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温暖并不是心理反应,而是她的真实感受。
刚才陆婧怡抓住她手的时候,她只觉得对方因为激动所以力气很大,把她抓疼了,但她没有感觉到对方掌心的一丝温度。
按理说无论手冷手热,她都能感受到的,可是没有。
这种事容不得她多探究,因为不重要。
许浪说的家是市中心的公寓。
进入房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指纹录进去。
许浪说录一个方便。
尽管目前阶段两个人必须形影不离,录不录都无所谓,但岑诗画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房子里有她的拖鞋,书房里一面书柜放着的都是她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有她看过和没看过的书,这些都被许浪拿到了这里。
衣帽间里倒是没她的衣服了,挂着的都是新衣服,并且全是她的尺码。
就算许浪在外臭名昭著,在圈内这几年也没有传出过绯闻,更没听说他和哪个女人有很深的交集。
所以这些衣服都是给她买的。
岑诗画看着衣柜里这些款式新颖好看的衣裳,摇了摇头道:“你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多衣服的。”
男人靠着门框,双手环抱姿势随意,道:“女明星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还没出道。”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女明星。”许浪说得一本正经。
被一口一个女明星的喊着,岑诗画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背,她都觉得热得冒汗。
许浪还在说:“我买衣服的时候就在想你穿着一定好看,所以都买了。你不喜欢的,可以退。”
他这么说,就像是单纯的在对一个人好。
他也不知道对方具体喜欢什么,但是他所见觉得好的就想拱手送到那人面前。
岑诗画只觉得受宠若惊,她整理了一下慌乱的情绪,问:“你对人一直都这么好吗?”
“没有。”许浪回答得干脆,“我给你这些是因为我要捧你。”
忽然之间又把事情从私人感情牵扯到了利益。
如果岑诗画没瞥见一件不太好描述的衣服,她或许就信了这仿佛只是为了利益的话。
“你这么坚定的要捧我,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你拍剧的时候眼中满是希望的光,还有你被采访的时候天真烂漫的表情。”
提起这些,岑诗画默默闭上了嘴。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十几岁刚满二十的年龄,眼中怎么可能没有光?
还有被采访的那件事,当初采访她的记者,如今已经都有了自己的访谈专栏,并且一些明星通过她的访谈让大众重新认识,又获得了翻身的机会。
说起来,岑诗画现在还有那记者的好友,两人境遇都不太好的时候还偶尔聊天,后来对方忙起来了。
而她也忙着当丫鬟,自然而然的没了联系。
“不过现在除了提起《如我随风》,你的脸上都不会出现那样的表情了,为什么呢?因为林薇?还是因为你身后无人?”许浪站直了身子走向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女人。
他俯身再次端详岑诗画的脸,每一寸肌肤都被他仔细观摩。
被这么看,她也不闪躲,索性看回去。
许浪样貌俊俏温润,细细琢磨竟觉得是润如玉的世家公子相貌。
在此一瞬,岑诗画忽然想起他客串的纨绔小王爷一角。
只记得他入戏时眼神轻佻,动作轻浮,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他确实是那个玩世不恭不学无术的小王爷,可当他背着人时那阴险狡诈的眼神又满是故事。
短短几个镜头,他就把一个表面纨绔,实际上操控着一切的小王爷演活了。
导演说他演的太好了,他说随便演演,态度十分漫不经心,看似还没出戏。
“怎么可能是随便演演。”下意识地,她说出了口。
说完发现对方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岑诗画立即别过脸不敢再看。
许浪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想起许先生客串过的一个角色,你说自己‘随便演一演’的散漫态度。”她的诚实一如既往。
听到她主动提起那次客串,许浪愣了两秒,随后情不自禁的呵呵笑出声,是从胸腔发出的真诚的笑容,震响了整个衣帽间。
岑诗画不知道对方想起了什么开始笑,但他笑得眉眼弯弯,应该不是假笑。
大概笑了一会儿,许浪才停下来,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只是接着说:“确实不是随便演演。”
听到本人承认,岑诗画也笑了。
她的感觉没错。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因为我……”岑诗画看着许浪那双渴求答案的眼睛,答案如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刺着她膈应着她。
追问的人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跟前的人。
岑诗画是知道答案的,可是此刻的感觉就像是有人递给她一把刀,让她剖开埋在心底的秘密一般。
其实林薇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为什么不继续演戏了?
是嬉笑着问的,岑诗画自然笑着应答,说不合适呗。
从来都不是不合适。
“因为我……”岑诗画咬住下唇,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叹出,像是被迫释怀那样,“一无所有。”
说完她有种莫名的释怀感,今天之前,她从来没跟人说过为什么。
她以为把话藏在心底,时间久了就会淡忘。
实际上只有拔出来展示给信任的人才会舒服。
身体忽然有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岑诗画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对许浪嘻嘻一笑,道:“许先生,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不再演戏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一无所有呀!”
“你现在不是一无所有了,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资源、人脉、流量,你要的我都会递到你面前。”许浪说得铿锵有力,他在用声音为自己说过的话作证。
“好。”岑诗画答应了。
她懒得去考虑代价,想那么多万一东西飞走了怎么办?
她本就一无所有,但许浪出现,她就什么都会有。
吃晚饭的时候许浪原本准备展示厨艺,后来发现冰箱里只有两个鸡蛋,他才想起来这几天一直在殡仪馆守着,忘记回来买菜了。
岑诗画坐在沙发上一直没吭声,她默默地看着男人拿出手机点起了外卖。
他挑了很久,最后问家里另一个人晚上吃炸鸡怎么样?
“许先生就是这么做身材管理的吗?您的经纪人居然对您的饮食没有意见。”
岑诗画一直都记得许浪也是明星这件事。
许浪言语上没有作出回答,但他沉默又叛逆的点了两份不同口味的双拼炸鸡加一份鸡块。
东西送过来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打开包装的那一瞬,香味扑鼻,好几天没有进食的身体,这一刻才算是觉醒。
于是原本想着反正也不怎么饿,吃一两块炸鸡就行的岑诗画,最后单独吃了一份,然后吃了四个鸡块,外加一罐青柠可乐。
吃完的那一刻,她暗自庆幸没有立下flag。
夜深到了睡觉的时间。
洗漱好的岑诗画问自己的房间在哪?
睡衣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的许浪看了她一眼,随后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吹风机和梳子。
他喊她过去,她就很自然地拿着一个小椅子坐在他面前。
吹风机的风声呜呜的吵耳朵。这会儿说话必须大声才行,所以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浪的动作很轻,他用梳子向下梳的每一下力度刚刚好,既打开了头发缠在一起的结,又不会让她感觉太疼。
头发吹完了,岑诗画摸了摸自己梳得顺滑的头发,回过头嘻笑着问:“许先生之前也给别人吹过头发吗?”
“你是第一个。”
“我的荣幸。”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岑诗画扬了扬嘴唇,算是默许了以后头发让许浪吹的事情。
许浪也看到了她的笑容,同样不说话,随后把吹风机收起来。
“我不习惯睡沙发,也不会让你睡沙发,所以我在房间打地铺,你睡床。”
借住在他人屋檐下的岑诗画不敢吭声。
许浪接着补充:“到晚上的时候我们的距离也不能太远了,你睡着的时候灵魂石最不稳定的时候,所以需要我在你身边。”
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岑诗画自然不会不同意。
许家掌权者许浪是个君子,绝不趁人之危,更不会让家里另一个人受累。
岑诗画躺在床上看着许浪拿出床垫和被褥还有床单铺在地上,动作快且利落的为自己铺好了睡觉的地方。
两人互道晚安,关了灯各自进入梦乡。
可是岑诗画躺在床上忽然不记得该怎么睡觉了,她当阿飘的时候是不用睡觉的,并且也不会有困意。
现在也没有睡意,大概是身体休息太久了,今天也没什么消耗,就不累。
平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之后,岑诗画听到了床下的人平稳的呼吸声,她试着喊他:“许先生?”
呼吸依旧平稳。
“许浪。”她又试着轻声喊他的名字。
“嗯?”回应带着些许未醒的睡意。
岑诗画不确定他是不是醒了,索性问:“你睡了吗?”
“睡了。”
“你骗人,你在回答我。”
“我听到你喊我名字,我就醒了。”
说着,许浪坐了起来,他扭头与岑诗画对视,问:“你睡不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睡觉。”岑诗画也有些委屈,“我忘了该怎么睡觉。”
许浪并没有觉得意外,反而很耐心的说:“你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想,慢慢的就睡着了。”
他这么说,岑诗画也照做,她侧躺着面对许浪,尽管在黑暗中,但她仿佛拥有了夜视的能力,那张带着睡意的脸看着清清楚楚。
一想到刚才只是试着叫他,没想到他就醒了,看来是个睡眠浅的人。
“闭眼,我哼歌哄你睡。”许浪说着手动把她的眼睛合上,嘴里也哼着哄小孩睡觉的歌谣。
他的声音缓慢且轻,闭着眼睛的岑诗画确实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失去了意识,忘记了许浪之后又哼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