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我有一只兔子。
名字叫笑笑。
养了十多年,最后在我成年那天死了。
死前客明德一直骂我败家,说我浪费粮食,不把兔子烧来吃真是可惜。
一个尿都兜不住的人,说话早没了威力。
我没管来自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的念叨,独自把兔子装在买来的精品盒子里,里面放满了兔子最喜欢吃的草和他爱啃的花。
当初妈妈陪我买兔子的时候,我一眼就相中了他。
她说离开前请我吃一顿麻辣兔头,我便被她牵着去菜市场,那堆黑白兔子被圈养在篮子里,绒毛沾着点细碎的草屑,摊主喊着十块钱一只就能卖。
我正望去,一只黑兔子忽然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跟旁边的兔子完全不一样,我立刻指着它,攥着妈妈的衣角不肯走,非要她把这只兔子买下来。
妈妈说:“玲玲,这只兔子太小了,买来吃没多少肉。”
我没管,撒泼了要那只兔子带回来养,那只兔子好像通人性,直接朝我跳过来,店家主人根本没拦住,连忙从我怀里提起兔子的两只耳朵,我看了心疼,伸手又把黑兔子抢回来抱着。
妈妈后来就没有给我做麻辣兔头,做了一顿红烧肉就离开了。
离开前我抱着兔子在床上哭,乡下的房子不隔音,客明德直接破开我房间,拿着竹条往我身上抽,我当时流着泪把小小的一个黑色团子抱在心口上,习惯地蜷缩起来挨他的打。
现在我已经考上了一所普通本科大学,本来还担心大学离家太远,没钱在学校附近给兔子一个生存环境。
现在兔子死了自然不用管那么多了。
现在大二已经开学一个月了,回想大一整年,我几乎都沉迷在恋爱里。直到后来才发现,那个老男人其实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孩子,我当即就扇巴掌甩了他。
不过看在他之前为我花了好几万块钱的份上,我也没再跟他过多计较。
而国庆结束后,我发现一个舍友不太对劲。
因为是民族类学校,我们宿舍是两个汉族和两个少数民族,我是汉族,而另一个汉族舍友名字叫白露,就是那个不对劲的舍友。
人跟她名字一样漂亮,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瑕疵,牙齿白净,门牙大大的很可爱,尤其是那双像黑珠子似的眼睛。
漂亮得让我嫉妒。
但是漂亮的人也有缺点,白露不爱说话,走路姿势总感觉有点怪异,像乡下来的没什么人教过教养。
我也是乡下来的,但是不想被人看不起,我自己练过很多东西,包括普通话,除去了那点口音。
没想到这所民族类学校几乎人人都有口音,预想中的鄙视基本没见过。
白露大一的时候,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我们三都觉得晦气,声音一大她便一惊一乍的,每天从床上下来就发出咚地一声,总是喜欢晚上开着盏灯不知道做什么。
我们三人自然是不想跟她一块玩。
她不对劲的地方,具体是我最近总在洗手间发现呕吐物。那呕吐物味道很恶臭,看起来像是有人冲过,却没冲干净。
我问了另外两个舍友,她们都否认。
我觉得很恶心。
一想到这些呕吐物来自那张漂亮的嘴唇,我就觉得真是脏了那张脸。
而不对劲的地方不止这一处。
白露家境是很贫穷的,大一几乎天天吃草,去食堂蹭吃免费米饭和免费泡菜,后来学校发现了给她饭卡里打了几百块钱,她依旧这样吃。
我们三人也懒得管她,早期我们三个会把一些食物假装不想吃给她,第二天就能看见垃圾桶里大大咧咧地放着我们三个好心给的食物,一点掩饰都没有。
没人懂她到底是节约粮食还是什么,总之我们都很讨厌她。
从吃食住行上我们都能知道她很贫穷,可是最近她天天忙着取快递,网购一堆东西回来,拆开全是一些大牌饰品,放在桌面上。
网购了一周多,周末白露直接不回宿舍了。
只剩我们三个人的宿舍里,其中一个舍友开口:
“她恋爱了?”
“估计被包了吧?”
我听见嘲讽道:
“就她那性格谁愿意要?”
第一个说话的舍友沉默了一会,开口:“有那张脸估计是哑巴都有人要吧?”
“行了行了,别聊她了,我们明天出去吃饭吧?”
我心思还放在前一段对话上:那样的脸,说不定哑巴更讨喜呢。
我代入金主的视角,性格怪成那样,但是依旧会觉得她好看得像颗黑珍珠一样,精致又大气的长相谁不爱?
“玲玲?你去不去吃麻辣兔头?”
舍友问我。
我收回思绪,“不好意思啊,我不吃兔子肉。”
“没事没事,那我们俩去了,你明天好好玩。”
“行。”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有点好奇那个包养白露的金主是谁。
白露第二天下午回来了,寝室只剩我们两个人,那两人吃饭还没回来。
我翻身下了床,用余光关注着白露的动作。
她带回来好多名牌口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是正品还是赝品?
我恨不得把脑袋伸进去瞧金主到底送了她多少好东西。
趁着白露转身撕包装的功夫,我直接扭过头毫无掩饰地打量起来。
啧,瘦不拉几的身材,胸上几块肉都没有,屁股也不翘,除了皮肤白点,头发黑点,脸好看点,腰细点,金主到底凭什么看上她?
白露没有刀,直接用两排大门牙去啃着包装。
塑料包装被牙齿磨得“咯吱”响,边缘咬得歪歪扭扭,碎渣子还粘在她嘴角。
土鳖!
这么有钱了,剪刀都舍不得买一把,真是神经病,可惜那排白牙了,你们主人拿你们干这种低级的活。
其实因为笑笑的关系,我对门牙好看的人很有好感,只可惜白露配不上我的好感。
白露收拾好东西后,我连忙转过头去,假装忙着自己的事。
余光里她好像看了我一眼,我没管,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她去厕所了,我连忙起身,跑去她桌子前,拿出手机就是一顿拍。
全是大牌啊,还是正品,没开封过,塑料膜贴得好好的,被她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今天多了几瓶几千的香水和皮包。
真想把她的东西拆了给我闻闻看,反正她又不用,真是白费这个钱。
我正忿忿不平,却突然瞥见一抹亮光。
厕所里的抽水声已经响起,我有点心慌,赶紧低头看去,发现是白露没黑屏的聊天界面。
我果断地打开视频录制,把上面的聊天内容全部拍下来,语音就点转文字。
一长条一长条的语音把我等得格外焦虑,什么破微信啊,转文字功能能不能快一点啊!!!
我气死了,边骂边自己看着那一串的宝宝乖乖,以及最显眼的就是大片大片橙色的转账消息。
转账金额几乎没有低过五千。
我草了,凭什么,这钱给我多好,给她,她会用吗?钱都用不明白,我气得要死,终于在最后一秒录完视频直接冲到椅子上。
“吱呀~”的推门声,和我从椅子上摔下来砸在地上的“咚咚”声撞在了一起。
白露走出来看着狼狈的我,脸上挂着一副死人表情。
我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打了个呵呵,“哈,哈哈,我刚刚没坐稳。”
白露没理我,缩了缩脑袋,安安静静地坐回了椅子上。
真是个小白兔,男人都喜欢这种类型吧,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
那天的经历把我气了个半死,可能是老头都见不得我作恶。
我晚上躲在被窝里翻着那个视频,戴着蓝牙耳机,听着录视频时自己的咒骂声,总感觉声音有点小。
我便越调越大声,依旧感觉朦朦胧胧的,直到隔壁白露床翻了个身,我气得直接取下耳机想骂人,这才听见我手机里的声音正响彻整个宿舍。
“救命!”
幸好下午另外两个舍友发消息说,她们不回宿舍了,要在外面玩。
这样一来,就算有动静也只吵到没睡的白露,就算把她吵醒了,也是她该受的。
以前每次她们外出过夜,留我一个人在宿舍面对白露时,我总能听见某种奇怪的声音。
我气急败坏地关掉手机音量,这才仔仔细细地看起那些聊天记录。
备注上写着③号。
我皱着眉开始思考:感情还有①②号?我以为白露只找了一个金主,没想到找了这么多个,那个蠢货应付得过来?我甚至有点想参与她的包养行程,当个经纪人赚点零花。
看完那些聊天记录,我发现白露的回复总是很高冷,却又能做到句句回应,不冷落对方任何一句话。
有些内容油腻得我看了都想吐,什么“哥想告诉你,哥喜欢黏人听话的女孩!”
白露回复:“好的,哥哥。”
“宝宝我想你了,可以看看腿吗?”
白露回复:“不行,哥哥。”
语音转文字:“丫头,哥给你送了这么多礼物,你真的没一点心动吗?跟哥玩欲擒故纵是吗?哎,谁让哥喜欢你呢?不急,哥等你。”
白露文字回复:“没有,哥哥。”
给我笑喷了,白露整个聊天记录里面居然一张照片都没有发过,发几条消息,打了几次视频通话,就库库一顿转账,两个人简直蠢到一家去了。
我在床上哼哧哼哧地憋笑,我笑得肺都疼了,安静的宿舍却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我脸上笑容顿时僵住了。
那种奇怪的声音果然出现了。
我开始麻木地盯着天花板,感受着隔壁床传来的震动和喘息声。
我真的服了。
所以我恶心白露。
长一副纯情模样,天天在床上干那种事。
还专门挑另外两个舍友不在的时候。
鬼知道我不在的时候,白露会不会更过分!
我简直不敢想象。
为了我的名誉,直接掏出手机开始录像,要是哪天我想曝光这个恶心人的舍友,我好歹也有证据。
录了大概五六分钟,声音越来越大,我故意翻动,想提醒对方,没想到那人直接叫了出来。
“啊啊啊!你能不能安静点!”
我气得直接吼了出来,果然震动声停止了,却听见了更为急促的喘息。
“……好。”
声音腻得我简直不敢听,生怕自己也听出反应了,毕竟网上的片都是女的更好看,男人丑,我总是更多关注女方。
不得不说,漂亮的皮囊果然能包裹住肮脏的灵魂,我听着旁边床上压抑的喘息,声音总算小了很多。
只是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那个死人脸动情的样,整张脸通红,薄唇估计会被她大门牙死死咬住吧?要是咬出血来估计更性感。
啊啊啊!
真是恶心死了,还性感,我是不是有病?
恶心的女人,恶心的皮囊,想骗过我博得我的心?想屁吃吧,我只喜欢男人,对女人不可能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