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等待着深月的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望回来了?!”深月的音调猛地上扬。
她原本斜卧在丝绒沙发上喝补血剂,这下没穿拖鞋,光着脚噔噔噔飞速跑到二楼,一通噼啪的杂乱声音后,再次出现时,身上的睡裙换成了干练的战斗套装。
未知材质的深黑色无袖背心紧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稍显纤细的腰肢,几把极窄的刀片沿着臂环整齐地排成一列。
下身是黑色的短裙裤,透过牛皮腰带一侧的枪套缝隙,银白色的枪身隐约透出一隅。她的腿环上绑着一把精巧的银色十字架,尖端残留着斑驳的深棕色痕迹。
“望会和我一起参加晚上的狩猎吧?”深月活动了一下身体,向黑木真迫不及待地追问。
“当然。”
身后传来一道红酒般磁性优雅的女声,深月转过身,一头波浪银发的红裙女子正倚着门框,她万分欣喜地飞扑了上去,被接了个满怀。
“望!我想你啦!”深月依恋地轻蹭女子胸口。
“少主,我也很想你。”女子垂眸看她,眼里是无尽的温柔。
黑木望,黑木深月的另一位护卫。
如果说黑木真的工作是偷带着深月去人族社会游历玩耍,为她收拾她造下的烂摊子,简而言之不务正业;黑木望则承担了极为重要的职责——
作为深月的师父,教她捕猎变异种。
半年前黑木望被派去西欧执行清缴变异种任务,今天才回来。
散落在人族聚居地的变异种早就被剿灭得差不多,只是偶尔还会出来作乱,将正常人类转化成他们的同类,最低等的吸血鬼,变异种。
变异种没有意识,和僵尸类似。
而黑木家作为血族的最后主支,必须承担的职责就是定期清缴冒出的变异种。
“少主,这次你想负责哪片区域?我陪你。”黑木望指着平板上被划分成五片区域的东京地图问。
问这个问题是例行公事,为了确保每次斩杀数是第一,深月过去只会选择本宅所在的都心三区,地形复杂难度高,但也会有更多变异种。
“今晚我不想待在东京。”
深月双指缩小地图,下移,放大。
“去神奈川吧,具体地区......镰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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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点后是变异种的主要活动时间,狩猎行动通常从那时开始。
深月主动提出早点过去逛逛,黑木望无不可地顺从。
初夏傍晚的镰仓,江之岛的电车在深蓝夜幕下驶过,咸湿的海风吹过盘腿坐在电车顶部的两人。
“望,你说过男人都是肤浅的对吧。”深月望着月空喃喃。
她差点忘了,她的爱情启蒙师除了漫画还有黑木望,现在望回来了,这几天积压的问题就有了可以问的人。
黑木望停下滑动Tinder的动作,稍感好奇地侧目看她:“没错,怎么这么问?”
黑木望在31岁那年接受了深月母亲的初拥,不老不死后的三百多年间,她和不同人种不同性格的人类谈过无数场恋爱,男女都有。
可怕的样本量,得出的结论也足够可信。
“但是我的美貌最近好像没有奏效。”深月把责任都归结到迹部身上,“所以那个人是脸盲症?”她是在认真考虑这种可能。
“即使是脸盲症,碰上少主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也很难不心动吧。”黑木望笑着,“也许是他害羞了,不好意思承认呢。”
“害羞?不可能。”这两个字和他不沾边,“那个人可傲慢了,我感觉他好像真的讨厌我。”
黑木望故作惊讶地挑眉,接着否认了她的猜测:“不会的,少主,你值得一切。族长给你取名深月,就是因为她相信你拥有改变命运的神秘力量。”
“没错,就像月亮一样。”
深月看着月色下的镰仓海岸没有说话。
灰黑色的海水被引力牵动,一遍遍起落,缓缓地退去,露出嶙峋的礁石。
“那我如果告诉你,完全不受我影响的人,有好多个呢?”她轻轻地说。
她终于把这几天的微妙感觉搞明白了。
无论是小时候偷跑去人类社会差点被怪爷爷拐跑,被星探撺掇当童星,还是长大后被搭讪示好,只要跑去人类社会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这样理所当然的现象在她认识一些人后消失了。
冰帝,立海大,青学,她在和网球部的那些人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人露出过哪怕一丝惊艳的表情,就像海上的礁石,月亮如何变化,影响不到他们分毫。
海水被引力操控起落不定,礁石却从来无可撼动。
“望,今晚我想单独行动。”
可是再坚定不移的东西,被一遍遍冲刷也会变得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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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前,幸村精市于晚饭后走出了家门。
这是他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校外的这处花园很受附近居民欢迎,所以他选择在月色好的夜晚来写生,不必被行人或是其他喧闹的人声打扰,能画出和白日不一样的感觉。
幸村独自坐在花丛的一角,笔尖逐渐呈现出月下这一隅的静谧之美,直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心流。
他放下笔,视线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的同时耳边捕捉到一声低沉的嘶吼。
幸村掏出手机向那边走去。
同一时刻,深月取下腿上的十字架,瞄准向她袭来的变异种,伸手一掷,精准地将他的脚钉在地上。
变异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踹翻,马丁靴狠狠踩在肚子上,压出一块鞋印。
她本来的计划是直接去幸村家找这位漂亮少爷谈情说爱,半途,突然闻到了变异种的气息,出于职责本能,果断选择先去解决隐患。
是一只受伤的变异种,中年女性,胸口被一枚飞镖扎入,不深,反而激发了他的兽性。
“谁啊,水平这么烂,还用飞镖这种玩具。”深月抽了抽嘴角,掏出手机给脚下的变异种拍了张半身遗像。
“回去排查一下,这种水平可不能参加狩猎。”
“不行,这张拍得有点丑......”深月左摆右摆。
谁说漂亮的人不会容貌焦虑,她还会主动替他人容貌焦虑。
同样,谁说聪明的人就不会犯愚蠢的错误?
所以她受伤了。
从变异种暴起,拔出涂了抗凝血剂的十字架划伤她的右臂,只有短短一瞬,鲜血立刻从狭长的伤口中涌出。
深月忍痛俯下身,夺过十字架对准怪物心口用力插入,尸身飞速化作一地齑粉,伤口处依然血流不止。
疏忽就会作茧自缚,被自己的武器伤到。
幸村精市走到声源处,望见的就是如此诡异的一幕——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生穿着奇怪的服饰,手臂上还在不断涌出鲜血。
她拿着个小瓶子放在伤口下,在接血。
“怎么回事?”脚踩过齑粉时发出了咕滋声,幸村低头看了眼。
深月苍白着脸,声音颤抖:“我也不知道,突然有坏人要追杀我,可能是听到你过来,他逃走了。”
幸村眉头紧蹙:“黑木,需要我报警吗,还有你的伤口需要去医院包扎。”
深月摇摇头,见瓶子快接满,从枪套的侧袋掏出一瓶药粉,旋开盖子便直接往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倒去。
药粉接触血液的瞬间便诡异地融进了伤口中,向外涌动的鲜血霎时间止住了,撕裂处却依然狰狞地裸露着,深月旋紧瓶盖,把药粉瓶和装了鲜血的小瓶一并收进腰包里。
她全程没有皱一下眉头,显得刚才颤抖的声音和此刻的镇定很不匹配。
幸村神情复杂:“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深月深吸一口气,“我自己有数。”
失血太多而已,还好她带了储血瓶没有浪费。
她的全身上下都流淌着有极高价值的纯血,因此她很珍贵,她从来都铭记这个道理。
此外,她和用飞镖的那个人一样犯了重大失误,这几天最好别回本家,避避风头。
深月思索对策的同时,幸村精市正在默不作声地打量她的身上诡异之处,比如她腰间的那个形状特殊的牛皮袋,还有她腿环上沾着血的银质十字架。
前者很像某种违禁物品,后者......
他的思考被打断。
深月看向热心市民幸村:“幸村君,我现在有点失血过多晕晕的,麻烦你扶我一下,送我去江之岛电车站。”
又是和那天一样理所当然的语气,他不意外。
“我送你回家吧。”幸村提议,语气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个提议里关心占了三分,好奇占了七分。
深月闭了闭眼:“也行。”
于是,他触到了她的肌肤,几近冰凉。
“黑木,你的身上很凉,我想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这句话里关心占了八分。
“不行,我要回家。”深月把身子的重量靠到他身上,有些意识不清地嘟哝着,“我必须回东京。”
“你家在哪里?”
“青春台二丁目......”
那里似乎不是她的家。
我宣布幸村的戏份要提前变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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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