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众人惊愕不已。第五夏凝着脸扯过何前衣领,双眼紧紧盯着他,不肯错过他眼中的任何情绪,她冷着声,勒紧手中衣领:“睁大眼睛看清楚,到底哪个是四当家?”
“没、没错啊,这位就是四当家……”
何前颤颤巍巍地指着三当家左丘巩,在左丘巩扭曲的面色下惶恐地回道:“我虽未直接与四当家对接,但我是见过那人将羽灵草拿给四当家的。”
第五夏冷眼横向越乔,厉声喝道:“你说,谁是四当家!”
越乔当即腿软,忙开口回她:“我人微言轻,何曾见过四当家,我只与那手下对接,未曾知晓太多事情啊!”
“那人叫什么!”
越乔又摇头:“不知道,他从未曾说过。”
第五夏又看向何前,何前也只是摇头。
“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你们胡编乱造,想借机搅乱局势?”
第五夏将两人狠狠甩开,抬头看向左丘云:“家主意下如何?”
左丘云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他的视线在左丘巩与左丘礼之间来回梭巡,心里隐有答案,可仍是不愿去深想,他只在脑中思索着,若真相大白,他要如何在后月面前护着自家人。
“既然这两人都说有这么一个负责的中间人,那第五统领不如就继续去我与二哥房中找人。”
左丘礼未等左丘云出声,自个便先开口,脸上多了分轻松,显然是觉得自己清白在望。
“凭什么听你的,你走投无路让你的人来拖我下水,我就得配合你给你当替死鬼?你做梦!”
左丘巩当即骂道,脸上难看至极,左丘礼被他这么一喝,又弱了回去,只踟蹰道:“我没这个意思……”
承晚看这情形,不由望向一脸看好戏的后月,后月察觉他的视线,点了点心口,承晚了然,在心中发问:“前辈怎么看?”
“怎么看?看场好戏呗。”后月淡然一笑,却莫名瘆人。
承晚见她表情古怪,难免把事往大了想,不由惊道:“难不成是左丘家合起来演的一场戏?”
后月神色一顿,为他天马行空的想法笑了一下。承晚这人如何说呢,聪明是聪明,却有一种少与人打交道的天真,想事情容易极端,黑白分明,不太了解灰色地带。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有着少见的赤诚。
与以往的她有几分相像。
“左丘家可没这个胆子。”后月笑着回他,承晚被她这一笑搞得不明所以,他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不解道:“那前辈看来,到底谁才是这幕后之人?”
“不急。”后月悠然地看了一眼承晚,将视线投向演技入木三分的越乔,“让越乔告诉你。”
左丘云见两位当家争执不下,至于另外两位则神色复杂,未有看戏的庆幸,他心下舒服一些,这才将第五夏唤了过来。
“阿绛。”
第五夏有些意外,往左丘云走去,听他凑近耳语,随即点了点头,叫人拿来两条黑布。
越乔与何前被蒙上了眼。
未几有几人被叫来屋内,脚步声较近,另外两位当家蓦然站了起来,面上带着不可置信。
“家主,这……”二当家左丘英忽然开口,却见左丘云竖起手指头示意她噤声,她与大当家左丘苓面面相觑,眼里都带着些不爽。
“你猜得出这些都是什么人么?”后月百无聊赖,打算考考承晚。
承晚将适才左丘英与左丘苓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已有几番推测,后月这么一问,他也便开口:“这群人,大概是四个当家各自的手下组成的。”
后月点点头,为他分析:“没有任何人能比左丘云更清楚左丘家的情况了。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中间人,那么这个人必然是几位当家的心腹。”
“将这几人凑在一起,叫他们二人辨别,比起让他们挨个去见几位当家手下的人,这简直就是省心省力,还查得全面。”
“这是顺道把另两位当家也查了啊。”承晚有些感叹,却又好奇,“他如何肯定就在这些人之中,而不是其他人呢?”
“是你的话,会把这么重要的事,轻易交给其他人去办吗?”
“一定是要找信得过的身边人,但相对的,这个人在别人眼中不能是主子跟前的红人,这样行事才好隐秘进行。”后月轻声替他解释,承晚则惊奇道:
“左丘云对左丘家掌控得这般深入,那这些事,难道真的瞒得过他?”
后月听罢勾起嘴角,侧头与他对视,承晚措不及防对上她泛着笑意的双眸,不由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在脑海中听到她满含笑意的话:
“恭喜你,终于探到了今日这场戏的关键。”
“现在,按你们平时与那人交易时说的话,再重新与面前的几人讲一遍。”
左丘云将各位当家的几位手下排成一排,让他们轮流与越乔与何前谈话,随即看着底下紧张的众人,张嘴吐出一句:“找到那个感觉最像的人。”
越乔张了张嘴,看起来有些茫然。
“越兄知道是谁吗?”
承晚看着越乔的反应,有些担心。
后月淡然道:“何前知道是谁,越乔就会知道是谁。”
“可是何前不是观寻司的人,越兄又如何通过他知道?”
后月饶有趣味地开口:“你如何知晓他不是观寻司的人?”
“感觉不对。”承晚盯着蒙着眼睛与几人对话的越乔,推测道,“何前知道的东西,比越兄多太多,并且指向性很强。”
“按越兄办事的风格来看,何前这行事作风,应该不能是观寻司的人。”
“你都看出来了,左丘云自然也有怀疑。”后月手指摩挲着把手,对承晚的了然十分满意,“他目前不光要知道到底谁是才那个幕后黑手,还要知道越乔与何前之间,是不是有观寻司的卧底。”
“一石多鸟。”承晚赞叹道,却又不解左丘云对观寻司的忌惮,“不过左丘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观寻司?”
“自然是因为他有私心。”
承晚有些意外,毕竟左丘云看起来十分看重神树,没想到也并非全心全意。
“人嘛,有私心才正常。”后月表示理解,只是声音却逐渐冷了下来,“但要是越界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承晚点点头,不再多问。
对话一遍遍进行着,每段对话开头都以第五夏给的话作为引子。
“带了多少过来?”
“今日多一些,五株。”越乔吞了吞口水,按经验答道。
何前则是另一个开头:“分散着找多些人。”
“我尽量在找了,不会让府里人看出来的。”何前也小声答道。
几位当家的看着自己手下的人轮番与越乔跟何前对答着,面色都有些凝重,除了自身心怀鬼胎的,其余几位难免担心被构陷栽赃,一旦被拉扯上,可就不好脱身了。
“老样子,五十两。”
忽有一人开口,声音微沉,越乔耳朵动了动,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开口:“此次在深山中待了三天三夜,下山时路不好走,贵人您看可否再加点?”
“坐地起价,做生意的不想长远只想当下?”
“这生意,哪是长远得了的。”
“呵,差不多得了,多给你五两,就当我是个人送你的。”
越乔垂头收了声,不再开口了。
第五夏令人推了推何前,何前便听前方传来声音:“我看最近有几人频繁到家主那去好几次了,你要是找不着新的面孔,不妨先休息一段时间。”
“不,不……我在找了,在找了,只是涉及范围广了的话,我也怕事情泄露。”
“找些外地人,别只在城中找,你为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愿跑远,只想多来几趟多拿点钱,对吧?”
“您说笑了,哪有这种事……”
对话声渐弱,又过了几轮,第五夏依次走到两人身边附耳过去,将他们的答案记下。
几位当家的都变得紧张,双眼紧紧盯着第五夏,不敢放过她一丝情绪变化,而承晚无视他们的暗流涌动,只是好奇:“越兄如何确定是谁?”
后月回道:“越乔五感比常人灵敏,虽然蒙了眼,但他仍旧能视物,耳朵也可听清呼吸起伏,何前的动作于他而言,犹如明月底下瞧影子。”
“我光知道越兄力大,未想他还有这般能力。”
后月只是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没与他再说更多,只是听着身后阵阵利落的脚步声,意料之内地看着三当家左丘巩被层层包围了起来。
“做,做什么……!”左丘巩一张脸刷白,眼见着自己的手下伊加认命似地被扣住,他也瞬间脱力,但却仍死死地抓着扶手,不肯显出狼狈。
“抱歉了三当家,目前这两人都指认了你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依照家规,我们需暂时将你羁留。”第五夏对左丘巩开了口,让人将他押到了大厅中央。
“这两人难道就可信?就依他们毫无证据的指认,就能将我这般定罪吗!”
左丘巩仍旧挣扎,而第五夏求仁得仁,亮出了藏了一路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