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茶色 第14章 弃子的结局

商场的小插曲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顾云深心中激起波澜，却在沈清猗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的注意力始终聚焦在核心战场——如何让陆辰野阵营的裂痕不断扩大。

王烁的恐慌在持续发酵，并且开始变质。最初的恐惧逐渐被一种绝望的疯狂所取代。他不再仅仅是躲藏和试图联系陆辰野辩解，而是开始像一头被困的野兽，试图反咬一口。

沈清猗通过监控发现，王烁开始偷偷整理一些东西——不是关于顾云深那晚的，而是关于陆辰野及其家族其他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往来的零星证据。他显然也留了后手，企图在鱼死网破时作为谈判筹码。

“狗急跳墙了。”沈清猗冷静地评价。王烁的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加速自己的灭亡。

果然，陆辰野那边不再沉默。王烁的异常举动（包括他试图变卖部分海外资产的行为）显然触动了陆辰野最敏感的神经。一个不再受控且可能反水的“伙伴”，是绝对不能留的。

几天后，一个深夜，沈清猗的加密频道收到了阿鬼的紧急讯号。

“猗姐，王烁出事了！他在去往私人机场的路上，车辆失控冲出高架桥，起火爆炸。现场报道说是意外，但我追踪到他车子的控制系统在事发前有被远程入侵的痕迹，手法非常专业，几乎不留痕迹。”

沈清猗眼神一凛。陆辰野动手了，而且做得干净利落，和他处理顾云深“后事”的手法如出一辙，只是这次更加直接和致命。

“能追溯到入侵源头吗？”沈清猗问。

“很难，对方用了多层跳板，最后指向一个无法追查的空白地带。可能是陆家养的专业黑手套。”阿鬼回答。

沈清猗沉默片刻。王烁死了，这条线暂时断了。但他的死，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信号，也带来了新的机会。

“把王烁之前整理的那些关于陆家其他黑料的碎片信息，尽可能抢救出来。”沈清猗下令，“另外，密切关注陆辰野和他核心圈子的反应。”

她结束通讯，走到客厅。顾云深还没睡，正在灯下看一份关于表演心理学的书——这是他过去专业的一部分，现在看，或许有了不同的心境。他看到沈清猗凝重的表情，放下书，投来询问的目光。

“王烁死了。”沈清猗直接告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车祸，意外。”

顾云深瞳孔骤缩，脸色瞬间白了。尽管他恨王烁入骨，但听到一个曾经鲜活（ albeit 丑恶）的生命以这种方式突然消逝，尤其是这明显是灭口，还是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冲击和寒意。

“是……陆辰野？”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大概率是。”沈清猗走到白板前，将代表王烁的符号打上一个大大的叉，“他试图自保，反而暴露了更多，成了必须被清除的弃子。”

顾云深看着那个刺眼的红叉，胃里一阵翻涌。他再次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个圈子的残酷和陆辰野的心狠手辣。一条人命，在他们眼中，轻飘飘如同草芥。

沈清猗转过身，看着顾云深苍白的脸，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温度：“觉得残忍？还是害怕了？”

顾云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摇了摇头：“不。只是更清楚地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是沈清猗教给他的，他现在有了更深的理解。

沈清猗微微颔首，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王烁的死，对我们不完全是坏事。第一，它证明了陆辰野的狠毒和多疑，这会让他圈子里的其他人更加人人自危，裂痕会加深。第二，”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一个‘意外’死了，另一个‘意外’是不是也可能发生？比如，某些不该存在的信息，因为当事人的‘意外’而‘意外’地流出来？”

顾云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利用王烁的死，把他掌握的那些陆家的其他黑料，用一种看似‘意外泄露’的方式公布出去？”

“没错。”沈清猗点头，“这比我们直接抛出去更自然，更能引导舆论联想是陆辰野杀人灭口，导致证据曝光。阿鬼正在抢救数据，我们需要策划一个合适的‘泄露’时机和方式。”

就在这时，沈清猗的另一部手机响了，是赵姐。她接起电话，听了片刻，只回了句“知道了，谢谢”，便挂断了。

“赵姐那边传来消息，”沈清猗对顾云深说，“陆辰野因为王烁的事，似乎更加焦躁，正在加紧与星耀传媒那个项目的推进，好像想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同时也加大了对内部人员的清洗和监控。他身边一个跟了他多年的助理，昨天突然‘辞职出国’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王烁的死，像一块多米诺骨牌，推倒了危险的平衡。陆辰野在巩固权力，消除隐患；而沈清猗，则在利用这场死亡，编织更致命的罗网。

顾云深看着沈清猗冷静地分析、布局，仿佛王烁的死只是一个棋子的正常损耗。他再次深刻体会到她那种超越常人的冷静和……冷酷。但奇怪的是，在这种极致危险的环境下，这种冷酷反而成了他最坚实的安全感来源。

他必须更快地成长，才能跟上她的步伐，才能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不再成为那个被随意丢弃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