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怀鹤低头看着忐忑不安的人,脑海中闪过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方才谢无咎就这样站在她的眼前吻了下去,她这张惯会演戏的脸又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若是他也吻下去呢……
“怀鹤?”
一声近乎呢喃的呼喊将他的思绪唤回,他压下心中恶劣的想法,闭了闭眼,温声应道:“是,我什么也没看到。”
岑景舒悬着的心彻底落下,刚刚崔怀鹤的眼神十分幽暗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漩涡,她还以为他不会答应。
这边解决完,她向右挪了挪身子,偏头去看谢无咎和王延随。
两个人打得你来我往,谁也占不了上风,她看了片刻,发现嘴巴比较笨拙的王小将军被谢无咎气得够呛,有些于心不忍。
“谢在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是谁的妻子你不知道吗?你这样置她于何地?你简直禽兽不如!”王延随红着眼,挥拳咬牙怒骂。
谢无咎后仰躲过这一拳,漫不经心回敬道:“我只知晓她是我的卿卿,不过我也有个疑问,王小将军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他轻蔑一笑,眼中满是嘲讽:“幼时玩伴吗?”
“你!”王延随浑身颤抖,气到有些乱了阵脚,被游刃有余的谢无咎抓住了破绽,狠狠朝他的腹部打了一拳。
“嗯...”
王延随被打得后退几步,闷哼出声。
“谢无咎,王延随,你们不要再打了!”见王延随受伤,岑景舒再也忍不住,歪着头靠在崔怀鹤的胳膊上喊道。
谢无咎和王延随的停了下来,齐齐朝她看过来,在看清楚她的位置时,王延随直接走了过来,谢无咎则是停在原地眼神沉了沉。
“长嫂,你先走吧,这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崔怀鹤听到身后的动静,轻轻推了推她,继续道:“生辰快乐,你的生辰宴少了主人公可不太好,一切交给我便好。”
她轻轻嗯了一声,想要回头再看一眼谢无咎和王延随再走,不知是不是崔怀鹤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还是只是想让她快些走,她被一只大手推了一下。
温和且不容拒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快回去吧。”
岑景舒顺着这股力道向前走了几步,不过她向来不是听话任人摆布的性子,于是她回过头,丹墨色的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她的最先看到的是似乎早有预料她会回头的崔怀鹤,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温和的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森寒,南辕北辙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却能完美融合。
他无声笑了一下。
岑景舒心脏漏掉一拍,脑海中不由自主又回想起那个旖旎的梦。
回头的瞬间过于短暂,在崔怀鹤那里便占据了绝大部分,因此她只来得及匆匆瞥了一眼神色晦暗的谢无咎,以及眉头紧皱的王延随。
身后的三人交谈的声音逐渐远去,眼前又出现了宴会上觥筹交错的景象。
她在女眷里走了一圈,和那些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女子攀谈几番过后,她坐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里乍一看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只要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坐在这里的女子面容清秀,但并不是洛京城内的姑娘。
此人正是易容过后的闻绝柳。
“本姑娘可瞧见了,你远远瞧了那疯狗谢无咎一眼,他随后就出去了,紧接着小将军跟你夫君的弟弟也过去了。”
闻绝柳的视线停留在她破皮有些红肿的唇瓣之上,眼神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死丫头,老实交代,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岑景舒紧绷的神经和身体在好友面前都放松下来,她懒散一笑,斜了闻绝柳一眼,毫不留情回嘴道。
“不是本姑娘说你,你这次也太不地道了,你都成亲了怎么能……”闻绝柳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后,把声音放到最小。
“怎么能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呢?”
“还是三个!”
闻绝柳眯了眯眼,拽住她的袖子咬牙愤恨道:“你个死丫头,有这么多好男人,怎么就不知道跟本姑娘分享一个?”
“我怎么就没有给你分享了?前些阵子我不是买了一个英俊魁梧的男人送你?”她拂开闻绝柳的手,喝了口茶继续道:“不满意?”
闻绝柳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把本姑娘当成不要银子的师傅了是吧,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不过说起来,这男人来头不小,那谁想做什么你知道吗?别到时候把你牵连进去了,那可是遗臭万年的罪名。”闻绝柳的神色正经起来,把声音压到最低。
岑景舒摇了摇头,同样轻声道:“他不过比我年长两岁,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谢家稳坐家主之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不必多虑。”
“正因如此,你才更要问清楚一些。”闻绝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轻声骂道:“你清醒一点吧,他那样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
“眼下他只是对你有兴趣,不管怎样他都不吃亏的,可你想过没有,一旦他厌倦了你,你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闻绝柳说着说着猛灌了了一口茶水,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接着道:“要么你们两清,要么你身败名裂,岑尽溪你脑子进水了吗你去招惹他?”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她伸手拍了拍闻绝柳的手,耸了耸肩浑不在意笑道:“无所谓啊,小宁,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挣脱了岑家的束缚。”
“可嫁给不喜欢的人,同样是一道枷锁。”
她眸光微闪,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敞开心扉道:“小宁,我不愿这样。”
随后她勾了勾唇角,举起一旁的酒杯,挑眉道:“如果能在此后有限的时光内潇洒一回,也不枉此生了。”
闻绝柳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举起酒杯狠狠撞了过去,溅出的酒液撒在饭菜上。
“有时候本姑娘真看不懂你,你脸上的面具太多了,到底哪个才是最真实的你?”
烈酒烧喉。
“我也不知道。”
“或许那个最真实的我,早已死在了十三岁生辰的夜晚。”
谁也没再继续说些什么,唯有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和宴会上噪杂喧闹的人声。
闻绝柳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岑景舒见状把她的酒杯按住,低声道:“不能喝了,再喝你待会走不掉了,这里是洛京,柳家眼皮子底下你还是小心些。”
“嘶……知道了知道了。”闻绝柳的的酒醒了一大半,把酒杯推远,摆了摆手道:“你也走吧,在这里时间太长了,难免会有些引人注目。”
“好,下次再见。”
岑景舒起身,不过片刻后便再次融入到了人声鼎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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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在夜幕降临之际散去,她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踏雪阁,夏意和春喜见状赶忙迎上来替她更衣沐浴。
“主子,大夫人将库房钥匙给了您,奴婢放到了书房,您看是先沐浴完再去瞧瞧,还是?”春喜边为她褪去外衫边道。
她闻言抬手止住春喜的动作,又将外衫拢好,二话不说便大踏步去了书房。
岑景舒一进书房便瞧见了放在书案正中央的紫檀木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摸了摸盒子,却并没有打开,心中思绪万千,按理来说新妇进门,接管中馈是理所应当的,可世家内部盘根错节,往往有着更多的考量。
不过与她而言,现在就接手掌家权反倒是好事。
翌日。
年婉清带着她前往老宅祠堂祭祀,在祖宗面前过了明路,随后便在宗族长辈的见证下,给了她家仆名册,至此掌家权便彻彻底底属于她了。
老宅位于洛京西郊,靠山临水环境静谧,是个聚灵的风水宝地,唯一的缺点便是山路崎岖难行。
岑景舒脸白如纸,茶水一杯杯灌下却仍然缓解不了身体的不适,晕眩感使得她有些头重脚轻,胃里更是止不住翻涌。
在一次颠簸中,她再也忍不住将马车叫停,靠在岩石上眉头紧锁大口喘着粗气。
“在车内燃上这个熏香会好一些,你这丫头,怎么不早些说?”年婉清轻斥道。
“谢……”
“还谢什么?”年婉清视线转到春喜身上,接着道:“春喜,去燃香。”
“是,夫人。”春喜接过熏香连忙上了马车去燃香。
折腾了好一阵子,车队总算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崔府。
然而她的状态却没好上多少,因此直接回了踏雪阁歇息,没再召集崔府上下的管事下规矩。
“嗯...”
岑景舒皱着眉将浓黑的药汁全吐了出来,尽管只喝了一小口就立马吐出来了,还是苦得她舌根都留有涩味。
“拿走。”
说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瘫倒在榻上,那股天旋地转的感觉始终存在,经过方才的苦药刺激,变得更加难受了。
春喜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侧的夏意把药接过,拽着春喜就出去了。
室内一片寂静,岑景舒的情绪平复大半,只是那恼人的苦药味却仍旧充斥着整间房屋。
意识朦胧之际,屋外传来崔怀松的声音,她皱了皱眉,睡意全无。
“公子,您不能进去,我家主子身子不舒服,现下正在休息。”
“公子,请回。”
春喜和夏意一左一右拦在外面,崔怀松无奈只能提高声音:“景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错怪了你,你若还在生气,我让你再多打几下!”
“景舒,你想怎样都行。”
岑景舒揉了揉眉心,下了榻缓了片刻才道:“让他进来。”
她不知道崔怀松这是又闹哪出,当时他误会了她打了她一耳光,她当场就还回去了两巴掌,在她这里,无论前因后果如何,此事已经了结。
更何况,崔怀松不是被霜月哄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吗?怎么突然诈尸跑来跟她认错了?
正在她思衬间,崔怀松高大的身影已经停在了她的身前。
她抬眼望去,入目便是崔怀松那张和崔怀鹤有着八分相像的脸,只是他的眼睛不比崔怀鹤漂亮,总有一种看谁都深情的感觉。
正如此刻,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她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两步:“长公子,找我何事?”
崔怀松眼神飘忽,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景舒,母亲把掌家权给了你,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只是不待他说完,屋外再次传来春喜的通禀:“主子,二公子请您到书房一趟。”
崔怀松一愣,神色忽变。
谢无咎现在有两个外号,五舅和59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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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