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的局面,被一个意外打破了。
那天下午,徐霜星像往常一样在房间里看书,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秦焱拔高的怒吼和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更多人劝阻的嘈杂。
她皱了皱眉,放下书,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声音更清晰了。
“……你他妈再说一遍?!谁允许你动她的东西?!”是秦焱的声音,怒不可遏。
“秦焱!冷静点!”这是容靖深试图劝阻。
“我冷静不了!那王八蛋敢碰霜星的照片,老子废了他!”
徐霜星透过门缝,看到楼下客厅一片狼藉。一个穿着佣人制服的中年男人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旁边是一个摔碎的相框——那是之前不知道谁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一张她的抓拍照片。秦焱被容靖深和奚暮野一左一右死死拉着,胸膛剧烈起伏,眼睛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还要挣扎着往前冲。殷玄辰和言淮瑾站在稍远的地方,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看来是哪个新来的佣人不小心碰掉了相框,惹怒了秦焱。
徐霜星正要关上门,眼不见为净,目光却无意中扫过那个吓坏了的佣人。那人大概五十岁左右,面相老实,此刻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那佣人大概是吓破了胆,手脚并用地想往后躲,慌乱间,他的手肘猛地撞向了身后那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
“小心!”言淮瑾出声提醒,但已经晚了。
那价值不菲的古董瓷瓶摇晃了一下,带着令人心悸的弧度,朝着瘫坐在地上的佣人直直砸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距离最近的秦焱还被容靖深和奚暮野拉着,殷玄辰和言淮瑾也来不及反应。
所有人都瞳孔一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比他们的思维更快,猛地从楼梯口冲了过来,用力推开了那个吓傻了的佣人!
“砰——哗啦!”
沉重的瓷瓶砸在地板上,瞬间粉身碎骨,碎片四溅。
而推开佣人的徐霜星,因为惯性收势不及,小腿被飞溅的瓷片划了一下。夏季睡裙布料单薄,鲜红的血瞬间就渗了出来,在白净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个被推开、惊魂未定的佣人。
秦焱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甩开容靖深和奚暮野的手,几乎是扑到徐霜星面前,声音都变了调:“霜星!你怎么样?!”
他蹲下身,想碰她又不敢碰,看着那不断渗出的血迹,眼睛更红了,扭头就冲着那佣人吼:“你他妈找死!”
那佣人吓得浑身一颤,差点晕过去。
“闭嘴!”殷玄辰厉声喝止了秦焱,快步走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看了一眼徐霜星腿上的伤,眉头紧锁,立刻对闻声赶来的管家下令:“叫医生!立刻!”
容靖深已经拿出了手机联系家庭医生。言淮瑾蹲下身,冷静地查看伤口:“伤口不深,但需要清创包扎,避免感染。”
奚暮野则死死盯着那摊血迹和碎片,拳头攥得死紧,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像是在发泄后怕和怒火。
徐霜星被他们围在中间,看着瞬间乱成一团的客厅,和自己小腿上那道火辣辣疼的伤口,有点懵。她刚才几乎是本能反应,没想那么多。
很快,家庭医生赶来了,在客厅里就地给徐霜星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过程有点疼,徐霜星咬着唇没吭声。
五个男人围在旁边,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气氛压抑得吓人。佣人和管家早就识趣地退下了,连同那个闯祸的佣人也被带了下去处理。
医生包扎完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也迅速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六个人,以及一地的狼藉和淡淡的血腥味。
秦焱第一个憋不住,他蹲在徐霜星面前,仰头看着她,声音还带着没缓过来的颤抖和后怕:“你……你傻不傻!冲过来干什么?那破瓶子砸了就砸了,你要是……”
他说不下去,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她包扎好的小腿,像是那伤口在他心上剜了一刀。
奚暮野粗声粗气地附和:“就是!谁要你多管闲事!”可他眼神里的担忧和慌乱藏不住。
容靖深叹了口气,语气复杂:“霜星,以后遇到这种事,躲远点,你的安全最重要。”
言淮瑾看着她,目光深沉:“本能反应往往最能体现内心。你在害怕那个人受伤?”他的语气带着探究。
徐霜星垂下眼睫,没说话。她只是……下意识那么做了而已。没想体现什么内心。
一直沉默的殷玄辰忽然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徐霜星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殷玄辰你干什么!”秦焱立刻跳起来。
殷玄辰没理他,抱着徐霜星,大步往楼上她的房间走去,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回房间休息。”
另外四人愣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殷玄辰把徐霜星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未散的怒意,有后怕,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东西。
另外四个男人也挤在房间里,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
徐霜星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我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没人动。
过了好几秒,殷玄辰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艰难的妥协:
“徐霜星,”他说,“等你伤好了……我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