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宿醉后的不适在此时包裹住方知有。
她倒了杯白水,缓步到沙发前坐下。
面色沉静,低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玻璃杯。
房间里的小猫就像手中物,太好看透,她几乎在醒来睁眼的瞬间就认出这就是家里的猫。
没有丝毫阻碍便接受了这个旁人难以相信的事实,像她心中想过无数次会经历的一样。
她的镇静不过是早就对此有所了解,对别人来说的怪事不过是她日夜期望的罢了。这两年来每一回方唐如人类一般的行径都让她幻想着这种可能。
终于幻化成人的方唐印证了她的猜想,也像这杯白水一样映出潜藏的只有她知道的心思。
她带它回家是存了私心。
卧室门响,方知有抬头。
身着淡蓝色长裙的少女拥有十**岁最清澈的眼眸,直直问进方知有的心,像是要把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全都挖个干净。
方唐看着这会儿面色难测的方知有,不明白她怎么了。
但她刚才换衣服时想透彻了,为何方知有看着怀里的猫大变活人还波澜不惊,言语间像是早有预料。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人不该是这种反应。这不合理的行为只有一个合理可能:方知有是她们一族秘密的知情人。
想通个中关节的小猫不再忐忑,抛去此地无银的借口,直截了当:“我看出来了喔,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清泠泠的少女音带着点儿不甚在意递到方知有跟前。
方知有收紧手掌,少女心思透亮,她却感到这美好上生出些直白的残忍。
她做不到把隐瞒的自己全盘托出。
但她问心有愧,也做不到否认。
“是,我早猜到。”
“噢。”
方唐只要一个答案就够了,有灵性的物种能感知到方知有对自己没恶意。不甚在意是真的,只要没有危险,她无意窥探对方未尽之言。
何况来到这里之后的日子悠哉得不行,没心没肺的她确实不是什么好奇猫。
被轻轻放过的方知有反倒愣了神,不知该接什么话。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再是那小小的肉团,她也不知再像对待猫一样和她相处是否合适。
掌控全局的位置轮到了方唐来坐。
她想到什么,走近方知有,眼神飘忽,状似不在意般开口:“既然我不再是猫身,那你可不能让我喊你主人了啊。”
方知有乍一听这陌生的称呼,有些不明所以。
小猫不懂,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她却深知这个词的成人色彩,想到此处神色略有不自然。
可是她从未在方唐面前以主人自居啊。
方知有轻咳一声,调整表情似笑非笑:“我何时让你这样喊我?”
急于给自己争一个“平等”的方小猫再次暴露。
她当然没喊出来过,那些腻人的内心戏,方知有自然无从知道。
但现在,好像被她猜出来了。
方唐有些气闷,鼓起脸,揪着裙子,一副沮丧的样子。
方知有好似透过眼前小姑娘鲜活的模样,看到了那只她时常抱在怀里逗弄的小猫。
她是为了心中的期待,为在那一只有熟悉感应的小猫身上找一种可能。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目的了。
这就是她的糖糖啊。
这是她,见第一眼就想要带回家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