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 第52章 决定

何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聊天，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和苏西的私下交际不多，但是她一直很崇拜苏西这种能力强、目标清晰的职业女性，没想到在她面临未来选择的时候，苏西已经先她一步做出选择。

就像是在暗示她要如何去选一样。

何想的视线不自觉看向苏西，却被中间间隔的人头挡住，她收回视线，正好与宋钰城对视上。

一如最近的应对方式一样，她漠然的移开目光。

为了避免这种视线接触，她特意选了末尾的位置，结果还是躲不掉。

何想又开始烦躁。

那边齐明想起第一次聚餐的事情，对宋钰城说：“宋哥，上次我们喝酒还没分出胜负呢，这次继续？”

宋钰城也想起那次自己喝多了在路上遇到何想的事情，隐隐觉得有些怀念，然后又想，如果自己今天喝醉的话，她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再等他回家，然后两人自然而然的和好？

很快，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因为他明白，就算何想愿意送他回家，但意识到他这份算计之后只会更生气。

于是他淡淡地说：“不了，不想喝。”

钟意看他这反应，忍不住打趣：“宋哥，你最近咋了，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

年前她还说宋钰城变开朗了，怎么过完年又变得要死不活的，甚至比以前还阴郁。

郑年问：“宋哥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宋钰城顿了顿，否认：“没有。”

钟意继续调侃：“没女朋友还是没被甩？”

宋钰城不想他们再往下探听，只说：“都没有。”

齐明白钟意一眼：“我就说宋哥单身吧，你不要老是过度脑补。”

钟意瘪嘴，识趣的收起八卦的心思：“得。”

这时赵启的电话响起。

钟意又调侃：“女朋友查岗呢？”

他们都知道赵启交了女朋友，之前还来办公室几次等他下班。

彼时何想不知道宋钰城的心思，还以为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沉沦暗恋。

她还在想，看来苏西和赵启之间是真的结束了，原来七年的感情是可以放下的，可为什么偏偏自己做不到。

如今再想起这件事，何想还是想问自己，为什么做不到坦然放下。

——说来说去，还是不甘心。

面对众人的打趣，赵启只是笑笑，并没有否认，向他们眼神示意后起身去旁边接电话。

在他走后，苏西起身离席去到洗手间的方向。

见她终于落单，何想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洗手间需要排队，苏西便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忽然在倒影中看到何想，她笑着说：“怎么，担心我伤心难过所以来安慰我？”

何想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知道被误会，赶紧解释：“不是，其实我是想问你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

这话说完何想就后悔了，苏西和她并不算熟，她这样没头没脑的跟来洗手间问问题实在是有些奇怪。

果然，苏西挑眉问：“我们俩之间似乎没有太多的工作内容重叠？”

没有质问，就是单纯觉得奇怪。

“不是这么具体的工作问题，其实是我最近也接到了一份工作邀约，只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受。刚好今天知道你也离职了，所以想问问过来人的建议。”

何想越说越尴尬，怯怯地问，“是不是有些突兀？”

苏西没有对此做出评判，只是问：“那份工作是你喜欢的吗？”

何想点点头。

苏西反问：“那你在犹豫什么。”

何想老实说：“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从头来过的勇气。”

苏西笑了笑：“其实你不用从我这里寻找答案，在你决定要问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答案了，不是吗？”

毕竟，同样的事情，苏西已经给出了选择。

何想又有些尴尬，犹犹豫豫地问：“其实我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后悔。”

苏西闻言笑了：“你是指工作，还是感情？”

她的新事业还没开始，根本不存在后悔，那么何想唯一会问的就是在她选择拼搏事业时所放弃的——她和赵启的感情。

何想脸红，感到有些局促不安，为被戳破的心事，也为自己的冒失。

她从未向别人提起过苏西这段隐秘的恋情，只是忽然意识到苏西和赵启的关系和她现在的处境很相似。

如今，她也到了需要面临选择的时候。

见何想没有说话，苏西知道自己是猜中了，又温吞地拉长调子：“看来是问感情，是为谁呢，十一楼那个男生，还是小宋？”

何想满脸惊讶，瞪大眼睛看着她，付子望就不说了，宋钰城她是怎么知道的？

苏西对她的表情很满意，勾唇：“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何想呆滞着点头。

苏西笑得越发开朗，没想到在离职之际知道了这么有趣的事情：“最近我有留意到小宋经常会看着你出神，等你注意到的时候他会飞快地转移视线，所以就稍微诈了你一下，没想到你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想。”

何想郁闷：“……能帮忙保密吗。”

苏西冲她眨眼：“放心，我都离职了，还怕会泄露吗。不过，反正我们部门搞办公室恋情的也不止你俩，你也不用害怕。”

何想无奈，解释说：“我和他还没到那种地步。”

苏西满脸好奇：“那就是暗恋？是谁暗恋谁？”

何想本能回避这个问题：“也不是，反正情况有点复杂，我不太想说。”

苏西也不再追问：“好吧，那回归正题，你问我会不会后悔和赵启分手，我的答案是‘不会’。

仔细想想，在情感关系里，有很多男人可以选择；

在工作关系中，每个岗位也有很多求职者在竞争。

所以你看，无论在哪种关系里，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如果那个机会对你来说真的很难得，并且综合条件优于现在这份工作的话，我会建议你选择事业——毕竟没必要把自己的未来拴在一个男人身上。

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

那不是苏西的人生，所以她也不会强迫何想按照她的想法去选。

其实苏西说的没错，在何想决定向苏西提问的时候她就想好要接受红鸢的工作，她只是希望能得到更多认可，让自己的想法更坚定一点。

在坚定了这份决心之后，后续一切动作都变得迅速流畅。

当天晚上她就回复红鸢说自己接受这份工作邀约。

几天后的周末还去了盛和和负责人面谈，并当场敲定了合同待遇，只等她什么时候从梧光离职，什么时候就能去红鸢正式入职。

一切都已经板上钉钉。

只是，除了离职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面谈结束当天何想就回到了兴江，好在盛和和兴江并不算远，坐高铁单程不到两个小时。

何想到家时已是晚上，客厅一片漆黑，只有玄关那盏昏暗的顶灯开着，这是宋钰城特意给她留的灯。

最开始偶尔有加班的时候宋钰城就会给她留灯，只是后来两个人经常一起外出，一起晚归，慢慢的这盏灯就很少为她单独亮起了。

现在想来，宋钰城对她的喜欢就好像这灯光一样，微小的、没那么浓烈的，但是总会在不经意间注意到。

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是现在的何想需要看到更坚定的爱意。

果然，当她打开客厅的大灯之后，那顶灯微弱的光线便消失无踪，仿佛并不存在。

何想走进屋内，敲响了宋钰城的房门——这是那次爆发之后她第一次主动找到宋钰城。

房门打开，宋钰城置身于黑暗中，只有墙壁散射着幽暗的冷光，像是投影仪的反射光。

他穿着早春单薄的家居服，洗过吹干的头发顺直着贴在额前，身后微微的冷光衬得他脆弱易碎。

只是在看到何想时脸上的忐忑和惊喜透出几分活人的气息，他柔声说：“想想，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声亲昵的“想想”像是针刺般扎了何想一下。

她努力保持镇静，开门见山地说：“下周一我会提离职，离职后也会搬走，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可以提前招募室友，或者去相看一些别的房子。”

宋钰城有些惊慌，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是因为我吗？你不用这样，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辞职，也可以马上搬走。”

何想看着他有些卑微的模样，忍不住心软，语气也不像冷战时那么冷淡——马上就要结束了，自己没必要在剩下的时间里还一直那么冷着脸。

于是她耐着性子说明：“跟你没关系，只是最近收到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邀约，所以打算离职，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这么快要搬走，又说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宋钰城意识到什么，向她确认：“那份工作不在兴江吗？”

何想点头：“要去盛和。”

听到这个熟悉的城市，宋钰城忽然有些恍惚：“已经确定了吗？”

何想轻声应了句：“嗯。”

宋钰城瞬间像是失去了生命力，又像是放弃了挣扎，垂头丧气：“好，我知道了。”

门框内外，一边黑暗，一边明亮，像是隔开的两个世界。

何想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几秒，似乎还在期待什么，可等了许久还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反应，于是毫不犹豫地移开视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忽然想：或许我们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我也不该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