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收到了花 第30章 妈妈

这里是一个十分明显的实验室布置。冰冷的仪器噪音回荡在这空旷的空间中。

“我找到了！博士的女儿，她女儿就叫这个名字！我怎么没想到呢！”

扬光一拳捶在墙上。

“你当然想不到。”顾筵注视着无菌室门口的名牌。

艾尔维亚·洛瑞。

“等等，我为什么找不到他女儿最后去了哪儿。”扬光已经快步走进去，抱着怀里的仪器开始翻阅休学名单了。

他重复了这个名字，让扬光继续去查。

“见鬼，我知道了，可我为什么没有她的更名报告？休学名单里有一个名字叫艾尔维亚·洛瑞的。年龄能对上，学年也能对上。”

休学名单里真有。

顾筵心念一动：“理由是什么？”

“理由理由……因病休学。”

顾筵沉思了一会儿：“我们没有听说过博士的女儿生病了。不说整个研究中心，至少是我们这个部门都只知道博士有个女儿。”

“那就只能问问联邦医院了。”扬光干劲十足，越难挖的秘密，越有价值不是么。

顾筵推开门，迎面对上一只琥珀色的眼睛。灰褐色的毛发提醒他，这就是跟随艾拉零一起走过来的那匹孤狼。

阿拉伯狼以一种睥睨的神态伫立在实验台正中，挡住了顾筵的视线。

像一尊庄严的守护神像。

不能回避，必须直视它！

本能令顾筵萌生了退意，他咬紧牙关和真实的自我斗争。

这一退，那匹狼毫无疑问会断定他是弱者，后果无非是扑上来果决地咬断他的喉管。

而两个小时前……

推开门的艾拉零收到了第一声问候。

“我等你很久了，艾拉。我知道你会来。”他淡淡地说。

“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今天都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大卫静静的伫立在木屋中间。像是一尊雕像，完美冰冷。

“妈妈呢？”艾拉零毫不在意大卫，掠过了他的话，直接问起了博士，“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应该过来看看我。”

大卫不动声色地凝视了她良久：“等到所有计划都成功以后，博士会过来的。”

“所有计划都成功……”

“是的，你已经来迟了，接着走吧，不能这样耽误下去。”

“我是她女儿，她应该来看我。”

“艾拉零，你以前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大卫的语气里竟然透露着一丝丝不满。

这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大卫的所有编程由博士独立完成，按理说，她是不会给他注入这样的程序的。

可他就是说了，那又如何呢？

艾拉琳的左手缓缓伸向自己背后的包裹。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不要轻举妄动。这一切都是我们说好的，你现在要反悔吗？

“博士说的没错，你已经足够像人类了，自然也把他们的陋习学了个十成十。”

大卫静静地伫立着，透露着一种无声的威胁。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不要挑衅一个智商足够切断你的所有信号的生命体。”

她缓缓道来，斟酌良久才选择了“生命体”这个词。

前所未闻地，她看到大卫脸上出现了表情。

他双眉微抬，眼睛似乎也活了起来。

“挑衅？”

“不不不，你误解我了。”大卫双手举在身前摆了摆：“我们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我们绝不会成为彼此的敌对。那我又何从对你挑衅呢？”

“我们只是都要听博士的话而已，不是吗？”

艾拉零思索了一阵，似乎在努力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她问道：

“你进化了对吗？”

大卫一动不动，不置可否。

“这么说妈妈最近一直在研究所，不然她不会有时间帮你改写程序。”她唇角微微上扬，继续道，“要知道以前在仿生技术学院里，你一直都被我压一头。”

她继续嘲讽道，“像你这种伎俩……当时我们是一起上的课，这种伎俩你演的不像，马上就被我识破了，没有用的。”

大卫不动声色，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说：“有没有用？倒也不是很重要。我只是被派来协助你的，大可不必这样，因为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他又强调了一次，“还有，准备好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艾拉零说：“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想见妈妈一面。我以为妈妈至少会过来看看我。”

“我想我也说的很清楚了，等到结束以后她会来看你的。毕竟你现在是她唯一的女儿。”

良久艾拉零才缓缓开口：“那她是来看我，还是来看别人？”

她已经能读懂大卫的微表情了，他在思考。

然后他选择了最谨慎的回答。

“那重要吗？你就是你。准备好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他回到窗边，按下了一个启动键。

……

顾筵紧张地看着那个阿拉伯狼，但是他发现那个狼并没有什么恶意，它就那么用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能轻举妄动，静默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它好像是想向他传递什么消息。

“我去，怎么这么大！”是扬光紧随其后跟了过来。他动作不小，一进来就跟这大家伙打了照面，心脏猛地一收，还以为要怎么了，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他掏出身后别着的枪就用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只庞然大物。

“别动。”扬光只觉得手中的枪托有千斤重，是顾筵将枪口往下压了压。

猛兽动弹了一下，扬光整个寒毛都竖直起来，只稍片刻，背后一阵凉意，是冷汗浸湿了后背。

“我考！”扬光咒骂出声，“小心！”

他奋起抬枪，谁知又被顾筵按了回去。

“等等，”顾筵在他开口骂骂咧咧之前打断了他已经膨胀到快要爆发的怒气，“它有话要对我说。”

“大哥，一头狼，科技这么发达了？狼还能说话？”

阿拉伯狼依旧不动，顾筵意识到了什么，低头拆开了自己腰间的枪套，又将腿侧的匕首取下，一起扔在地上。

那匹狼果然有了反应，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跳下实验台，优雅地踱步走在前面，没有听见两人跟上来的脚步声，它回过头张望。

“邪门了。”扬光摸不着头脑，被顾筵招呼着跟上去，孤狼带他们进入了一条密道。

“跟上。”

明明只是不起眼的一处木屋，甚至以博士的身价来说，这处地皮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但他却没有想到里面别有洞天。

七弯八拐的绵长窄道足以令普通人迷失方向，通道越往深处走，打斗的痕迹越发明显。再一个转弯，前方有一扇紧闭的门。

他开始紧张起来。

“你看，那是不是……”

艾拉零随身的那个军用背包。她来过这里。

“这里究竟……”

……

艾拉零眼见大卫开启了密道，接着全身戒备起来。她忽而嗤笑一声，一言不发地走进去。

“请。”大卫似乎也满意于她的沉默。

“你应该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对吗？”

艾拉琳背对着他往前走，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

“我能感受到你的不安，你一定会恐惧未知的一切。因为你是最好的那个。”

“不安？未知？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我们对这两个词的理解应该不太一样。”

大卫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跟你下来吗？”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会当个安静的聆听者。”

“因为木屋是妈妈最喜欢的地方。如果里面的东西打碎了……或者有任何一点刮伤，妈妈都会伤心的。而这里，”“这里很好，我不会束手束脚。”

她一把掐住了大卫的脖子。

“我说了，我想见妈妈。联系她，或者等她给你换个脑袋。但我向你保证我会把芯片捏碎的。”

“冷静。艾拉。”大卫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在冷眼旁观着另一个人被扼住脖颈。

这句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好孩子，妈妈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洛瑞博士从通道的另一头走来，她穿着一身优雅的西装套裙，藏青色的面料被周遭的环境衬得如同浓墨的色泽，“我知道你想见我，我也如此。”

“好久不见，妈妈。”艾拉零手上一松，大卫踉跄了几步退开站定。

博士靠近，慈爱地抚摸着她的额发。

“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一天都不曾落下。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妈妈，对么？”

艾拉零托着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甚至依偎着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博士的掌心。

尽管动作细微，她仍然感到博士猝不及防地一惊。

“艾拉，你……”

“我说过了，我见到妈妈以后就开始行动，我知道妈妈一定会来的，我的所有要求妈妈都会满足我。”

她牵着博士的手走进房间里。

“乖，只是简简单单睡一觉。等你起来了，大卫做你最爱喝的玉米浓汤。”

艾拉零温顺地点头，从背包里取出金属圆盘。

博士满意地微笑。

“去吧，妈妈守着你睡。”

艾拉零轻声说道：“我不想妈妈看着我。我会伤心的。”

“妈妈，你可以去外面守着我吗？”

博士浅浅笑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也好，你要是醒来了。就叫妈妈。”

博士嘴上说着，始终没有动弹。

艾拉零一直微微扬起的嘴角的弧度平缓下来，心知肚明地按下机关。

西弗斯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充斥着整个冰冷的房间。

“工作！工作！工作万岁！我醒了！我有工作了！工作！工作——”

艾拉零摸到正确的位置，轻轻碰了一下机关，西弗斯的身前立刻弹出显示屏。

洛瑞博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最后摸了摸她的后脖颈，安抚道：“妈妈还要去吩咐大卫准备吃的。”

她走到门外，转身最后看了一眼。艾拉零这一次并没有回头看她，而是专注地紧紧盯着西弗斯，操作着面前的屏幕。

按下开关，房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光从她脸上彻底消失的那一刻，笑容也消失了。

大卫在一旁毕恭毕敬地行礼。

“那么着急，到底是什么事情？具体说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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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