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里,早已和当地人同化,但他们同时也保留了汉族文化,几乎族里的每一个孩子从诞生以后就学习汉族的一切知识。
所以来这里的人从来不用担心语言不通或者文化习俗不同,他们对所有种族都抱有极大的宽容。当然,前提是能进得去朱家大门,得到他们的款待。
车子转过弯时,甘草两个就看到了朱家大门前站着的一马当先的威武雄壮的藏族小伙。
五年没见,甘草还是一眼认出了此人就是巴图。
巴图还是和五年前一样,穿着藏族人常穿的绚丽服饰,腰上别着一把镶嵌宝石的宝刀。和五年前不同的是,他身上多了一把枪,气质也与五年前大相径庭,从一个纯净热忱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沉稳勇猛的汉子。
看来这五年,大家都变了许多,比如她自己,比如粽子,比如小李哥,比如她以为永远不会变的她老爹孙老头。
思绪转眼而过,车子就到了巴图面前,这个高大如小山一样的藏族小伙看见她时便瞪大了眼睛,再等她到了面前,跳下车去,便已然扬起了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甘草妹妹,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甘草也笑着朝他走去,脸上带着久违的年少笑容,“巴图哥哥,好久不见。”
是很久了,自从五年前她离开滇云,就再没回来过,巴图没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
“快擦擦吧,去草地里玩了?”
当年甘草就偶尔会去草地里打滚,说是感受大自然的芬芳,其实就是累了,躺下休息一会儿。多年不见,巴图也没想到再见面是这幅场景。
手帕递到面前,甘草却没接,羞愧地低下头去。
当年孙家陷入困境,她跟朱家的当家人朱舍人承诺,自己以后会当大名医,给朱家打工抵债,又或是等她长大,愿意嫁给巴图当朱家的媳妇。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遇到治死人的事,自信于自己学医的天赋。
五年过去,言犹在耳,可她再回来却依旧一事无成。她没有做到自己承诺的当大医生抵债,也没有再提过自己会嫁给巴图为妻,她无信了五年,实在羞愧地没脸见当初一心帮助过她的巴图,还有那个给她机会,帮助过孙家的朱舍人。
巴图似乎猜到了她为什么这样,看着她的目光透着怜惜,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帕。
五年前,他也只是个还没掌管家里生意的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当时认识甘草,可以说是年少纯净,不含一丝杂质,即便过去那么多年,巴图依然记得那时候少女灿烂热烈的微笑。
匆匆一别五年,再相见,她却比五年前还落魄许多。
这种落魄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她精神上的疲惫。其实这些年他有打听过她的消息,知道她顺利考上最知名的医学圣地,知道她在那人才云集的地方多么耀眼,可转眼,就听到了她跌落神坛的消息。
这其中受了多少煎熬困苦他大概能想象得到。
“甘草妹妹,你要是累了,可以随时来滇云休息一下,我和舍人都很欢迎你的。”
甘草抬起头来,明媚的大眼睛染上的湿润,像小鹿一样可怜。
“朱舍人不怪我吗?”
巴图抬起手准备摸摸她的头顶,抬到一半,似乎顾及什么,又赧然地放下了。
“舍人脾气是不好,但怎么会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前些年他听说你考上中京医药大学,还夸你脑子聪明,比我们族里那些年轻人都强呢,虽然去年…可舍人和我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自己要有信心,总会再启航的。”
自从甘草去年医死人,很多人宽慰过她,一开始她也被安慰了,信心满满觉得事情还会有转机,但一年过去了,她所有的期待和信心都被折损了一半。
就连粽子都不说这样的话安慰她了,只让她先别急,实在不行去国外。
同样的话从这个藏族小伙嘴里说出来,格外的真诚和有力量,让甘草觉得或许她可以再继续努力一下。
但很快想到现在自己的情况,甘草又忍不住颓丧,耷拉了肩膀。
“巴图哥哥,你站在门口,肯定是等人的吧?”
她还不至于自恋巴图是特地在门口等她的,如果不是她,那就只有榆安安了。
能让巴图出来迎接的人,肯定不是寻常的关系,甘草总觉得自己这一趟可能要白跑了。
巴图转头看向道路尽头停靠的那辆皮卡车上的人,上面有半数以上的人他都不认识,但这都不重要,他的目光十分有目标的落向了车斗里的那个让人瞩目的美艳女子。
“原本知道榆安安坐的是你家的车来我们家时,我就猜到你们孙家和榆家合作了,但我没想到你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动。甘草妹妹,我虽然不算太了解你,但也知道你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你既然到了这里,说明事情已经没办法回转了吧?”
五年前不过短暂的相处,巴图竟然了解她这么多,甘草仰望着这个小山一样,诚挚担忧她,目光却又无比复杂的大小伙,透过他的眼睛,甘草清楚的知道他很看重这件事,并且有着和她一样的许多困惑与揣测。
甘草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至今为止,她都有些稀里糊涂的。
对上他担忧而复杂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见她沉默不语,巴图问道:“你是自愿加入榆家寻药队伍的吗?”
听他说得这么清楚,甘草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心中疑惑不解,可她没急着问。
孙老头虽然做的不地道,留了那么多疑问给她,但终归是她老爹,她做不到真的远怪他。
甘草整理了一下思绪,简单说明了情况。只是隐去了孙老头和榆安安勾结一起哄骗她的事情,只说榆家用生意和什么神药说服了孙老头一起寻药,她自己迫于无奈才加入了寻药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