被救下,而救她的人,竟是楚夏——那个一直被她隐瞒真相、利用到最后的人。
楚夏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睫毛颤动,泪水从眼角滑落。他的喉结微微滚动,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柔情:“别怕,明月。从今天起,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阿狸听着他的声音,眼角的泪水滑落得更快,却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