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心里吹 第23章 第23章

言忆深回忆了一下，“不认识，怎么了？”

言歌希望落了空，“没事，就是张老师人特别好。”

“教你们班？”言忆深想起言歌让他找家教加课的事。

“嗯，”言歌点点头，笑着说，“上次我们不好好写作业，他恨铁不成钢，把我们批了一顿，说得痛心疾首的，差点儿把他自己说哭了。”

“就因为这个，你让家教给你加课？”

言歌心中有些慌乱，眼神躲闪着大声说，“是啊！被他感动了。所以得好好学数学，不能再让他伤心。”

言忆深听完笑道，“你们还挺懂事。”

言歌红着脸，不敢去看言忆深，脸朝着别处说，“那是！”

言忆深并没在意，讲起自己的一桩往事，“我们以前真把老师气哭过。教我们的英语老师刚毕业，一说话就脸红，我们就爱逗她玩儿。有一次小考没考好，她批评我们不认真，越说越委屈，哭着跑到办公室躲起来。可把我们吓坏了，全班写了保证书。”

言歌好奇地看着他，“你们英语老师是谁？”

“去别的学校了，她就带了我们半年。听说后来她对学生特别严，但是她带的班，成绩都很好。”

她撇撇嘴，“都是被你们害的，还好没教我们。”

言忆深笑笑，“对了，你校庆得奖了，想要什么奖励？”

“哥，你在家待几天？”言歌看着他，她只想让哥哥多陪陪她。

“明天早上送完你上学。上午有个采访，然后要去外地工作几天。”

言歌点点头，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她早已经习惯了。

“等过段儿时间哥忙完了，回来多陪陪你好不好？”言忆深心生愧疚，低声哄她。

言歌知道，她哥永远也忙不完。懂事地说，“没事儿，等我放假了，我去你工作的地方看你。”

“好！”他应道。

言忆深看着妹妹，几次话到嘴边，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柔声说，“歌儿，哥工作太忙了，没有照顾好你。”

言歌看着他，发现言忆深眼里泛着微光。她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言忆深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依然有些颤抖，“咱们学校旁边治安不好，以后中午让张姨给你送饭，不要再往市场那边去了。”

言歌低着头，把言忆深握成拳头的手慢慢摊开，一下一下抚平他的手指。低声说，“不行，张姨给我送饭，那小晚怎么办？”

“给小晚也带一份。”

“算了，同学知道了肯定会问的。我可不想成为焦点。”

言忆深沉默着。

言歌拍拍言忆深的掌心，宽慰她哥，“我们多几个人一起去买饭，没事的。再说还有晚饭呢，张姨天天给我送饭，谁陪妈吃饭？”

言歌说得有道理，这不是长久之计，言忆深叹口气，“行吧，门口那几家饭店味道都不错，想吃什么零食让张姨去超市买好了，你带到学校，就不要往市场里面去了。”

“我知道了。”她低声说。

言忆深温柔地看着她，认真地说，“歌儿，不要让这件事成为你的负担。是哥的错，哥没有把你保护好。你要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拿别人的过错伤害自己。知道吗？”

言歌咬着嘴唇，微蹙着眉，“我想想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言忆深拍拍她的头，柔声说，“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好好睡一觉。有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嗯。”言歌点点头，说着起身把头埋在言忆深肩头。不一会儿，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

言忆深一下一下安抚着她不断起伏的脊背，仰起头微张着嘴喘息了一下，空洞地看着墙壁，心里拧着疼。

小时候很多次，言歌受到委屈，或者他觉得明天一定活不下去了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抱着她，空洞地发着呆。

他心里很怕，很惶恐。但是怀里有个软乎乎的小家伙，又让他觉得像颗定心丸。让失魂落魄的他定住心神，无论这世界多糟糕，他还有妹妹。言忆深不敢想，如果言歌出了事，他会怎样。

他搂住言歌的胳膊又紧了紧，静静地等待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言歌平复心情以后，还是坐在桌边复习起功课。

快半夜一点的时候，她出来续了杯咖啡。看到书房门口透出一线光亮，她知道她哥也没睡。

“哥，早点睡。”言歌微眯着眼睛站在书桌旁。

言忆深从剧本里抬起头，有些疲惫地看着她，“你也早点睡吧，少喝点儿咖啡。”

言歌点点头，“你喝吗？”

言忆深顺势接过来，放在桌上。低头发现她光脚站着，“怎么光着脚？”

“没事。”

言忆深把自己的拖鞋脱下来给她。陪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她睡下才关灯离开。

言歌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白天的那一幕，她不敢闭眼睛。她在黑暗里胡思乱想了很久。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早晨言忆深叫她起床，她甚至有点儿恍惚，脑子慢腾腾地转了转，才想起来发生的这一切。

“起来吃饭了。”言忆深拔萝卜似的把她拉起来。

言歌到餐厅的时候，言忆深已经坐在餐桌旁。

“妈呢？”言歌朝四周看看。

“张姨陪她去公园遛弯儿了。”言忆深剥好鸡蛋放在言歌的粥里。

要不是她哥叫她，今天保准儿睡过头。但是早饭还是来不及吃了，“哥，我来不及了，今天我开门。你帮我吃了吧。”

言歌把自己的饭放在言忆深面前。

言家家训，不允许浪费粮食，从小到大，家里没人敢剩饭。

“开什么门？”言忆深没听懂。

“教室门，今天轮到我开教室门，我得第一个到。”言歌说完这句话，好像一切心情都回归平常。

说完她拎起书包要走。

“唉，等一下。”言忆深把最后半个鸡蛋塞进嘴里，“你先吃饭，一会儿我送你，来得及。”

“你送我，我晚上怎么办？我还是骑车吧。”

“晚上打车。”

“算了，我跟小晚顺路，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哥你去忙你的吧，别瞎操心了。”言歌拿了个鸡蛋装进口袋，出了家门。

言忆深昨天一夜没睡，知道言歌睡得也不安稳。本来打算今天给她请假在家休息，可是早晨看到她风风火火的一切如常，就改变了主意。

是啊，言歌不能一直躲下去，她总要去上学，早晚要面对。

言歌到学校的时候没想到林令晚和林哥也到了。

林哥正和林令晚站在教室门口聊天，看见言歌来了，跟她开玩笑，“言歌，晚了啊！”

言歌吃惊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这么早，是天没亮就出门了吗？”

“一不小心起早了，你看我早饭都没吃呢。”林哥笑着说。

言歌想起来兜里有个鸡蛋，掏出来递给他，“那这个给您吃吧。”

林哥倒是没客气，直接拿过来说：“走，趁着现在没人，我带你俩吃早餐去！”

林令晚和言歌眼睛都亮了起来，开心地问，“真的啊？”

“快走，走！”林哥低声说，边说边挥挥手。老母鸡带小鸡似的，扑扇着翅膀，把她俩撵出教室门。

三个人说笑着走到校门口，林哥发愁地看着她俩，“咱们吃什么？”

“林老师我想吃汉堡！这个时间鸡排都是刚炸的，特别香！”这方面言歌很有经验。

早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林哥眯着眼睛笑笑，指着汉堡店的方向，“行，咱们去吃汉堡！”

果然如言歌所料，鸡排是刚炸好的，生菜也是脆生生的。一大口咬下去，鸡排外酥里嫩，鸡肉鲜美的汁水混着沙拉酱的香甜，脑子都通电了。

三个人大快朵颐，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离开。

很多年以后，言歌坐在肯德基里啃汉堡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美好的早晨，也再也找不到记忆里那种味道的汉堡。后来，也才懂得林哥的用心良苦。许多老师像春日暖阳。但言歌觉得林哥更像他们青春里的一场细雨，细腻、柔和，不疾不徐，润物细无声。

“重点保护动物”言歌，被林令晚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林哥还安排了以白慷培为首的几个中午在学校吃饭的男生，让他们和女同学组成小饭桌，一起去吃饭，要求一起去一起回。

“最近这片儿总有抢钱包的，你们走路要提高警惕，不要打打闹闹，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话。你们男生吃饭快就等等女生，男孩子要懂得照顾人，知不知道？”林哥在走廊里嘱咐着那些男同学。

中午白慷培和言歌他们一起去吃饭，不住地回头看后面的几个女生，嘱咐着，“别聊了，看看路，都别走散了啊！”

学校门口的韩国料理店一到中午就像春运时的火车厢，人挤人。好在白慷培提前派人站了位置，竟然抢到一个包间。

白慷培很满意的边往嘴里塞石锅拌饭，边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听说了吗？事情比林哥说得还严重！”

林令晚神色一凛，看向言歌。

白慷培继续说着，“友班说，咱学校这儿有孩子丢了，被拐了！听说一个男的假装成老太太，专门骗你们小女生。所以林哥才让咱们一起去吃饭。”

“真的？”女生们神色紧张。言歌心说，各班老师编个瞎话也不提前商量商量。就是明天传成，某某某被外星人抓走了也不一定。

“放心吧，本大侠会保护你们的！”白慷培拍拍胸脯，很有担当地大声保证。

言歌打量着他。说实在的，白慷培今天披着件外套走在他们前面，起风的时候，衣摆被吹得掀起来，呼啦啦地在身后飞扬。他真的很像个大侠！

言歌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因祸得福，总之今天这日子过得是惊喜连连。

晚上快放学的时候，林哥把她叫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就这么站这儿，你疯了？”言歌瞪大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