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模组,那肯定就不是单纯的度假邀请了,以利亚在火车上假寐,回忆着记忆里和安德鲁-克林相处的每个细节,只是就算以利亚记忆力很好,没有刻意也不可能记下和朋友日常相处的细微之处,他皱了皱眉,捏了一下鼻梁骨睁开眼睛。
车厢的窗帘不算完全遮光,清冷的月光顺着帘子的缝隙射入,对面的克希拉睡在躺椅上盖着一条毛毯,没有因为他轻微的动作苏醒,他歪着头看着窗外,听着火车蒸汽机的低鸣声,将那封邀请函拿出来对着月光看了又看。
没有夹层,没有暗语,信纸也是邮局最常见的一种,单从信件他无法确定昔日朋友的立场为何。
到底是单纯邀请他,但他们会在落雪小镇遭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抑或是他昔日的好友就是幕后推手之一呢?
无从得知。
以利亚难得随性躺在火车长椅上,盖着自己的外套,双腿悬在半空中晃荡着,信件随手被他塞回衣兜里,不知为何他忽然找出之前在沙漠之星事件中被塞巴斯蒂安用枪打破的外套补好,并且当作换洗衣物之一带到了这里。
想到塞巴斯蒂安,那个管家连同他的雇主他暗恋的夫人,和米歇尔-托雷克相关的绝大多数人都死在祭坛坍塌时,不然他也不能这么顺利收养克希拉,至于他是否会后悔呢,以利亚也不知道。
三十几个小时接近两天一夜的路程让他十分疲惫,克希拉倒是精神比他好多了,在决定出发时他就给落雪小镇的镇中心通电得知安德鲁-克林家还没有通电话他将电话留给了安德鲁的父母告知了自己将会前来的消息。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接站。
下车后在月台他提着两个行李箱,克希拉也抱着自己的小箱子,带着帽子围巾被裹成厚厚一团。这个北部小镇比阿卡姆冷得多,下车之后以利亚发现虽然工人在快速扫雪,但是墙角也堆着厚厚的雪堆。
以利亚在电话里清晰说了自己的班次,扫视一眼果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安德鲁-克林。
他留了一圈胡子,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外套,相比几年前目光要深邃许多,有了浅浅的黑眼圈和眼袋,看来他这几年生活确实不太如意。
“好久不见安德鲁。”以利亚上前,将行李放在地上和他浅浅拥抱了一下。
“啊以利亚,你和之前不一样了。”安德鲁回拥了以利亚,见到他,双目看起来有神了许多,“你比几年前看起来精神许多了,这是……?”
安德鲁看到一旁的克希拉,有些迟疑带着疑惑看向以利亚。
“我的养女,克希拉,她的母亲是我的朋友,因为一些意外……这次决定来这里也是难得放假带她到处玩玩。”
瞬间明白以利亚的言下之意,安德鲁了然点点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看起来面冷,实际上很热心,不过克希拉……这个名字还挺特殊。”
“是吗,没想到你是这么想我。”以利亚笑了笑,没有回复关于名字的问题。
言罢,安德鲁在衣兜里找了找,掏出来一根拐杖糖,递给克希拉:“给你,圣诞节快乐,克希拉。”
“谢谢。”克希拉很有礼貌点点头,收下了礼物,装在自己厚外套的衣兜里,看起来还是恹恹的。
“我们到酒店再寒暄吧,这孩子怕冷。”以利亚摸了摸克希拉的头,被克希拉拍开,她哼了哼逗得以利亚笑了出来。
出了月台,安德鲁告诉以利亚他推荐的度假酒店离这里也就十几分钟路程,所以他们没有叫车。
“本来我还想今晚请你吃饭,麋鹿酒吧,如果你还是以前大学的口味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
“但你看起来很累,明天我们再好好聚一聚吧。”
以利亚点点头,看着落雪小镇的街景,落雪小镇其实是昵称,这座镇子以雪景闻名,实际上名为克劳林顿小镇,用于纪念第一位镇长克劳林顿,但在镇长离世后他的家族迁离了这里,这座曾经靠煤矿维生的小镇就此落寞,直到现任镇长的父亲带着一笔资金,来维修了旧街,又极力发展旅游业,这座镇子才恢复了生命力。
后来现任镇长在旧街基础上又修建了新街,新街修建了小学中学,商业街,招商引入了银行,修建了市政厅,图书馆等基础设施,这座镇子终于留住了青壮年劳动力。
“如果没有老镇长和现在的镇长我应该读不了书也上不了密斯卡托尼克了。”走在旧街路上安德鲁简单介绍了一下落雪小镇的历史。
旧街主要是原住民的房子,路灯散发着冷白色的光,灯下可以见到细细的落雪,各家院子的雪都被扫到一堆,窗上门上院墙上都挂着一些圣诞节装饰,已经到晚餐时间,窗户里都透出暖融融的橙光,时不时还能听见一家人交流的笑声顺着风传来。
可以看出这些房子都有些年头了,但是旧街的地砖磨损痕迹却并不多,确实像是翻新过;“看得出来翻新过,镇长一家很厉害。”
“是啊。”安德鲁感慨,说话时白雾从嘴边涌出,意味深长回忆着小时候的艰辛生活。
以利亚家庭不错,对此没有很强烈的共鸣只是附和着笑了笑,随口说道:“我记得大学时,你和我一样都不太爱说话,所以凑到一起写小组作业,但现在话比以前多了。”
安德鲁熟稔锤了锤他:“怎么,嫌弃我。”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当时选择历史学是因为喜欢,本来我也要和你一起读研究生的,你应该也记得。”
以利亚回忆了一下,当时他和安德鲁轮流当年级第一,自己的导师确实也将自己与他都收下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开学前安德鲁忽然说自己不来了,导师还长吁短叹了一段时间。
“对啊,不知道为什么你忽然不来了,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联系不上你,再就是之后你找我寻求建议。”
“我的父亲病了,好不容易落雪小镇发展起来,我家也从童年时的困窘扭转了。”他目视前方,双目有些无神,带着些许感慨。
“那需要一大笔钱治病,家里的存款都掏空了,我不能让母亲一个人撑起家里,但是历史学太难找工作了,我这几年几乎都在到处打工,今年父亲身体好转了一些,我才决定回到家乡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安德鲁的语气带着怅然,学生时代他和以利亚一样热爱自己的专业,当时二人既是朋友又是对手,他耸了耸肩,“如果没有这一场意外或许我们现在还是同事。”
不过以利亚从安德鲁的衣着,神态就可以看出来他这几年过得并不如意,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过去的朋友,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龙舌兰,我请你喝酒。”
“都是我邀请你来的,当然要我做东,不用担心,我现在是图书管理员,还算轻松,收入也不错。”
他们絮絮叨叨走着,速度并不快,克希拉又冷又困,不满踩了踩以利亚的鞋,看到自己鞋上的鞋印,还有克希拉的表情,以利亚错愕了一下。
“看来我们聊得太投入了,克希拉你累了对吗?”
以利亚把克希拉抱了起来,她不算很重,安德鲁顺势帮忙提起克希拉的行李。
“不远了就在前面。”安德鲁指了一下前面的酒店。
规模不算小,约有七层楼左右,灯火通明,现在进出的人不算少,从衣着来看,落雪小镇确实吸引了不少人来度假。
“可惜你不会滑雪,不过过两天带你去泡温泉也不错。”
他们走进落雪小镇,以利亚觉得自己在这里最起码要待五六天,索性一口气订了七天的套房。
正好是最后一间空的套房,运气不错。
安德鲁将他们送到房门口就先告别了。
这间套房约有四五十平,分了两间房间,一间浴室以及一个小客厅,以利亚打开小客厅的落地灯,拉开窗帘,正好和刚走出去的安德鲁撞上,他们挥了挥手告别。
回忆起今天和安德鲁相处的点滴,和以前说话的风格没什么区别。
克希拉已经跑到其中一间房间缩进被窝准备睡觉。
“克希拉洗完脸,换上睡衣再睡,还有把自己的衣服挂好不要乱丢。”
克希拉传来不情不愿的应答声。
以利亚打开客厅里的小冰柜里面有一瓶酒,标签上的名字自己没见过,但产地就是本地,应该是本地的特产,他拿出酒杯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凉酒下肚没过一会儿有些冰冷的四肢终于有了暖意。
但是比以前热情多了,语气中带着迫不及待和恭维,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二人阶级不同的讨好的话,还是对他别有所图呢?
穿上家居服在灯下翻着书,四周寂静,只剩下雪花落下簌簌的声音,除此之外万物寂静。
直到睡前以利亚才感慨一声。
“安德鲁,你的立场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