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市气象台17时发布强对流蓝色预警,预计今日18时滞明日02时,本市南开区、河西区、和平区将出现短时强降水,小时雨量20~40毫米,局地可达50毫米以上,并伴有8~10级雷暴大风.......为近十年同期罕见强降雨过程,请加强防范。”
许之夏轻捏刹车,右手把转速柄松到底,电机“咔哒——滴!”地一声沉下去。
先是防盗锁的机械舌弹出,紧接着两声短促的电子提示。
许之夏一只脚探地,车身微一左侧倾斜,支架“当”地磕到干净的地面。
伸出拇指长按熄火键,“滴”地一声长音,白色头灯转暗,仪表盘上的蓝光熄灭,电量格闪着绿幽幽的光芒。
接着,右端车把上的支架上,稳稳钳住手机,手机屏幕不停闪烁,话筒传来女声播放天气预报的机械声。
两只耳朵的风燥声刚静了一瞬,机械女播报声最后一句正好钻进了她助听器里。
“......罕见强降雨过程,请加强防范。”
前面一大串语音,许之夏一点都没听清,但她只听到结尾一句,立马猜到前头大概讲了什么。
她抬头看天,傍晚的天色沉沉,天边乌云覆盖压境过来,到底没有如手机天气预报那样,暴风雨说来就来。
“叮!”手机屏幕震了一下,推进一条消息。
【你有新的美团外卖订单。】
【3.8km瑞幸咖啡(银泰大厦C座大堂店)】
【送地址:听夏影像工作室,7栋楼19楼。】
【商品清单:生椰拿铁×2】
【备注:急,预报有雨也要准时,否则投诉】
许之夏盯着地址栏上“听夏”二字,手指腹上无意识地顿在屏幕上。
她掰下支架上的手机,手指放大了那两个字又糊了。
深吸一口气,秋日的凉意灌进了嘴里,鼻子被抽得发酸。
“同名真多。”她对自己方才走神,轻嗤笑了一声。
她下来,转头从车后坐外卖箱里,两根手指拎出两杯生椰拿铁。
走到小区外边,天上突然下起了雨点,滴答地抽在黄色头盔面罩上。
来不及穿戴雨衣,许之夏一把手机揣进了一侧兜里,咬着后槽牙,脚下加快程,不一会儿冲进了雨幕里。
写字楼里刷地亮起了白灯,许之夏推门,凉风裹着空调味扑面而来,袖口早已湿了,水珠顺着大理石地面上洇着她身上落下来的雨水,脚印瞬间踩成灰黑色的鞋印。
许之夏着慌地摘下安全头盔帽子,抬手赶忙伸到耳边碎发上,指尖触到干燥的发丝之后。
她像泄了皮球,双肩一挎,长吐好大口气。
奥迪康进口助听器,还好没沾到一点水。
保安低头再刷抖音,余光忽瞥见有人走过来,抬头扫了一眼,又若无其事低头,像看到空气。
许之夏小跑到电梯口,四步电梯全坏了,电梯口前立着【故障维修】的黄色警示牌。
“走楼梯!”保安坐在椅子上抬头喊一嗓子,声音在大堂内回荡。
许之夏点点头,轻轻说了一声“谢谢”,把拎着牛皮纸兜换到右手,左肩沉一下,往安全通道走进去。
楼梯间里亮起了声控灯,脚步一响,昏白的光铺在斑驳的墙上,坑脏的涂鸦剥落,几个灰黑的鞋印叠在上面,看上去像有人踩在上面玩。
她快步往上爬楼,每爬完一层楼梯,顶上声控灯就亮起,等她再爬上一层,下面的灯灭得黑暗彻底。
她卖力爬得快,灯便一路追随着她。
等爬到了一定高度,许之夏忍不住看楼牌【10F】。
她微停顿,喘了口气,眼前出现黑白雪花,膝盖跟着发软,脑门热热的,满是潮乎。
耳朵里渐渐响起了嗡嗡蝉鸣声,左耳听得最明显,几乎盖住了楼里周遭自然浮沉的空气。
心跳一起一伏,与呼吸混成敲鼓的声响,咚咚咚,敲在她的太阳穴上。
她伸手摸索着墙壁喘气,汗从下巴滴到了领口。
终于在19F楼层里,推进通道门,门牌上“听夏影像”极简四个黑字,印在磨砂玻璃上。
她抬手欲要敲玻璃门,忽地顿住,悬在半空。
今晚恐怕又收到客户的投诉了。
于是她抿一下唇,心里想着就这样吧,反正她爬楼速度很菜,投诉就投吧。
许之夏屈指在磨砂玻璃上敲了三下。
笃笃笃,一下一下的节奏,像胸膛里的心跳一个一个往外蹦了出来。
好一会儿,玻璃门内有脚步走近前来,帆布鞋擦着木地板,蹬蹬地发出细碎的声响。
玻璃门把转动,许之夏下意识背脊绷紧,嘴角立刻提拉出标准微笑。
门开,室内暖光灯倾泻而出,又飘来似有似无的咖啡苦香。
男人站在橘黄光里,白T恤,套着深灰色运动裤,耐克勾干净得显眼,褐色头发蓬蓬松松,打着微卷,像刚被吹风机吹过。
他左手端着一杯黑咖,右手扶在门把上,门拉开了些许距离。
许之夏稍一不注意,就瞄见了男人指尖上沾了一点棕色粉末。
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许之夏堆起来的笑容瞬间凝固。
夏知许,怎么是他!
窗外的雨声,滴答滴答拍打在窗玻璃上。
左耳嗡鸣蝉声,在许之夏惊愕那一瞬,耳鸣声骤然伏低,下一刻,又翻江倒海般地响彻起来,宛如火山顷刻间失控地爆发出来。
心跳“咚咚”作响,如乱奏的交响曲,轰轰锵锵炸起了火花,震得许之夏耳膜发颤,呼吸的节拍都被打乱。
她视线盯在他喉结处,那凸出的圆上下滚了滚,接着又缓缓滚了一次。
“之夏?”他先开口,嗓音低沉悦耳,缓而清晰。
像把她的名字在他心间里滚了一遍。
许之夏张了张嘴,汗珠先一步抿进唇缝里,舌尖腥咸,冷不丁双肩一缩,小抖了下。
“你的外卖。”她拎着牛皮纸袋提起来,两根手指被硬硬的细绳勒磨得麻木充血,失去了知觉。
夏知许没接,反而伸手去勾她耳旁,指尖轻拂了下碎发,碰到了助听器外壳。
“嗒”地一声塑料脆响。
许之夏眉头一蹙,猛地后退,手上牛皮袋剧烈晃荡了下,兜底硬壳角撞上小腹,疼得她舌尖抵住了右腮上的后槽牙。
“对不起!”他立刻缩手,杯里的咖啡因为他突兀动作溅在他虎口上,也烫得他皮肤瞬间发红。
他却没移眼,只注视着许之夏:“我没想到是你。”
许之夏把袋口往前一送,硬角抵在了他腹前,隔着薄薄柔软棉料,温度升温窜起。
“一共45.74,请点一下收到货。”许之夏语速比平时快多了,舌头也不利索,尾音飘得失声,像音响机咔咔到结尾长鸣一声发起故障。
夏知许没掏出手机去看,只侧身让路:“进来,外面凉。”
“公司规定.......不能进、进客户室内。”她努力调整好发音,背台词似的。
“你衣服全都湿了,水滴一路,会感冒的。”
“没事,我要跑下一单。”
“外面就要下大雨了,天黑路滑的,万一你助听器也湿了.......”他意有所担心地歪头,瞄了一眼她耳边上。
目光落在她耳边还戴着他上高中时候见过的老旧助听器,外壳磨得肉色发亮。
到了现在她一直没舍得换新的。
许之夏侧头看了一眼走廊上的窗户,外面天黑亮起路边霓虹灯,暴雨的斜影噼噼啪啪打在窗玻璃上,水珠汇成蜿蜒的溪流。
目光掠过,她喉头动了动,最终松开了牛皮袋子,让夏知许接住。
她弯腰把头盔要放在地上,开始脱了工作制服外套。
拉链被雨水发锈卡住,许之夏扯得指节发白。
夏知许把咖啡递过去:“先拿着,我帮你。”
许之夏没接,拉链却“哧”一声滑开了,连兜帽往后坠去,微潮的长发“哗”地泻下,挡住了她整张脸。
他手又缩了缩,却没退开,目光落在她发丝缝隙露出来的圆圆耳尖。
哪里有助听器延伸挂在她耳轮耳背机上的透明薄膜传声管,一粒水珠沾在管子上面,浸得发亮。
“还.......疼吗?”夏知许问得突兀。
许之夏抬头,微愕地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高一那年,关喆把篮球砸到她右耳耳后的旧伤。
她莞尔笑笑:“早忘了。”把工作制服抖了一下,便搭在腕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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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预收文《囚婢》
装天真无辜笨蛋美婢*阴湿城府深废太子 男比女大5岁
大雍徽朝皇太子,因母后公孙氏一族获罪,被元鼎帝下旨废为庶人。
囚入冷宫,任其自生自灭。
从此元商序饥寒交迫,受尽奚落,连饭食也被层层克扣,众人皆以为他必会悄无声息地饿死于深宫。
然而,纵令坠入云泥,他仍暗中运筹。
收拢公孙氏残部,私练暗卫,步步为营,反制元鼎帝。
只待一日置之死地而后生,夺回属于自己的帝王之位。
深陷冷宫,元商序枯坐廊下,忽见一个小婢捧着粗瓷碗。
碗里两个冷馒头,怯生生立在门外偷觑。
她香腮玉雪,眸光澄澈,一颦一笑带着稚嫩,也带着不经意的媚意,与这死寂的冷宫格格不入。
元商序冷灼一声:“滚!”
小婢吓得连滚带爬,碗翻馒头滚,一只沾尘的圆白停在他靴尖。
他盯着那馒头,心想:又是来探底,还是来卖好?
可自那日后,窗外再无鬼祟的影子。
习惯了被窥视,反倒生出莫名焦躁。
第十日,他信步乱走,拐到刘太嫔荒院。
抬头看见墙头果枝低垂,小婢正趴在上面偷摘野果,腮帮子鼓得圆圆。
她余光瞥见他,手一抖,红亮亮的野果在指尖晃荡。
“我饿了。”元商序抬眼,声音低哄。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给我一颗。”
小婢愣住,猫儿似的缩了缩,终究乖乖摘下一枚最圆的,放进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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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叙前世在工位上过劳死,再睁眼,成了农户家的小丫头。
十岁那年,饥荒席卷,颗粒无收,娘亲带她一路讨饭进京,投奔宫里的亲姑姑——冷宫掌事秋姑姑。
秋姑姑接过骨瘦如柴的侄女,安置在冷宫当差,盼她学规矩、谋安稳。
可冷宫残瓦寒灶,却养出一只懒猫:
白清叙晨起偷懒,扫把横躺。
午晌摸鱼,倚着老树打盹。
傍晚躲进废殿,数瓦缝里的星光。
秋姑姑教的礼、派的活,她左耳进右耳出,全当耳旁风。
她一门心思想着飞出宫墙,去江湖里做逍遥闲人。
直到那日,她蹿进荒院撞见元商序。
公子一袭旧袍,冷颜如霜,倚在断墙下背缩一声一声咳嗽。
白清叙咬着唇,看呆了。
前世没来得及恋爱,如今见了这般谪仙模样,心跳得比逃荒时还乱。
她隔三差五溜去废殿,兜里揣半块硬馒头、一把野果,指尖点点,哄他:“吃不吃?换你笑一个。”
冷宫寂寂,残阳斜照。
她拿零星碎食,钓他一点点回应。
他以沉默与冷眼,纵容她填补两世空白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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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步为营,终以铁血手腕重夺皇权,披玄袍、戴金冠,稳稳坐回了太子之位。
白清叙仰望他高高在上,元商序伸出戴着玉板指摩挲她下颌:“本宫赏你,做孤的宠婢,可好?”
白清叙心尖一颤,仓皇拨开那只手,她这才知自己玩脱了。
“殿下……”她后退一步,涩声求饶,“别当真,放我出宫就好。”
可宫门深似海,她逃,他追;她带球跑,他策马擒回。
铁链锁了她纤腕脚踝,铜铃轻响,映出他眼底痴狂。
元商序俯身,指腹温柔摩挲她下颌,像在把玩易碎的瓷:
“小乖,再跑一次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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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