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所有人的白月光 第3章 第 3 章

叶若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随手搭救一小孩儿，是个怎样的恶毒狼崽子，不过就算知道估计她也不在乎，只是习惯的善心，无所谓感恩与否。

也许是刚刚在那风中逗留的久了点，也许是紫羊奶糕吃的多了不消食，总之这金枝欲孽的长公主殿下一回到寝宫，就开始不舒服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五脏六腑都开始抽筋似的搅在一起疼。

幸而由于原身自出生就多病体弱的缘故，寝宫时常有待值的太医。

不过今天不是刘太医当值，约莫是少来的缘故，也或许是紧张，开的药除了苦是一点用都没有，到了后半夜叶若甚至发起了高烧。

叶太后自从宴会回来之后就一直守着女儿，睡到后半夜见叶若开始说胡话发高烧，平时优雅温柔的人罕见的发起了脾气……

到底是宫里的娘娘，疾言厉色起来也让宫人们怕到不敢大声出气。

一时间，后半夜的掩月宫兵荒马乱灯火通明。

梅姑姑赶紧就去太医院请太医，可惜太医院院首刘太医不在，当值的几个都是三十来岁比较年轻的……

梅姑姑又只能把人都带回去，叶太后终究还是不放心这些太医，给了牌子让出宫去请刘太医了。

这一番闹得，半个皇宫的灯都亮了。

……

”看那一宫子人猖狂的！不过是吐了一场就闹的满城风雨！”

“娘娘！慎言！”一年长的姑姑谨慎的提醒道。

“慎言？”今日刚封的淑妃靠坐在床头冷笑，“我还怕她不成！”，她望着明明灭灭的烛火，想起今日九霄台上出尽风头的叶太后和她的女儿，顿时怒火更盛！

同样的年纪，同样都是生的女儿，怎么她的命就那样好！先帝在世时宠冠六宫也就罢了，现在先帝都死了还来抢风头，她的女儿明明才是陛下的长女，哪里轮得到封那个病秧子为长公主！！

“娘娘还是早些安寝吧…”一旁的姑姑提醒道。

“如何能安寝！听听那动静吵的人能睡的着吗？”淑妃满脸嘲讽，“这幸而是嫁了先帝没嫁给皇上，不然这六宫哪还有我们的位子！”

姑姑嗫嚅了下到底没再劝说，后宫人众多，长夜漫漫熬的难受，偶尔发点牢骚也是情有可原……

其实她们宫里离着叶太后的掩月宫远着呢，根本听不到一点动静，只是淑妃自己想着白日里的事情睡不着又时刻盯着掩月宫，这不，掩月宫一点动静她就知道了。

年长的姑姑叹了口气，何止这位淑妃呢？恐怕没有嫔妃不盯着掩月宫吧？毕竟，这位叶太后与现任陛下可是渊源颇深啊！

叶太后不过二十有三，其殊色过盛，气质高华，这样的女人在宫里，那个妃子不得盯着呢？

更何况啊，今日封位颇多，偏偏就没有封后，弄个四妃一贵妃的格局，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

刘太医被驾着请进掩月宫时都出了一身汗，即有热汗也有冷汗，今日才封的长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闪失，只怕太医院又要一阵动荡了！

好在他不愧是国医圣手，经验老道，天亮时叶若就退了烧，只是人还是昏沉，刘太医也知道自己又得在这掩月宫待几天了，小公主自幼多病体弱，她的情况他是在清楚不过了，小病不断调理为重，只能他盯着试药方。

太医院里，被赶回来的值班医师一个个都有些怨言，虽然知道刘太医医术高明，但是这样轻视他们也让他们不痛快，谁还不是医术高明被召进宫的呢？

其中一年轻把不住嘴一脸愤懑地说道：“不过一六岁小儿，我等哪个不是家传几代的，难道还看不了她吗？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们了！”

“小兄弟莫要轻狂！慎言啊！那可是太后之女长公主，你今日所说随便哪个去告一状，你小命都不保了！”

那太医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说完就后悔了，脸色不太好，想起昨夜依稀有人说长公主指派人送来个孩子，立马转身去找……

却早已没了人影，也许是乘着半夜人都走了他就跑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跑什么，长公主的高枝攀着不好吗？

殷十离确实是半夜跑掉的，他听说那个六岁的长公主半夜发了高烧，整个太医院拉走不算，还要深夜出宫请太医……

殷十离小小的年纪走在刮着冷风的长街宫道上，一脸紫青肿包，加上他单薄的身量，仿佛风再吹大点，他就能跟着飞了。

沿着宫道一路左拐右拐，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停在了一处宫殿门前，这处宫殿十分偏远，这么冷的天大门还敞开着，依稀可见里面微弱的灯火。

殷十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眼中一片黑暗，随后走了进去……

“啪！”地一声，忽然一盏茶碗扔了过来，殷十离没有避开，砸在他的额头，血顺着缓缓流了下来，在昏暗的烛火下尤为诡异……

“哼！还知道回来啊野种！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呢？”女子发出尖锐刻薄的声音来，她披散着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破旧的灰白色，眼神里闪烁着恶毒怨愤地情绪，整个人坐在那里阴森森的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殷十离抿紧嘴唇头也不抬就要抬脚离开，却不想那女人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左手拽住了他，右手里不知何时拿的棍子一下就抽了过来，接着接二连三地抽打了起来……

殷十离小小的身子被打地痛得颤抖，单薄的衣裳都被抽破了，纵然痛到极致，也只是咬紧牙关死也不出一声，因为过往无数次被打的经验让他明白，越是哭泣出声，这个疯女人就越兴奋，越会狠狠地下手试遍各种招数折磨他！

果然见他不吭声，女人觉得没意思了，棍子一扔又坐了回去……

殷十离身上从前的伤口都才刚刚抹了药愈合，这会儿又被打了一顿，伤口重新撕裂开了，旧伤新伤加上呼呼地冷风，整个人冷得被冻僵了一般，偏偏又那么痛，抬脚颤颤巍巍还没走一步就滚倒在地上了……

女人冷眼旁观着，先是低低的笑着，接着越笑越大，和着北风吹过带来的呼啸声和冷意，宛如鬼哭狼嚎一般让人觉得惊悚。

“你啊你啊…小杂种…”女人忽而又低声呢喃着：“你就和你那个爹一样，都是怪物…”

说到这里她眼中迸发出一种奇色的光芒，像是少女怀春时地害羞腼腆，那种期待与爱意…但不过一刹那，那光就消失了……

这时突然来了一阵大风，破旧的宫门摇摇晃晃“嘎吱嘎吱”地响了已经许久，也许是终于承受不了，“哐当！”一声！门倒了下来。

女人就像没听见似的，她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拉着撕裂地嗓音恶毒地咒骂着：”贱人！杂种！你们怎么还不去死！你爹是个怪物！你就是个小怪物！哈哈哈哈哈哈！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咒骂了许久许久，她终于累了，踱着步子往里走了。

殷十离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他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望着地上落下来的雪花，积累了厚厚一层，洁白无瑕，他突然觉得口渴地很，于是勉强的拖着身子往外爬，也许是不过一会儿也许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他总算是爬到了门外，伸出舌头从地上舔起一口雪来，滋润着他泛起血皮的嘴唇，沁冷到了骨头里，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身体正在一点一点从外到里的冷了下来，那是死亡即将来临的感觉，这次终于要死了吗他想，那可真是解脱了……

也许是松了口气，他倏尔想起了那八人抬的步撵，上面叮叮当当的玉环，还有那个坐在上面的小公主，听说今日登基大典，她就被封为了长公主……

真不甘心啊！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殷十离咧咧嘴，瞳孔一片漆黑，他真是痛恨极了那个小小的可笑的长公主，同样都是先帝的孩子，他也不过比她大两岁，为什么？她就是受尽宠爱的公主？而他？却在这无人问津的破旧冷宫里忍受折磨，宛如一摊烂泥，任何人都能来踩上一脚！

小小年纪的殷十离已经尝够了这世上的恶意，他从前只觉得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到他长大了有实力了，就能够逃出去，就能够不用再忍受了！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尤其是今日那个所谓的公主的出现，清醒地打醒了他，这世上，有人就是生来明月被人捧着宠爱，有人就是生来烂泥任人欺辱折磨。

那公主不过随意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把折磨他许久的人处置了，起因也许不过是因为那些人冲撞了她，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小公主看到他的脸时的反应，只看了一眼就不肯再看，那眼睛里他猜都不用猜也知道是恶心和嫌弃……

慢慢的殷十离已经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曾经有很多次也是这样濒临死亡的边缘，但都活了下来，他深切的希望这一次能干脆的死掉，然而他知道，那个疯女人不可能放过他的！

果不其然，在眼睛快要闭上那一刻，那个女人出现了，她带着最恶毒的笑意走了过来，：“阿离啊…娘亲来了……娘亲怎么舍得你死呢？你要好好陪着我…陪着我！陪着我！！！”

殷十离努力牵扯起一个笑，不带任何情绪，仅仅只是一个笑，他想，既然他又活了下来，那过去的就过去吧！

以后，人间即是地狱！而他就是阎王……

叶若果然卧病在床了半个多月，每天喝着苦涩的药，吃食也就那些，对于一个有着未来灵魂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这可比她的上一辈子痛苦啊！上辈子虽然得了癌症，但是在癌症之前可是快乐的活了二十几年的人，比起现在那时候还真算是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想想，也好像真的只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大病初愈，刘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保养，可以适当的出门走走，但一定不能在风中站太久，吃食也要忌嘴颇多，总之总之，一堆一堆的嘱咐，听的叶若头都大了……

叶太后却着人一笔一笔记了下来，有完全按照医嘱的架势。

好了叶若这下是苦不堪言，成天被困在寝宫里，能出去走走也只能在掩月宫范围内，好在这个宫殿够大，还能逛许久，就是那些饭菜太单调了，古代的病号餐就算是公主也真不行……

这天难得停了雪是个艳阳天，宫人们在宫檐廊下铺了厚厚一层被子供叶若趴在上面晒太阳，想来那叶太后也是知道病号餐不好吃，今天也特地准备了些零食……

淮北进贡的蜜桔，琉璃进贡的甘蔗奇异果之类的，还有御膳房特制的精致糕点和牛乳茶……叶若盘着腿坐在软软的棉被上吃一口橘子，再吃一口软糯清甜的蜜豆糕，最后再喝一口暖暖的牛乳茶，太阳落在她身上，她惬意的表情显露无余，像只慵懒的小猫咪。

叶太后嘴角一直挂着笑看着她，在她被晒的昏昏欲睡的时候，梅姑姑过来了，附在叶太后耳边说着什么……

叶太后收敛起笑意，看了一眼叶若，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请进来吧，既然是来看若儿的，哀家怎能不见？”

“是…”梅姑姑退了出去，过了不一会儿，走进了了一长串人，打头的女子长的还不错，年纪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上下，华服贵饰，头戴礼冠，嘴角噙着一抹笑，左手边跟着一个小孩，叶若定睛一看，认出是登基大典宴会上的大皇子殷册~

那想必他旁边这个头戴礼冠的女人就是他的母妃贺氏了吧，也就是现在协理后宫的贵妃。

贺氏笑盈盈的走上前朝着叶太后行礼：“妾早就听说小殿下病了，只是贸然前来恐会惊扰了殿下和娘娘，这会儿听说殿下病已大安又恰逢这日头正好，特地携了册儿前来，若有叨扰之处还请太后勿要怪罪才好……”

“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贵妃快起来吧……”叶太后笑着，眼神示意贴身宫女过去扶起来，接着又说道：“快些赐坐赐茶…”

宫人迅速且有序的将地毯桌案等布置好了，贵妃席地而坐，整个庭院原本挺宽敞的，现在各处都有候着的宫女太监，到有些拥挤了……

叶若原本是坐的很随意，但接收到叶太后一个眼神，不由得就起身重新跪坐好。

这位贵妃盯着叶若看了一会儿，随即笑道：“殿下真是大安了，面上气色好多了，很是玲珑可爱呢~”

叶若冲她笑笑，确实，她今天穿的红彤彤的，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头，脸也红红的，宫女们都说她很玉雪可爱。

贺氏扯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叶太后会时不时笑着说几句，旁边宫人们在煮茶，行云流水茶香四溢袅袅升起，端看这幅画面，和谐宁静，像两个贵妇带着小孩在一家高档会所喝下午茶……

叶若端正的坐了一会儿就腿麻了，不由得身体歪斜换了个姿势，左手撑着下巴杵在桌子上，右手把玩着装牛乳茶的琉璃盏，漫不经心的听着两位贵妇人聊着些杂七杂八的话题。

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叶若顺着看了过去，是端坐在贵妃身边的大皇子，他见叶若看了过来，急忙转开了头，随后又一脸端正的转了过来，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眼睛也不眨……

看他这幅故作端庄正经的样子，叶若差点憋不住笑出来，这小孩儿也太搞笑了吧，宴会上表现的出彩淡定，她还真以为这孩子少年老成太成熟了……

叶若就一直看着殷册，感受着这个炙热的视线，过了不一会儿，殷册的脸从白嫩慢慢变成了红色，憋着一张通红的脸低下了头。

叶若终于不逗他了，移开了目光，继续把玩手里的琉璃盏，耳边，那贵妃娘娘终于不再扯七扯八，说到了今天来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