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 第9章 初现端倪

八点半，S市监狱大门外，周悠然开心的和闫斐打招呼，而闫斐依旧是冷冷的回应。可是周悠然觉得闫队长即使永远是一个表情，也帅的不得了。

李强出狱一年半，看管李强的狱警对他还有些印象。据狱警说，李强刚入狱的第一年，只有他的老母亲来看过他几次，除此之外，只有被抢劫的老板，方砚来找过他几次，而且每次都是心平气和的交流。这点很奇怪，狱警说他这辈子没见过被抢劫的经常过来看望抢劫的，还这么和平共处，不过一年后方砚就没再来过。李强对各种改造学习也不是很积极，熬到刑满结束，也就放出去了。

除此之外，狱警还提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入狱后没几年李强的母亲便去世了，但是狱警带李强上门奔丧时，发现李强母亲家生活相当富足，听邻居议论说，李强入狱的第一年有人给他们家送来了大笔钱财。

从关押李强的监狱里出来，周悠然和闫斐对视了一下，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兴奋，狱警提供的线索很关键！！

周悠然率先开口：“我记得麦克菲发的抢劫案记录中，李强很快便被拘捕归案，由于没有售卖渠道，绝大部分黄金也很快被追回，那老板来狱中见李强一定有其他原因。”

闫斐点头附和，：“一个被害人绝大部分被抢走的黄金都追了回来，经济上没有太大的损失，到底是为了什么多次来找李强呢？想找回剩下的黄金？有可能，但不至于心平气和的聊天。但这依然不能合理解释老板的行为。他们是因为抢劫联系到一起。抢劫，抢劫。李强带走了部分东西，这部分东西不止有黄金！还有其他的东西，对老板来说很重要。那为什么不请当时办案的警察帮忙追回呢？”

“李强抢劫的时候带走了金店里老板违法的证据！”

“李强拿走了一些老板不能让警方知道的东西！”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看来有必要去拜访一下方砚。

很快麦克菲回了电话过来：“闫队，方砚在案发一年多去世，但他有个儿子，名叫方鈺，普通上班族，今天周末在家的可能性很大，我查到了他登记的住址，发到你手机上了啊。”

一小时后，周悠然和闫斐出现在了一扇破旧门前，周悠然抬手按响了门铃。过了几分钟后。，门一打开，门里的人和门外的周悠然双双愣住：“怎么是你？”

闫斐罕见的从一成不变的表情中挤出一丝震惊：“你们认识？”

周悠然摆摆手：“不能说是认识，就是第一天报道的早上，如果不是这位大哥给我让了自行车，我就迟到了。”

方鈺有点震惊：“小伙子你上门来做什么，一辆自行车而已，不用专门过来感谢我。”

“啊，不是…….”周悠然还想解释，闫斐干脆利落的掏出证件：“S市局的，有一起案子，我们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周悠然看着闫斐的证件心里愤愤不平：“领导只知道派活，连个证明身份的工具都不给。”

方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警官同事啊，快进来坐，没想到小伙子你看起来年纪轻轻已经是市局的人了，真是年轻有为。”

周悠然和闫斐没有客气，在方鈺的引导下进入客厅。

方鈺的家里不大却很温馨，客厅中专门留了一整面墙，上面挂满了照片。

“房子自己买的？”坐下后周悠然随意的问起。

方鈺给他们一人端了一杯水：“二位今日有何贵干？我可是守法公民。”

“关于李强。”闫斐偷偷的观察着方鈺的反应。

方鈺的动作一滞，随即恢复了礼貌的微笑：“李强，好多年没有听到他的名字，我记得当年他被判了十年，那是正值我在高考，家里很多事都瞒着我，后来也只是告诉我家里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闫斐紧紧盯着方鈺，直到方鈺感到浑身有些不自在，才继续说：“李强前日被发现吊死在公园。”

“那你们不应该过来找我，应该去找凶手。”

“方先生你现在是什么工作？”

“一家公司的小职员。”

“前日晚你在做什么？”

“我和我的同事们在我家里聚会，从十一点半一直开到凌晨四点半，之后大家就在客厅打地铺。”

“为什么要选在那天聚会？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吧。”

“其中有一个同事离职，就选在那天，老板和我们一起参加，所以第二天放假。”

“十一点半开始聚会？这个时间有些奇怪。”

“并不奇怪，你没有孩子吧？我很多同事都是已经成家的人，安顿好家里才能开始中年人的夜生活啊。”

“也解释的通。那你们聚会一夜，第二天也不用不上班，早上八点多骑共享单车去哪里？”

“上班的生物钟太准，醒了之后发现有东西落在公司，就想着骑车去取。”

“平常有什么爱好？”

“读书，跑步，游泳，不过这是我的爱好是我的私事，与案子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随口一问。你父亲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

“心脏病突然发作。”

“那你知道他去世前曾经常去监狱里看李强么？”

“他去世前经常去监狱看李强？我不知道，我那时还很小。”

“好了，问询结束了，方先生，感谢您的配合。”闫斐站起身，叫上周悠然离开，周悠然在他们说话期间，略显随意的在客厅闲逛。

出门后，闫斐询问周悠然有什么发现。

“他在撒谎，关于他父亲为什么去监狱看李强的原因，并非像他说的那样毫不知情。”

周悠然回答：“而且我在他客厅里发现了一些原本有照片的地方现在空白，应该是近期取下来的，看来方鈺想要隐瞒一些事情，这条线值得我们深挖。”

一口气说完，周悠然喘了口气继续道：“而且我观察到方鈺的手上有很多老茧，背部的肌肉十分发达，攀岩很可能是他平常一个爱好。按照他用照片记录的习惯，那些空出的地方应该是平常攀岩的照片，收起来是近期不想让别人看到。而攀岩中，会用到一些特殊的绳结，吊起李强的绳子所打的结很规整特殊。”

“想法一样，老规矩，先去查监控。”闫斐和周悠然一起，不由得话也变得多了起来，“看来让克菲他们扩大调取监控的范围是对的，方鈺有所动作一定不会是在宴会上。”

当两人到达物业的监控室，发现方鈺居住的单元楼门口监控已经坏掉很久了，物业为了控制成本一直没有维修。闫斐当场通知相关部门，过来进行处罚。其它的监控，由于小区建设的较早，小区的监控存在很多盲区，只能看到方鈺在十一点多返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正要离开，闫斐突然问：“最近有没有住户要求查看监控？”

保安想了下；“确实有，那单元405的住户总是反馈外卖被偷，要求查看有什么人进出单元。就前三四天，他也来问过。”

“405，正是方鈺家！！”周悠然心里惊叹闫斐的细节。

闫斐面上仍然看不出什么波澜：“那他没有要求你们维修监控？”

“要求了，但我们领导也是能拖就拖，不过，感觉他想要我们找回外卖的意愿也不是很强烈，可能也不是很值钱的东西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

保安回忆了一下：“将近一个月左右吧。”

“好的。”闫斐合上笔记本，“记得通知你们领导尽快检查更换小区所有监控，过几天会有相关部门上门进行处罚。”

保安大哥苦着一张脸点头。

走出监控室后，周悠然有些茫然：“凶手真的就是方鈺么？他看起来很好，反而是李强，不是个好人，而且方鈺的身高和根据现场脚印推测的身高不同。”

“你觉得方鈺很好是因为把单车让给你？”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我第一天报道，没有那辆车我真的会迟到，天还很热，但他还是把车子让给我，没有一点不开心，反而还鼓励我好好工作。那个位置应该要走至少一公里才能找到其他的车子，或者到地铁口，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牺牲的。”

闫斐想了想说：“我给你讲一个曾经办过的案子吧。之前有一个杀人犯，从小家里很穷，父亲在工地上卖苦力干活，母亲卧病在床，结果小学时父亲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意外身亡，法院判决下来，老板赔了相当一大笔钱。原本拿到这笔钱治好母亲的病，可是他的舅舅舅妈欺负他们一个体弱，一个年幼，连哄带骗的让她母亲签了协议，拿走全部赔偿金。结果他的母亲因为没钱治病，再加上家庭突发的变故，很快去世了，期间杀人犯曾经多次上门恳求他的舅舅给他们母子一点治病的钱，都被拒之门外。杀人犯长大后，依然记得当年的仇，于是上门砍死了他的舅舅舅母。原本杀了人之后他打算逃亡，可是离开的路上他遇上了一位犯高血压晕倒在路边的老太太，他拨了120并一直把老太太送到医院。老太太成功被抢救过来，但他也被捕了。我们问他为什么要救那位老太太，他只说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救了另一个人的母亲，却把自己送到了死刑面前。”

闫斐补充道；“人都是复杂的，不用说同一个人对不同的人的态度，对同一个人不同环境下心态都会不同，任何事物都处在变化中。如果方鈺真的是凶手，将李强缢死和他帮助一个刚工作的小青年并不冲突，不过我们现在还是没有决定性证据，还需要继续调查。”

闫斐有点期待的看着周悠然，周悠然脱口而出：“闫队长，虽然是你编的故事，还是感谢你能安慰我。”

闫斐很想说这真不是编的，现实比编的更精彩，却被电话打断。

是杨清打来电话汇报进展，他们已经完成监控调取，林柔发布完结案报告后也赶来帮忙。有了林柔的帮忙，三人组调取监控的同时询问附近流浪汉是否见过李强，还真找到了一个。

据流浪汉描述，最近李强确实和一个看起来很体面的人经常有交流，并提供了那个人的外貌特征。他们三个先回局里查看监控，并同时委托局里的画像。

闫斐拨通了陆局的电话，汇报李强案的进展汇，并请求陆局立刻派人过来轮班监视方鈺。

周悠然惊觉：“如果方鈺真的是凶手，他们上门的这次调查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闫斐拍了拍周悠然肩膀：“看来很快便能查清真相，别想这么多，专注自己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