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不懂陈澔庭为什么要把成年之后的每段男女关系都弄得如此速食。
以至于她和Amy撞上的时候,无法态度洒脱如现任撞见前任,而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原来大家都是陈澔庭的速食搭子。
比起苏茉,Amy更加尴尬。她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在同事们面前,苏茉只是装作好奇打听关于“少爷”的事。
而不像她,就在五个小时前,还在午餐时对着同事们散布陈澔庭如何“不行”的传言,并将传言的源头堆在采购部的女同事身上。
现在,夜深人静,她一个寡女,站在陈澔庭的门外,连进门的钥匙都没有,等候着他这个孤男。不但啪啪打了自己的脸,还显得如此弱势而饥渴。
她总不能对苏茉说她是来跟陈澔庭谈工作。
苏茉原本抓着手机的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当然可以八面玲珑灵活应对,装作无事一般说些场面话甚至瞎话,以破解这尴尬,让自己脱身。
但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东西驱使着她,闭紧嘴巴,静静地等待。等着看陈澔庭的反应,等着看他如何应对这局面。
陈澔庭随苏茉步出电梯。他顺着苏茉略带微嘲的目光望去,看见了Amy。
他感到血液不受控制地涌上大脑,他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去看苏茉的反应,见苏茉微微勾起的唇角含着嘲弄的笑意,他感到热血冲得头脑发热发懵,而手脚一阵阵的冰凉。
他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他想解释。
他想说他待Amy和待她是不一样的。
他想说他和Amy之间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他想说他和Amy什么都还没做过。
可是自尊心攫住了他,让他两片因慌乱而苍白的嘴唇张不开。
他凭什么要向她解释?
她有那么多需要解释的过往,她向他解释过吗?
她是谁?她是什么人?她是什么情史清白的高岭之花吗?什么时候轮到他陈澔庭去向女人解释自己的历史了?
陈澔庭紧咬着唇,强作镇定,装作潇洒无所谓地笑了笑:“Hello Amy,有什么事吗?进来谈?”说着他走到门边,伸手,要用指纹开锁。
苏茉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路过她、对她毫无解释。
大家都是职场社会人,事到如此,Amy也只能硬着头皮强笑道:“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想谈。”目光又往苏茉身上一带,尬笑道:“方便吗?”
陈澔庭极坦然,轻松地耸肩摊手:“方便。Victoria也是想谈一些工作上的事。”说着他也看向苏茉。
苏茉脸上堆着一个完美的微笑:“虽然谈的是工作上的事,但Amy特意过来,大概不太方便被其他同事听到。我的事情不急,就先不打扰了。”
就算是骗自己说自己只是当观众来看戏,这种自欺欺人也总有极限。
她不想陪他演下去了。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苏茉笑了笑,转身去按电梯。
电梯刚好还停在这一层。
苏茉快步走进电梯,连戳几下关门键。
门缓缓合拢。
“咔!”
陈澔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几步奔来用手肘格挡电梯门,像烂俗老套的狗血偶像剧。
苏茉也有些惊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送你。”陈澔庭为自己找来了理由:“我送你出去。”
苏茉静了几秒,垂眸苦笑道:“我来的时候确实没有记路。”这是她一贯的毛病,只要有人带路,她就不记。
电梯门缓缓关上。将Amy隔绝在外,将世界隔绝在外,将他和她隔绝在一个四四方方、金碧辉煌的小空间里。
四面都是光可鉴人的金属镜面,里面反复倒映着无数个他和她。
空气中氤氲的祖玛珑香氛,味道是英国梨和小铃兰。
他转身面对她,靠近一小步,指弓微微抬起她下巴,低头想要吻她。
他温热而克制的气息扑在她脸上。
他高挺而秀气的鼻子,鼻尖快要触及她的鼻尖。
暧昧的氛围将她浸得头昏发软。
她被蛊惑,同时又涌起巨大的委屈。
她年少时追逐的梦,青葱岁月倾慕的人……今夜她就像看着一张卧室墙上贴了多年未曾褪色的明星海报被明星本人亲手撕碎。
他的唇印在了她唇上。
他很急,他有太多想表达的东西,他根本无暇组织成语句,他觉得再不表达他就永远都来不及——然后他选择了最错误的表达方式。
苏茉狠狠地将他推开,又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保安室里值班的警卫虽然从各路摄像头里看多了豪门狗血,甚至也见惯了住在19楼的这位靓仔阔少挨打,但也不由得被眼前监视器里的景象吸引住了眼球:
那黑色长发的精致女人打了阔少之后,不顾那阔少还捂着脸,便掐着他的脖子,吻了他。
保安见过这豪宅里来来往往不知多少霸道总裁,这么霸道凶悍难以理解的女人,倒是头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