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夜雨 第19章 上京诡谲仍忧思

明苡的发问让宁云底气不足的说：“据仵作九方不言所说，那毒名唤青烟绿。”

青烟绿！又是青烟绿。明苡把玩着剑穗，心中却想着这所谓的“天下第一毒”。

凶手是如何得到那罕见的毒药，相反为何中了这天下第一毒的少女的死亡十分安详，而凶手既然是为了要少女的心脏，为何不要干净的，反而是下剧毒之后才取呢？

压下心中疑问，明苡不再把玩剑穗，而是以冰冷的语气再次问道：“那仵作何在？”

“禀大人，仵作名唤九方不言，于上京县衙当差。”

“九方不言……”

明苡话落，裴安带着刑部侍郎到了议事厅，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后面还有几个下人抬了几个箱子。

裴安与刑部侍郎卢威共同停下作揖说道：“见过殿下。”

这是卢威第一次见明苡，倘若真如传闻中所说眼前之人是一个克死亲人的灾星，那也太过古板。“殿下，臣乃刑部侍郎卢威，景国三年到十年的卷宗确实被小人带去了刑部，只是这卷宗并不完整。”

“哦？”

卢威点头，而后从他身后走出一人，应该是同半牙一样的，管理卷宗的人。那人开口作揖，而后说道：“殿下，这些卷宗当中，景国六年七年的卷宗缺失的尤为严重，有些则被严重烧毁，甚至有涂改的痕迹。”

“半牙，宁云，你们两个去和他核对。”明苡说道，而后看向卢威，说道：“卢大人，可否借给大理寺几个人？”

“自然。”卢威指了指身后的二十人，“殿下，这些都是刑部一等一的高手，我早已听闻这少女案，无奈毫无头绪，还望殿下尽快断案。”

明苡点头，又接着问道：“嗯。这二十人当中可有仵作？”

“有的。”从二十人中走出一人，模样清秀，身影修长，坦然上前走出一步。

裴安却在此时出声问道：“殿下，狱中的几个公子怎么办？”

明苡的思绪从卷宗中猛然抽出，突然问道：“如今上京城中还有几位品行不端的公子？”

众人相望不敢言，顿时之间，议事厅再次安静下来，“……”

明苡从一旁拿起纸笔，说道：“诸位尽管说，无需忧心其他。”

“有一传言，慈王殿下最爱流连烟花之地，只是这是皇家秘事……”裴安说道，他说的都是传言，不过这慈王殿下确实爱这些烟花之地，刑部几次带人都能在烟花之地碰见他。

嗯，巧合。

裴安率先说道，而且还说的还是慈王，他们也不再顾忌，畅所欲言了起来。

“……”

明苡见众人停下，这才问道：“还有人吗？”停顿几秒，接着说道：“既然没有了，就该办正事了。”

明苡让众人暗下跟踪这些公子，为何这些女子出事的地方都在这些烟花之地呢？倘若凶手是这群世家公子呢？

寻常人家谁能找到青烟绿这种致命毒药？如今上京城的烟花之地有三个，软香阁，春芳楼以及枕云楼。

倘若带人去查这些楼，怕是打草惊蛇，可不查这些楼，难以发现真相。

众人得了令离开了。

唯裴安与刑部侍郎留下。

二人似乎有话，正好明苡也有事要问他们。

“卢大人似乎有话要说？”

卢威作揖说道：“下官有一事要说。”

明苡点头示意他继续，就听卢威说道：“殿下，据下官所知，倘若这群少女离奇死亡都出自一人之手，那凶手该是使用同一武器。而我刑部仵作在看这些尸体之后，皆否认为一人。”

“可有结论？”

卢威接着说道：“并无。起先，下官以为凶手是两人，一人善用剑与人善用刀，但刀剑若想完整掏出内脏必定会有大伤口，而这些少女身上只有极小的伤口。”

裴安不禁感慨道： “这凶手心思竟缜密到如此地步！”

“户部侍郎的千金杨姑娘死亡尤为惨烈，不似这少女一案的凶手。”卢威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明苡眯眼，手中秋月剑的剑鞘合了又开，开了又合，“大人不妨直言？”

“这起案子本不该由刑部管，但因着户部侍郎是我好友。得知杨姑娘惨死，我带人去县衙要人，却被拦之门外。”

“为何？”

“只因那杨姑娘的郎君陈涯。”卢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陈涯本不是个好的，奈何杨姑娘确实喜欢，而杨大人就此一个女儿，见不得女儿受苦。于是杨大人便提出入赘一说。”

“陈涯确实同意了。不过杨大人年纪大了，这陈涯似乎攀上了高枝，竟不将杨大人与杨姑娘放在眼中，成日出入烟花之地。那日，不知是谁告诉杨姑娘，陈涯在春芳楼与情人私会，杨姑娘就死在了春芳楼。”

“大人所说的杨姑娘的死状是怎样的？”

“与其他少女不同，杨姑娘是被人砸晕而后捅死的，至于那内脏下官就不曾知道。”

卢威将他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他信这个从岭南杀回来的世子，更信天道。

这个杀手杀了这么多人，如果不能严惩，那要他们这刑部，大理寺，县衙干嘛！

“大人放心，我定会将凶手缉拿归案。只是，有一事需要二位帮忙。”

裴安与卢威二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殿下直说。”

“……”

明苡拿起秋月剑并未回武安王府，而是换了一身男装进了那春芳阁。

冷九传来的消息，慈王将会在今晚于春芳阁里捧出新的花魁。

她要去看看热闹。

这是明苡第一次去青楼，那门口低调的牌子，安静的氛围让她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外无雅样，内有乾坤。

明苡被人拉着进了阁内，华丽无比奢华香艳，越来越多的女人拉住了明苡，无数双手不停的往明苡身上摸去，只要明苡低头，便能看见无数令人害羞的场面。

明苡不停摆手，试图逃离，却突然被人拉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不大，个头小小的，嘴角有两个酒窝，看起来人畜无害。女孩开口轻声说道：“小公子，你这是头一次来吧。”

明苡不信这小孩单纯，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女孩笑笑，并未回答。明苡却不想放过她，她既然能在这青楼里谋生，定然有本事。

小女孩那双干净的眼睛仅仅盯着明苡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炽热的目光令人难以忽视。

明苡从腰间取下匕首，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问道：“你喜欢这个？”

小女孩下意识点头，随后带防备的看着明苡，稚嫩的声音说道：“我喜欢那上面的宝石。”

明苡计上心头，说道：“你若是能帮我一个忙，我就把这宝石送给你。”

“什么忙？”

“你只需注意慈王今日会住在哪个房间。”

“这么简单？”小女孩得意的说道，似乎那把匕首已经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就这么简单。”明苡又来回在手中晃动匕首，小女孩很快便跑开了。

明苡找了个视线清晰的地方坐下，顿时间，阁内的灯全部熄灭。

紧接着是独特的香味袭来，正当人们痴迷这香味之时，阁顶变亮，无数花瓣落了下来。

“诸位，今日便是我春芳阁一年一次的花魁之日。”

那妖娆的女声停下后再次响起，明苡被人拍了拍肩膀，竟是那个小女孩。

“小公子，慈王今日会住在五楼最里面的那个厢房。”小女孩趴在明苡耳边说，她似乎在颤抖，身上也有刚才传来的香味。借着幽暗的灯光，明苡看见了小女孩脸上和身上的流血的伤痕，小女孩惨白的脸上是即将得到匕首的喜悦。

明苡把匕首给她，问道：“我这还有大买卖，你做不做？”

女孩点点头，黑暗的环境挡不住女孩明亮的眼睛，若是明苡没猜错，这小女孩应该是被卖进来了，只是年龄太小，只能打杂。

这下轮到明苡在女孩耳边低语，随后女孩拿起匕首再次跑开。

楼下的花魁已经诞生，那是一个极其妖艳的女子。与明苡相对而坐的正是慈王，此刻正色迷迷的看着底下的花魁。

明苡抿了口茶，借着这动作观察对面的人。很快，有一下人在慈王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慈王起身离开，明苡也悄悄跟在他身后。

慈王果真进了小女孩说的厢房，只是明苡并未进去，而是换了个地方盯着底下的花魁。

花魁表面光鲜，并不情愿。手中的琵琶弹了一次又一次，明苡不懂音律，但这花魁的音律确实极其悲哀的。

时辰到了，花魁抱着琵琶上楼。待老鸨离开，明苡捂住花魁的嘴巴推开一个厢房进去。

花魁止不住的颤抖，索性被明苡捂住了嘴巴，这才并未发出声响。

明苡并未点灯，而是轻声说道：“姑娘别怕，我乃大理寺卿，此次来是办案的，还望姑娘不要声张。”

花魁听到是个女声，这才安静下来。

明苡点了火折子，花魁见到了明苡的真面目，只听明苡说道：“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