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燃烧后的余烬中苟延残喘,空气中弥漫着粉尘、能量粒子焦糊味以及怪兽残躯**的腥臭。刺耳的警报声已近嘶哑,被伤者的呻吟、救援机械的嗡鸣以及远处零星小规模冲突的爆裂声所取代。
银幕般的巨大混沌裂隙依旧高悬于空,边缘流淌着粘稠如污血的光芒,无声地昭示着更大的威胁潜伏。但此刻,对幸存的人类而言,那吞没了绝大多数疯狂兽潮的突如其来的怪兽自爆,是绝望深渊边缘悬垂下的一根救命藤蔓。
XIG的地面运输车,拖着受损后的修补痕迹,艰难地掠过疮痍满目的楼宇丛林。车灯投射下的不仅仅是照明光束,还有医疗包、能量护盾发生器以及引导避难路线的全息信标。
延平队长的声音在受损但仍坚持运转的公共频道里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却依旧努力维持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救援通道已启动!所有幸存的市民,请根据引导指示有序进入指定避难所!重复,这不是演习!最后防御协议已生效!请相信我,也相信守护着我们的巨人!我们一定会……”
地面上,满身尘埃与汗水的队员们,正利用残存的工程装备切开倒塌的楼板,将受伤的幸存者小心地搬运出来。阳菜紧紧抱着一个吓坏的孩子,用沾了灰的手指笨拙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高山操控着工程车,顶开扭曲的金属骨架;春野副队长穿梭在断壁残垣间,手中的生命探测器发出稳定的“嘀嘀”声,每一次声响都代表一个生的希望。
在更远处的“战场”上,那已经很难被称为“战斗”,而更近似于“清扫”。
赛罗一拳将最后一头还在抽搐着,体表符文疯狂闪烁却无力自爆的巨兽砸进破碎的地基深处,帕拉吉之盾闪耀的光芒锐利依旧,只是他的气息已不再鼎沸,带着一丝难得的沉重。
“呼……总算清干净了?这感觉,倒像在清理一堆劣质烟花爆完的垃圾堆,让人不爽。”他甩了甩手腕,臂刃在即将破晓的天光下反射着冷光。
不远处的废墟顶端,欧布收回圣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他稍显疲惫的身体,看向那片混沌裂隙:“它们是被更可怕的力量从内部撑爆的……”
捷德解除变身形态,小陆踉跄了一下被小光扶住,少年看着这片亲手参与守护的城市惨状,眼眶微红:“我们……我们没能保护好每一寸土地……”
活海和勇海兄弟也解除了罗索和布鲁形态,兄弟俩背靠着背,火光映亮他们沾满尘土的脸庞,沉默喘息着,消耗过大后的虚弱感袭来。
维克特利站在一处断裂的高架桥上,他脚下的城市仿佛巨大的伤口。翔的声音低沉:“这是必要的代价……我们至少,掐灭了它们更彻底的毁灭。”
泰迦是最后解除变身的。他落在一座被削去半截的天台边缘,单膝跪地,手掌撑在粗糙的砾石上。光芒退去,露出疲惫不堪脸色苍白的俊彦模样。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炼狱,每一处硝烟,每一道裂缝,每一个被撕碎的生命可能曾经存在的位置。浓烈的悲怆与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比任何怪兽的打击都要沉重。
公寓内。
几乎是前后脚,数道光芒闪烁,疲惫不堪的战士们挤进了这临时的“避难所”。大地早已迎了上来,带着高度精神消耗后的极度疲惫却又强撑兴奋的脸,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激活后内部光芒趋于平稳却仿佛沉睡了更深秘密的幽蓝晶片。
“干得漂亮!科学家!”赛罗第一个开口,声音带着战斗后的粗哑,却充满肯定,“要不是你那关键一手,咱们现在可能被那群疯兽生啃了!”
“大地前辈!那个晶片,太及时了!”小陆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敬佩。
凯、翔、活海、勇海也都望向大地,眼中充满了信任和后怕。是他们共同的努力撑住了战场,但大地破解的那道“暗门”,无疑是扭转乾坤的关键钥匙。
大地用力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快速而清晰地向众人解释:“不是我,是雾崎博士!他留下的这东西……太精妙了!”他将晶片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分析台上,快速调出破解时记录下的数据流和逆向建模图。
“还记得之前他窃取我的混沌模型密钥给格里姆德吗?”大地指着屏幕上那套极其复杂精密的逻辑拓扑结构,“他在里面添加了熵增稳定器优化模型,就是这个!他利用缄默者技术体系构建的原始‘兽群混沌网络’,本身就存在一个致命弱点。能量传输通道在进行超大功率跨维度、跨物种级量子纠缠强化时,会在临界点产生瞬间的‘玻尔兹曼热力学熵流异常’。这会导致主控终端,也就是缄默者自身,对整个网络功率峰值产生监测失真,同时对网络节点,也就是那些怪兽,的能量缓冲阀值出现滞后误判。”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因激动而加快:“托雷基亚在提供那个‘优化模型’时,对其中关键的相位调解算法单元动用了最顶级的‘相位镜像加密壳’技术!表面上看,是进一步稳定能量流、提升传导效率和节点抗性,甚至能进行智能化的功率分配。这正是缄默者和格里姆德信以为真、疯狂加大能量供给的原因。但实际上,他植入了一层隐蔽度极高的后门逻辑!”
大地放大了模型的核心区域,那里闪烁着几个异常的能量节点:“他在这层加密壳内嵌入了预设的,与格里姆德核心混沌能量频谱完全共鸣的‘逆向熵涡流触发器’。这个触发器的启动需要两个条件,一是外部一个精确定义的与它匹配的激活脉冲,就是我们用晶片释放的那个;二是必须在一个格里姆德混沌力量全力灌注,缄默者控制端因网络超负荷运转而数据失真的临界节点。”
他点了点分析屏,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之前战场监测到的能量峰值曲线与托雷基亚预设模型的完美契合点:“当那个时机到来,我们释放了解锁脉冲。瞬间,‘逆向熵涡流’在后门通道内被引爆。它不是简单的过载干扰,而是在缄默者自身的网络控制逻辑上‘釜底抽薪’!它重写了怪兽核心芯片的生命维持系统底层逻辑,将它们从受控的杀戮兵器,变成了一个个被强行扩容数十倍,无法承载任何缓冲的‘混沌原质’临时容器!”
“于是……”大地指着屏幕上当时同步捕捉到的恐怖能量流,“所有被格里姆德狂猛灌注的能量,不再受控,无法转化利用,更无法宣泄!直接在怪兽体内由内而外地‘撑’爆了!形成了你们看到的‘怪兽自爆群潮’。这相当于用格里姆德自己的力量,抽了格里姆德自己的血,砸了它自己最强大的军团!虽然没能直接消灭格里姆德本体,但那些狂暴注入的庞大混沌力量,在自爆过程中也发生了剧烈的相互湮灭耗散,对它能量储备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最后,他的语气带着无以复加的感慨和敬佩:“他真的是个天才。他的技术,真的太厉害了。假意投靠,利用缄默者贪婪的心性和格里姆德对力量的渴望,布下了这个绝杀的后手,然后用它当诱饵,留下了这颗能完成最后激活的晶片给我们。环环相扣,以敌之力制敌……太厉害了!”
公寓内一片寂静,只有分析仪器细微的风扇嗡鸣和窗外遥远传来的城市哀鸣。
“果然……”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复杂中带着一丝不出所料,“像他的手笔。永远走在刀锋上,操控一切可利用的力量,即使把自己也置于漩涡中心……”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窗外的混沌裂隙,仿佛想穿透那污浊的能量层,看到那个置身于恐怖巨物旁的幽蓝身影。他眉头紧锁,伽古拉的下落依旧杳无音信,这沉重的未知像一块寒冰压在心头。
“博士他……”小陆愣愣地看着那小小的蓝色晶片,心中最后一丝对雾崎背叛的疑虑被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敬佩和担忧,“他一个人……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泰迦站在那里,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着。之前的悲痛、愤怒、绝望,此刻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一种滚烫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堤坝。那个站在基地里,用冰冷话语刺穿他心脏的身影,并非堕落沉沦,而是深入虎穴,为他们谋划生路,他做的一切牺牲,承受的一切屈辱,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最终的胜利。为了保护他们,保护地球。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法言喻的心疼和后怕,如同冰冷的巨手,紧紧攥住了泰迦那颗刚刚被狂喜点燃的心脏。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巨大的委屈、失而复得以及强烈到窒息的心痛交织的复杂情感。
那个人,他竟然……独自扛下了所有。就在格里姆德那随时可能吞噬他的眼皮底下。在所有人的唾骂和误解中。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不信任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难道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会担心死吗?!他有没有想过自己......
大地每一句对托雷基亚精妙布局的赞叹,都像一把钝锤重重敲在他的心上。
是愤怒吗?为了所谓的不信任、自以为是的保护和该死的秘密主义?他将拳头捏得死紧,指甲几乎陷进掌心。是心痛吗?如同凌迟一般,想象着那个人是如何在格里姆德贪婪而恐怖的注视下,戴着无懈可击的面具,冷静地编织着每一个陷阱、埋下每一个伏笔,承受着独行深渊的压力和随时可能被撕碎的危险?还是无力的恐惧?比面对格里姆德更加冰冷刻骨的恐惧,对托雷基亚独自背负一切、走向未知终局的无尽痛楚?
凯敏锐地察觉到了泰迦剧烈波动的情绪。他看着年轻战士眼底那难以掩饰的痛楚、焦虑、以及那几乎要溢出的深重担忧,缓步走上前,轻轻将一只沉稳的手放在泰迦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没有刻意安慰,只是低沉的声线带着一种过来人才有的了然:
“他就是这样的人,泰迦,和伽古拉很像。”凯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们决定了要做的事,认定的‘正确’的道路,便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即使那是一条荆棘遍布通向深渊的单行道,即使注定遍体鳞伤,他们也从不会,或者说不愿去寻求分担和依靠。”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穿透泰迦紧锁的眉头,望向那遥远而可怖的天际线。
“不是不信任你,泰迦。或许……恰恰是太在意。害怕你卷进来,害怕你承受他正在承受的凶险和牺牲,更害怕他这条注定沉重的沾染血色的路……会拖累你的光,你的未来。他们习惯了自己是‘暗影’,习惯了一个人背负所有结局,无论是辉煌还是毁灭。”
这番话并没有让泰迦释然,反而像在即将燎原的星火上浇了一桶滚油。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所以我就只能看着?!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漩涡中心?!看着他用自己当诱饵?!我算什么?!我就活该被蒙在鼓里,做个事后才被通知结果的人吗?!他凭什么……?!”咆哮冲出口,带着压抑已久的痛苦,委屈和不甘,还有更深重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担忧。
“就凭他是托雷基亚。”赛罗冷哼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贯的霸道和现实,“凭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更适合玩这种在刀尖上跳舞,在恶魔心脏里埋炸弹的把戏!凭你现在除了在这里跳脚,根本替代不了他去执行那个计划。小老虎,光靠吼可打不赢怪兽,更救不了人!现在的问题是,这家伙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格里姆德这次被狠抽了一大口血,这是我们一举端掉它的最佳时机!”他眼中金芒爆射,指向窗外的混沌核心,“它失血的时候,就是它最弱的时候!趁它病,要它命!”
“对!”欧布沉声应和,圣剑虚影在手中嗡鸣,“现在格里姆德力量受损是事实!我们必须抓住战机!”
“同意!”银河、维克特利的声音同时响起。
小陆握紧了拳:“不能辜负博士的苦心!”
罗索与布鲁兄弟彼此对视,眼神坚决:“上吧!彻底结束这场灾难!”
伙伴们瞬间燃起的战意将泰迦的愤怒冲开了一道口子。他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里翻滚的情绪风暴并未平息,却被一种更加决绝、更加炽热的意志强行压制了下来。
担心?愤怒?不甘?这些……都必须等消灭格里姆德之后!等找到那个人之后!他必须找到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而现在,正如赛罗所言,这是击破格里姆德,切断那只禁锢着托雷基亚的魔爪的最佳时刻。
“我们……”泰迦的声音沙哑却冰冷,“必须杀上去!把那东西彻底撕碎!”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剑刃,死死钉在窗外那片蠕动的混沌上。
就在众人意志凝聚,准备立刻行动的瞬间,大地再次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凝重:“等等!诸位,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他的目光复杂地停留在分析台上那枚幽蓝的晶片。
随着他的话语,分析屏上再次投射出晶片的内部全息图。不同的是,在晶片被激活第一层指令,引发怪兽自爆狂潮之后,它的核心深处,一个极其微小,色彩变幻不定的星云状光点显现出来。一条全新的,结构迥异于所有已知光之国及托雷基亚早期技术体系的能量路径,像是神经脉络般从光点延伸出来,连接到一个更微小,结构封闭得如同中子星核心般的能量结构上。
“我们以为激活第一道指令就解开了晶片的全部秘密。但事实并非如此。”大地指着那个光点和封闭结构,“在完成第一层指令后,这枚晶片进行了自发性构型重塑。这第二重加密结构……它使用的底层法则和我们已知的所有物理模型、信息逻辑、能量拓扑都完全不同!它就像一颗嵌套在精密仪器中的……来自未知维度的种子。艾克斯也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逆向推演或强行破解尝试。它的存在本身,就似乎是对现有宇宙定律的嘲弄。”
大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结论都需要极大的勇气:“我的直觉告诉我,托雷基亚留下的真正目的,或者说他计划中真正的核心关键,甚至是他为自己安排的最终结局……可能都隐藏在这个完全无法解析的第二重密钥里。这……或许才是他拼命送到我们手上的……最后的答案?”
公寓内刚刚燃起的激昂战意,瞬间被这片更深的未知阴影冻结了。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在屏幕上缓慢旋转色彩诡异的核心光点。无法破解,无法理解,却又指向托雷基亚最终命运的终极谜题。
赛罗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凯的眼中精光闪烁,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脏。
泰迦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惨白如纸。最后的答案……?托雷基亚……!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脊椎骨窜上头顶,比面对格里姆德时更加令人窒息。那个光点,像一只冷漠窥视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仿佛在诉说一个他不敢去想的终局。
然而,就在这片冻结般的震惊和不安中,窗外,那片巨大的混沌裂隙猛地亮起刺眼欲盲的猩红光辉。格里姆德的核心意志像被激怒的狂兽,裹挟着滔天的毁灭气息,轰然震荡开来。那股磅礴的力量虽然如同大地所言,带着一丝被掏空后的“虚弱”感,但此刻被彻底点燃的狂怒和贪婪,让它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计后果。
地球同步轨道,缄默者哨所风暴核心。
“……失败了!!!彻底失败了!!!”缄默者首领那由能量构成的虚影此刻剧烈扭曲翻腾,仿佛承受着内部溶解般的痛苦。平台上,一片狼藉。原本精密的控制阵列冒着滚滚黑烟,无数屏幕碎裂瘫痪,仅存的几块监视屏上布满了象征着连接中断,生物信号湮灭的猩红叉号。耗费巨大资源和无数怪兽生命构筑的“军团”,此刻只剩下零星几点的信号在微弱而混乱地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它引以为傲的力量象征,被抽掉了脊梁。
巨大的耻辱感和对无可挽回损失的恐惧,最终转化为倾泻的怒火。它猛地将“目光”投向悬浮在半空,从始至终保持着那份冰冷优雅,如同看一场默剧的幽蓝身影:
“托雷基亚大人!您那个模型!它根本就是个陷阱!它是导致我们力量崩溃的源头!!!我族……我族的根基完了!!是您……”
它嘶吼的意念波动戛然而止。因为它看到,托雷基亚缓缓地转过了身。
不再是那副淡漠的旁观者姿态。面具下的猩红眼眸中,冰封千里,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绝对俯视。那眼神中甚至没有愤怒,只有对蝼蚁失仪,妄图指责主宰者决策的不屑。
“聒噪。”冰冷的字节如同审判之锤,精准碾碎了缄默者首领残存的控诉意志。
“失败?愚蠢。”他的声音像是北极圈下深埋了万载的寒冰,“你该感谢我的‘模型’。若非它在混沌能量的狂潮中,为你们这些不堪一击的容器提供了最后的‘稳定假象’,你以为你的玩具能坚持到完成对我的承诺,为混沌的降临耗尽最后一份能量?它们早在第一波冲击下就化作宇宙尘埃了。”
他的逻辑尖锐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蔑视:“是我赐予的模型赋予了它们价值,成为混沌祭品的价值。它们的毁灭,是格里姆德伟力降临时必然燃尽的献祭薪柴。这是属于混沌的必然法则,所有低于格位的力量,唯有在自我燃烧中才能证明其存在,并为更高的混沌荣光服务。”
他顿了顿,猩红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幽蓝的火焰在跳动,将格里姆德核心也纳入他冰冷的审视范围,“难道格里姆德竟会需要这些脆弱残骸的怜悯,而非它们奉献出的最后一丝力量去催化更完美的降临?还是说,伟大的混沌之主,对自己力量本质的理解,竟还不如我清晰?”
缄默者首领被这寒冰风暴般的诘问和蕴含的逻辑重压碾得几乎窒息,金属构造的意志核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它下意识地退缩了,混乱的意念重新导向了敬畏和一种被更高意志“点醒”后的醍醐灌顶?原来……是这样?原来托雷基亚大人的模型是在帮它们体面地燃尽价值?
然而,格里姆德的核心意志却发出了低沉而急迫的嗡鸣,那不是愤怒,而是被**裸点燃的贪婪与焦渴。它庞大的眼瞳死死锁定托雷基亚,那股冰冷而磅礴智慧的完美身躯对它此刻显得如此诱惑。它消耗了巨大的混沌本源力量去催动那个“玩具军团”,现在,它需要立刻填补这份空虚,渴望得到更多!而眼前这个人,就是那无尽的源头!
“托雷基亚……汝之智慧……汝之身躯……便是……混沌本身!与吾……融合!!”
恐怖的意志如同精神风暴席卷整个哨所,带着不容抗拒的吞噬**。空间在它的意志下哀嚎扭曲,缄默者的残骸平台发出嘎吱作响,行将崩溃的呻吟。
托雷基亚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那恐怖的意志风暴只是拂过脚底的微风。他看着那贪婪的巨瞳,唇角忽然勾起了一个无比微妙却充满诡魅和嘲讽的弧度。他伸出食指,缓缓摇了摇,那动作幅度极小,却带着一种刻入灵魂的傲慢与拒绝。
“格里姆德啊,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他那被面具遮挡的猩红瞳孔,仿佛能穿透物质的阻隔,精准地看到下方地球上发生的每一幕——
大地焦黑冒烟的怪兽残骸、光之战士疲惫却重新挺直的脊梁、城市废墟中奋力自救的人群。
托雷基亚语调低沉仿佛叹息,带着某种深邃莫测的咏叹调:
“看,那些渺小的生灵在绝望的废墟上,重新拾起的,是何等愚蠢又美丽的,名为‘希望’的微弱星火?”
他微微歪了歪头,像带着不解的探究,然后轻蔑地一摇头,“这种愚昧而顽强的执着,难道不是混沌‘真实’的另一面倒影么?”
托雷基亚的声音陡然有了力量,优雅而充满了毁灭的美感节奏感:
“纯粹的湮灭之混沌?冰冷的吞噬?多么粗暴,多么缺乏格调。混沌真正的辉煌,在于秩序崩解瞬间的璀璨毁灭乐章,在于那最坚韧的堤坝在最后希望洪流冲击下崩塌前的绝望哀鸣。让那点微弱的星火燃烧,让它烧到最旺,让它变成照亮整个宇宙舞台,让所有生者得以看清自身命运尽头的……毁灭之光!”
他张开双臂,像一位指挥着宇宙终焉交响曲的指挥家,又像一个拥抱终点的殉道者:
“只有当那光,那源自他们自身最虔诚信仰的,最依赖的‘未来之光’达到顶点,在他们心中点燃全部生之渴望的那一刻……” 托雷基亚的声音冷了下来,
“再亲手碾碎它!让那‘希望’连同‘生’本身,在无与伦比的绝望风暴里,成为献祭给永恒寂静的最高祭品。那才是混沌最终极的华章!最圆满的终局!否则,你亲自动手碾碎蝼蚁,与那些失去理智的野兽又有何区别?只是徒然坠了自己的身份而已。”
这番充满毁灭美学和强大精神暗示的话语,如同一汪带着致命诱惑的冰凉泉水,在格里姆德那燃烧着混乱火焰的核心深处注入一丝诡异的“合理性”。这贪婪的邪神需要力量,却也同时被托雷基亚口中描述的那充满“艺术感”的终末时刻所诱惑。一个彻底玩弄、戏耍、在绝望顶峰收割灵魂的完美场景。它混乱的漩涡旋转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减缓。
托雷基亚捕捉到这丝松动。他垂下张开的手臂,恢复了平静的姿态。他以一种告知而非商量的口吻说道:“时间,只是造物掌中可揉捏的尘埃。最终的融合降临,”他吐出这个词时,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冰冷,“……必将到来。它将定义此间的一切意义。但那终点之礼……”
托雷基亚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不容亵渎的倨傲,“必须独一无二,令永恒铭记。在这之前,请稍待片刻。欣赏蝼蚁最后的绝唱,品味那‘希望’燃尽前的焦香,也是一番难能可贵的景致,不是么?”
与此同时,光之国。
永昼的光芒流淌在宏伟的等离子火花塔的晶格结构中,辉光无垠。训练场上,新一代的战士们在教官的指导下挥洒着汗水与光能,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年轻生命的蓬勃力量。
“注意光粒子束凝聚点!能量核心位置!”洪亮而沉稳的喝令回荡在能量塑形的格斗场上。泰罗那红色的伟岸身影伫立在场地中央,像是定海神针。他锐利威严的目光扫过,精准地点出每一个年轻战士动作的瑕疵。
结束训练后,泰罗独自站在广场边缘一处高悬的观景平台上。他的身躯挺拔依旧,那双继承自奥特之父的犄角在光之国永恒的光芒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他的目光看似沉静地扫过下方喧嚣的广场,但内心深处却翻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这份不安从何时开始?他似乎说不真切。也许是从佐菲大哥提及泰迦执行的那个“异常能量波动”任务开始?也许是最近几日路过科技局那个早已翻新过无数次,物是人非的实验室旧址时?又或者,仅仅是源自血脉深处,某种源于父子之间超越时空的牵绊?
一种莫名的悸动缠绕着他的心神,像是冰冷的蛛丝,一层层裹住他的奥特之心。
不祥。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以往泰迦出任务,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能感觉到儿子的勇气和决心在回应他的期望。但这次不同。一种……像是心被无形之物剜去一角,空落落地疼的感觉,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
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饱满的彩色计时器上,冰蓝色的光芒稳定地流淌着。是泰迦出事了吗?佐菲大哥那边并未有紧急传讯,况且明明前些时日才收到了泰迦的奥特签名,他的语气也如常,汇报也并无不妥。还是……别的什么?
托雷基亚……
这个名字,这个早已被封存在心底最深处角落,被时间尘土和痛苦悔恨掩埋的名字,如同墓穴深处沉眠已久的毒蛇,猝不及防地在他心湖最宁静的时刻,探出了冰冷的芯子。
不可能。
那场在异次元边缘的决战,那场毁灭一切的大爆炸,那种规模的能量释放足以湮灭任何存在……他亲眼见证了核心湮灭,不可能还活着。
可是……这份无端的不安……这份仿佛灵魂深处某种无形纽带被猛烈拉扯的痛感……又是因何而起?甚至……此刻他居然隐隐有了一丝不该有的期待……
泰罗猛地深吸了一口光粒子充盈的空气。不能再等了,无论是担忧泰迦的安危,还是为了驱逐心底这挥之不去的阴霾和那个萦绕的幽魂,他都必须亲自去确认。
遥远的另一端宇宙。
无垠的星空中,一艘形制简约,线条流畅,但此刻外壳布满了烧蚀痕迹和战斗凹陷的小型星舰,像一颗拖着暗淡尾焰的流星,带着最后一口气的引擎轰鸣,歪歪斜斜地撞破了这颗行星大气层温暖湿润的气幕。它降落的姿态谈不上优雅,更像是一种耗尽生命的迫降。高速摩擦产生的灼热气流包裹着舰体,发出沉闷的嘶鸣,最终在一声沉重的撞击闷响中,侧着身子狠狠砸落在一片苍翠繁茂,仿佛巨大翡翠般的原始森林边缘的草地上。
舰体深深陷入松软的泥土和茂盛的蕨类植物中,惊起无数色彩斑斓的奇异鸟雀。剧烈的冲击让本就承受极限的引擎发出一阵不祥的短促嗡鸣,随即彻底熄灭,冒出缕缕焦黑的烟雾。船体破开一个大洞,浓烟滚滚,内部闪烁的故障红光无力地映照着舱内狼藉的景象。破损的控制面板裸露着断裂的电线,地上散落着崩碎的仪器零件,舱壁上凝固着深蓝色的异星血迹和能量灼烧的焦痕。
空气似乎寂静了一秒。随即,驾驶舱那扭曲变形的合金舱门被人从内部一脚猛地踹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个人影踉跄着从浓烟和阴影中钻了出来,重重地,狼狈地滚落在松软的草地上。
那人狼狈到极点的身影,勉强撑着一柄刃口布满了蛛网状裂纹的剑,跪在一片被冲击波压垮的蕨类森林中。华丽的黑色西装早已残破不堪,渗着暗红的血迹,沾满了草屑和泥土。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的双眸。
与他在宇宙边缘那个充满了毁灭能量、疯狂呓语和被无穷黑暗舰群围攻的战场相比,这里宛若天堂。
碧空如洗,澄澈得仿佛能望穿宇宙,大片大片原始的森林像是用翡翠雕琢的绒毯,覆盖着起伏的山峦,一直铺展到视线的尽头,与纯净蔚蓝的海洋融为一体。空气中飘荡着新翻泥土和繁茂植物汁液的混合香气,甜润而生机勃勃。时间在这里仿佛也被这股平和安抚得放慢了脚步。
“这地方……安静得让人想睡觉……”
伽古拉的意识有些涣散,眼皮沉重得仿佛灌了铅。失血、剧痛和严重的能量透支让他几近极限。模糊的视线如同蒙上了一层血翳,只能隐约辨别前方不远处那片苍翠的原始林海。树木高耸入云,枝叶在微风中摇曳,散发着浓烈的生命气息。林中偶尔传来清脆的鸟鸣,可他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这时——
“利—多—利—阿—斯!!”
一个清晰温和,充满力量与包容感的声音,穿过层层叠叠的绿色屏障,从森林深处传来。那声音仿佛带着抚慰心灵的奇异力量,穿透了伽古拉朦胧的意识和剧烈翻腾的痛楚,让他濒临坠落的意识有了瞬间的回溯清明。
随着这声呼唤,一头羽翼庞大,形态奇特优雅的巨鸟状生物,舒展着蓝绿翡翠般闪闪发光的翎羽,从那片原始森林的树冠穹顶优雅地冲天而起。它的身影在伽古拉模糊的视线中留下了一道闪亮的光带轨迹。
利多利阿斯发出友好的鸣叫,盘旋了一圈,俯冲而下,却不是冲着伽古拉,而是朝着山谷另一侧密林的边缘区域飞去。
伽古拉的目光骤然锐利了一瞬。他循着那头友好的怪兽飞行的方向,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隐约看到了一个穿着质朴、蓝色上衣的身影正站立在那里!
那人身形挺拔,在森林浓郁的生机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晰。即使隔着距离,伽古拉也能清晰感受到那青年周身散发出的,仿佛浩瀚宇宙般深邃宁静却又充满无穷生命力的柔和光芒。这份光芒,平和却蕴含着不可撼动的强大意志,与这片星球,与所有生命融为一体的气息,伽古拉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团在周身形成环状,仿佛永不熄灭的温柔光晕……
是他。
是那个在炮火纷飞的加农行星战场上,曾与他并肩作战,力挽狂澜,最终又因理念不同而沉默对峙过的青年。
蓝色!
海洋般的宁静,天空般的包容,宇宙深处最纯净的光之蓝。
那个身影远远地朝着腾飞的利多利阿斯伸出了一只手,仿佛在呼唤它归来。
伽古拉的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苦笑,又似看到了希望的微光。
“……终于……找到了……”
一直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帮帮我……请你……救……”
话音未落,蛇心剑终于支撑不住,伽古拉身体一晃,向前扑倒。
意识沉入黑暗前,他看到那只巨大的怪兽温顺地停在青年身边,青年那带着一丝惊讶和关切的清秀脸庞,向他望了过来。
嘛,这一章好久不见的我们嘴硬心软的伽古终于出场啦[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他这是到哪里去了呢[坏笑][坏笑][坏笑]
然后我们的太子也出场啦[狗头][狗头][狗头]会不会有修罗场呢[狗头][狗头][狗头]
恭喜托托再次pua格里姆德成功[加油][加油][加油]让我们鼓掌[坏笑][坏笑][坏笑]
怪兽大军被消灭了可喜可贺,但那晶片最终的第二层密钥到底是什么呢[坏笑][坏笑][坏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远方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