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替身 第8章 第 8 章

顾元青整个人僵在原地，林晚那句轻柔的“秦少？”像一枚细针，精准地扎进他混乱的思绪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嗡鸣。

周围嘈杂的人声、相机快门声似乎都瞬间远去，模糊成一片背景噪音。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该怎么解释？说他不是秦声？说他是顾元青？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有机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晚却没有等他回答。她看着他呆愣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了然地微微颔首。她自然地收回手，仿佛刚才那片刻的亲昵触碰只是出于前辈对后辈的关怀。

她侧过身，用眼神示意他跟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顾经纪人刚才已经简单跟我说过情况，让你受惊了。节目组已经等很久了，直播流程不能耽误，这里人多眼杂，先跟我进来吧。”

顾经纪人……联系过她？是助理用他的手机跟林晚说的吗？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追问，但林晚已经转身，在工作人员的开道下，优雅地朝录制现场内走去。她步履从容，仿佛刚才的骚乱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顾元青只能把满腹的疑问和混乱暂时压下，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

新身体走路还有些不协调，脚下光滑的地板反馈来的触感过于清晰，甚至能感觉到细微的震动，皮鞋发出陌生的声响，每一步都让他感觉像是在踩在云端，虚浮而不真实。

走进忙碌的录制后台，灯光骤然变得明亮而炽热，空气里弥漫着化妆品、发胶和某种电子设备发热的混合气味。

导演和几个工作人员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带着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哎呀我的秦大少爷！您可算来了！”导演急声道，但语气里明显带着对这位“太子爷”的忌惮，不敢多有指责。“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妆发老师！赶紧给秦少补妆！服装！这衣服怎么回事？快整理一下！录制不能再耽误了！

一名化妆师连忙上前，手里拿着粉扑和湿巾，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元青脸上那道细微的血痕和身上的灰尘。顾元青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这具身体对陌生的触碰格外敏感。

两人一时僵住了。化妆师不敢轻易强制这位导演都捧着的大少爷上妆，而顾元青则是因为紧张和不习惯，一时僵在原地。

“好了，抓紧时间。”林晚的声音适时响起，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她走人两人之间，轻易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持，又亲自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极其快速地帮他捋正了歪斜的衣领。

那细微的、带着她惯用香水味的冰凉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他的皮肤，让他瞬间绷紧了身体。

林晚对顾元青温和地笑了笑，那笑容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瑕，带着鼓励的意味：“快去吧，别紧张，只是个小意外，节目录制更重要。”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经历风波却无损价值的艺术品，“期待你待会儿的表现，秦少。”

她的语气那么自然，那么温柔，仿佛眼前这个“秦声”真的是她十分看好和关心的后辈。

顾元青看着她的笑容，听着她温和的叮嘱，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

她对他笑了。不是对顾元青，而是对“秦声”。

一股尖锐却并不陌生的嫉妒感猛地窜上心头，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勒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几乎能尝到喉咙里那股酸涩的滋味。

她为什么能对“秦声”也这么温柔？她知道这个纨绔子弟安排了可笑的“英雄救美”戏码吧？那她知道这个混蛋可能牵扯进那些诡异的失踪案，甚至害死了人、是个杀人犯吗？

还是说，仅仅因为这张过于完美的脸，就能轻易得到她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待？

他现在是秦声。

一种难以言喻的、尖锐的嫉妒——嫉妒这个顶着秦声名字和皮囊的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获得了她此刻专注的、温柔的注视。

而他作为顾元青，陪伴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得到的，也似乎只是同样的笑容。

可他现在就是秦声。

他什么都不能问，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勉强扯动嘴角，模仿着记忆中秦声那副有点受宠若惊又强装镇定的样子，避开她过于清澈的目光，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回应：“……谢谢林老师。”

声音是他此刻唯一能控制的、属于“秦声”的陌生少年音，清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僵硬。

林晚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再次对他笑了笑，转身优雅地走向属于自己的化妆间，留下他被一群工作人员包围着，进行开播前最后的准备。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缕淡淡的、温暖的馨香，与他新身体上陌生的消毒水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眩晕的气息。

他站在原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导演和几名工作人员簇拥着顾元青走向后台化妆间，起初他们脸上还带着强压下的不满和几分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这位太子爷的迟到和刚才门口的混乱无疑给录制增添了无数麻烦。

然而，当他们借着后台明亮的灯光，真正看清顾元青此刻的脸时，所有的不满和怨气仿佛瞬间被戳破的气球，泄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惊艳。

导演原本焦躁搓着的手停了下来，眼睛微微睁大，上下打量着顾元青，旁边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们也围了上来，他们的眼神同样充满了惊异。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叹：“天啊……这……”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元青被他们过于热烈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僵硬地被簇拥着推进了集体化妆间。

化妆间里已经坐了不少等待上妆的年轻男孩，都是参加《明日之星》的练习生，个个外形出众，青春洋溢。当顾元青被工作人员引进来时，原本有些喧闹的化妆间瞬间安静了不少。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带着好奇、打量，随即，人群中响起几声极轻的、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惊叹声。

那些原本对自己容貌颇为自信的男孩们，在看到顾元青的瞬间，眼神都或多或少地黯淡了一些，流露出一种既羡慕又有些自惭形秽的复杂情绪。

顾元青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用这种眼神看他。直到他被按在化妆镜前，明亮的镜灯“啪”地打开，将他整张脸毫无保留地映照出来——

他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拥有着一张近乎完美的脸。

灯光下，他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看不到一丝毛孔或瑕疵，像是上好的暖玉，细腻温润。五官的每一处都精致得超越了性别，眉毛天然浓密而有型，不需要任何修饰。眼睛大而深邃，瞳仁是清澈的浅褐色，长长的睫毛自然卷翘，在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眼尾微微上扬，天然带着一种纯真又勾人的韵味。鼻梁高挺笔直，唇形饱满，唇色是健康的绯红，唇角天然上扬，即使不笑也仿佛含情。

但这张精致的脸又丝毫不显女气，下颌线条清晰利落，脖颈修长，喉结明显，组合在一起是一种极具冲击力的、纯净又英气的少年美感。仿佛所有关于“美”的要素都被完美地糅合在了这一张脸上，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

他就那样茫然地坐在镜子前，眼神因为无措而显得有些空旷，反而更添了一种易碎而纯净的气质，像是不慎落入凡间的精灵，与周围喧嚣浮躁的环境格格不入。光线落在他身上，仿佛自带柔光。

连见惯了俊男美女的化妆师都一时怔住了，拿着粉扑和刷子，竟有些无从下手。这张脸……太完美了，完美到任何化妆品都像是多余的玷污。

她的目光在顾元青完美无瑕的脸上流连，最终无奈地笑了笑：“您这皮肤和五官，好像……没什么需要修饰的地方了。”她从业多年，见过无数俊男美女，但完美到这种程度的，几乎是头一遭。

旁边另一个化妆师似乎想缓解一下尴尬，拿起一支淡色的口红，试探性地问：“要不……加点唇色提提气色？”

她小心翼翼地涂抹了一点在顾元青的唇上。然而，那抹人工色彩反而破坏了他嘴唇天然的鲜活感，显得刻意又多余。

“哎呀，好像还不如不涂……”化妆师自己也觉得不对劲，连忙又用卸妆棉轻轻擦掉。这下，周围的气氛更微妙了。“不行不行，加了颜色反而显得俗气了，破坏了这种天生的纯净感……”

顾元青如坐针毡。他从未像这样被人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般，捧着脸仔细端详、小心翼翼地“处理”过。这种被全方位注视和评价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镜子里那张美丽得过分的脸因为他的窘迫而微微泛红，反而更添生动。

为首的化妆师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为了打破沉默，笑着打趣道：“秦少条件这么好，以前从来没在圈里见过您，是素人吗？要是见过，我们肯定早就知道了。”

顾元青更加窘迫，喉咙发紧，只能顺着她的话，用这具身体陌生的、带着点青涩磁性的嗓音低声含糊道：“嗯……还在读书。”

[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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