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陆小小的话后,桓景玉鬼使神差把自己手中的钥匙递过去,对她道:“以后这宝库中的东西你想拿什么便拿什么。”
陆小小只当桓景玉犯了糊涂,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让你把东西还回去,你给我钥匙作何?”
桓景玉笑起来,狭长眼眸微眯,和煦又温柔:“不用担心我,那狗……狗皇帝查不到我身上的。”
他学着陆小小骂自己。
陆小小盯看桓景玉眼眸半晌,他眸光平静,不似骗她,这才接过钥匙。
“为什么帮我?”陆小小问桓景玉。
她不过是帮他治疗抑症,他却给她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利,还有宝库的钥匙,这怎么看都是她占了大便宜。
女郎说话时眸光晶亮,似暗夜出没的精灵。
桓景玉心头微动,收回目光,拿起书再次看起来,同时回答陆小小的问题:“深宫无趣,找些乐子罢了。”
所以她是他的乐子?
陆小小是个想得开的人,乐子便乐子吧,她能赚更多的钱,又有益“文瑾”的病,何乐而不为呢?
她把钥匙袖了,把桓景玉给的包袱背身上,“既如此,那边不推辞了,走了。”
陆小小说完,转身出门,步入夜色中。
直到屋中烛光再也照不到她的背影,桓景玉才抬头,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
因晚上睡了一觉,第二日陆小小不到中午便醒了,此时芷兰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好菜。
菜品的香气,让陆小小差点流下口水,她问芷兰:“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吗?”
芷兰把从外面买回来的樱桃酥酪放在陆小小桌前,答道:“娘子忘了么,十一月初九是您十七岁的生辰。”
陆小小恍悟。
辰国十一月已是大雪漫天,白雪皑皑,冷得不敢把手伸出来,大雍的十一月却还是天气怡人不冷不热,这倒叫陆小小忘了自己的生辰。
樱桃酥酪是大雍女子生辰日,必定要吃的食物,陆小小来到大雍后,也被酥酪绵密甜糯的口感吸引,不过因太贵,她不常吃。
看着眼前的酥酪,陆小小用瓷勺舀了一勺递到芷兰唇边,对她道:“你先吃。”
芷兰连忙推辞,“酥酪贵,还是娘子你自己吃。”
陆小小执意让芷兰吃,对她道:“放心,你们公主我现在又钱了,我以后不仅要让辰国的百姓吃饱穿暖,还要让你和玉蝶能天天吃上这种美食。”
听了陆小小的满腹抱负,芷兰才张嘴吃下。
过完生辰陆小小便出了门,不过去的不是皇宫,而是黑市,她要把昨日和前日偷来的东西送去沈良那里。
夜间的黑市透着神秘,白日的黑市和普通的坊巷没有区别,从外人看来都是做正经生意的商户。
陆小小做男子打扮去了沈良的酒楼,此时楼中有几个客人在饮酒,她知道这些人其实是来找沈良的,但眼下午时刚过不久,沈良还在睡午觉,他们不敢贸然打扰,只得候在楼中。
陆小小却是不惧沈良,她径直上了二楼,翠娘知她和沈良的关系,并未阻拦,由她去了。
二楼上沈良正临窗看一件琉璃瓶,瓶身在阳光下,散发细碎光芒,格外耀眼。
陆小小没有打扰沈良,而是坐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等他欣赏完手中的花瓶。
瓶身线条流畅,瓶口圆润,琉璃也是用的上好底料,的确是件好物,沈良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沈良回身去看陆小小:“陆公子何故发笑?”
陆小小道:“我在笑沈老板见过的好物太少,一个七彩琉璃花瓶就让你爱得如痴如醉,那你看我手中的东西如何?”
说完,她摊开手心,祖母绿宝石在阳光下,泛着诱人沦陷的光泽,盎然绿意,叫人窥见春意。
沈良放下手中的琉璃花瓶,去拿陆小小手心的祖母绿宝石。
宝石触手温润,质地柔和,拿在手里,似乎捧着一只刚孵化出壳的小鸟,有着蓬勃生机。
“好物,真是好物啊。”沈良亮眼放光,看向陆小小:“这等宝物,你是如何得来的?”
陆小小却是笑而不答,继续拿出一物,问沈良:“沈老板觉得这件东西呢?”
十三层鬼工球,每一层都有不一样的图案,层层相扣,能做出此物的,世间不超过三人。
只这一物,便可换来大雍城中最为繁花之地的一处宅院。
沈良看着陆小小手中的鬼工球惊讶住,问她:“你又去了皇宫?”
问完,他推翻了自己的话:“不对,这些东西于大雍的皇宫也是稀罕物,你不可能拿到的,你是不是拿假东西骗我?”
沈良质疑地看向陆小小。
陆小小轻笑道:“以沈老板多年鉴宝物的经验,我能骗过你吗?”
沈良听了陆小小的话,又看了眼她手中之物,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确是真物。
“你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得来的?”沈良问陆小小。
陆小小反问他:“莫非是沈老板怕惹麻烦不敢收?”
听了她的话,沈良笑起来:“笑话,我沈某既然敢开黑市便没有怕事的道理,我是怕陆公子惹上麻烦罢了。”
陆小小收敛面上的笑容:“多谢沈老板的好意,我只想知道这些东西你能给我多少钱?”
沈良没有犹豫,对她道:“五万两。”
陆小小同意沈良的价格,这次沈良给了她两万两,陆小小拿钱离开酒楼,去了一旁的女衣坊。
在女衣坊待了片刻后才出来,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女装。
当然这一切逃不过沈良的眼睛,他眼眸微眯,看着陆小小的背影,然后叫来暗探,对他道:“去找几个人跟着她,她去哪里你们便跟去哪里,切记不能让她发现你们的行踪。”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给她这么多好处,竟连宫中的宝物也给了她。
想到这里沈良有了危机感,他觉得自己必须先下手为强了,否则到手的娘子要成别人的了。
*
经过半月的医治,桓景玉的睡眠比以前好了许多,惨白的面上也有了些红润。
桓景玉批阅完奏章,便换上常服马不停蹄赶去和陆小小约定的小院。
月色清冷,疏梅弄影,院中寂静无声。
坐在石凳上的女郎,以手托腮,似在想心事,连他走近都未曾察觉。
桓景玉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陆小小身上,对她道:“外面冷,我们进屋吧。”
屋中暖和不少,桓景玉往兽炉中扔进一块龙涎香,霎时青烟袅袅,暖香弥漫。
陆小小却无所察觉,眉头依旧蹙着,在想些什么。
桓景玉走去她身边,放下茶盏,问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二人虽相处不久,但桓景玉对陆小小有所了解,她心思浅,喜怒都写在脸上,现在这般,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陆小小的确遇到了麻烦,她以为从皇宫偷宝物就可以换来钱,却没想到,其价值不菲,一时半会难以出手,沈良也不愿再做贴钱的买卖,拒收她的东西。
自上次从沈良手中换了两万两后,已经快有半月没有钱进口袋了。
而辰国那边疫情还未控制住,药物短缺,她手中的钱也不多了,再这么下去,她又得陷入无钱的困境。
闻言,陆小小没有回答桓景玉,而是努力挤出笑意对他道:“一些小事而已。”
眼下桓景玉病情堪堪好转,虽然她的事和他无关,但得了抑症之人,感情敏感,容易受他人情绪影响,所以这些日子,她在桓景玉面前不能有任何抱怨之言。
桓景玉听了陆小小的话,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坐在椅上闭眼让陆小小给自己施展祝由术。
小睡片刻后,桓景玉睁开眼睛,随着视线扩大,灯下女郎的身影渐渐清晰。
她单手支颐,另一手玩着平日给他催眠用的玉坠,乌黑眼瞳随玉坠移动,叫她看上去恬静可爱,不谙世事。
见桓景玉醒了,陆小小收起玉坠,笑问:“你醒啦。”
桓景玉颔首。
“你几日觉得如何?”陆小小边问边从怀中拿出小册子。
册子是专门用来记录桓景玉病情的。
“很好,心中宽泛不少。”桓景玉言简意赅。
女郎展开册子,拿起案几上的狼毫写字,但她的字写得实在谈不上好看,歪歪扭扭的,墨汁也被她弄了一手。
陆小小讪笑看了桓景玉一眼:“见笑了。”
说完她继续低头写,突然手中笔被桓景玉抽去,他拿起一旁的锦帕,对陆小小道:“伸手。”
陆小小抬头看向桓景玉,此时的他似一个满腹威严的老父亲在看一个笨拙的小孩,眼中透着无奈。
她听话伸开乌黑的手掌,桓景玉细细帮她擦拭墨汁,肌肤相触,传来他手上裹着龙涎香的温热,叫她心神荡漾。
墨汁被擦尽,为了掩饰自己心中莫名的悸动,陆小小立刻起身,对桓景玉道:“我……我去忙我的事了。”
她说完,逃也似的离开,桓景玉并未阻拦,只是在陆小小走后,他叫来了暗卫。
“跟着她,看她最近遇到了什么难事,然后回来告诉朕。”
暗卫得令跟上了陆小小。
陆小小:见鬼,都跟着我干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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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