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只在她手上停留了一秒。
迹部将手上的毛巾叠成小方块,按压在脖颈脸颊上吸汗,鼻腔却隐隐被一股熟悉的淡香入侵。
擦完汗,他缓缓收拢攥着毛巾的手,抬眸看她。
“你往上面喷香水了?”迹部皱眉。
“没有啊。”深月站在一旁下意识答,“我从来不用香水。”
在接到他扔到空中的毛巾后,这块毛巾就一直被她挂在胳膊上或是攥在手上,双手都要拿着东西时,她也会挂在脖子上。
香味来源于哪里不难推理。
深月恍然大悟:“本少主的味道好闻吗?”她朝着他嬉笑起来,毫无羞耻之心地确认。
她身上自带一股花果甜香,可以轻易地和他身上玫瑰味的香氛区分开来,是自然孕育而生的芬芳,轻盈与馥郁感矛盾地并存。
没有香氛留香时间长,像是路过一片花园,香气掠过鼻尖,不会停留。
黑木望说这是她的体香,她更加科学地推测,也许是从小就被血仆们用天然精油按摩身体,腌入味了。
“不好闻。”迹部冷然道,“以后毛巾让桦地拿着,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经理的工作。”
他把毛巾往她手上一塞,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又快速拿回来。
深月见他一番自我拉扯,不明所以然。
她后退一步看他:“迹部君,既然我现在成了网球部的经理,我就有权安排每个部员的工作。”
“桦地君又不是你的仆人,干嘛总是让他接毛巾,迹部君,你不能看他老实敦厚就这么使唤他,欺负他。”深月正义凛然地说。
桦地崇弘在迹部景吾4岁时在英国的幼稚园认识了他,两人一起生活长大,又一起回到日本。
在英国的那几年,他们相依为命,迹部的领导气质让桦地自愿追随着他的脚步前行,他不是衬托玫瑰的绿叶,而是守护玫瑰的狐狸。
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存在,亲情友情兼有之。
不过,从外人的视角确实容易误会。
迹部叹了口气,刚想开口,深月再次抢先一步。
“反正就算你让桦地君接毛巾,我也会比他更早接到。”深月说,“迹部君,适应一种气味只需要几十分钟,你会适应我的。”
“你会适应我的存在,然后变得需要我的存在,最后无法接受我不存在。”她在说话中完成了关系的模拟推进,再次强调:
“你早晚会爱上我的,迹部君。”
不远处正选们聚在一起闲聊,没有人走到这一隅打扰,或许是当迹部容忍她出现在冰帝网球部的那一天起,他们心中已经有所明悟。
不是谁都能成为这个例外,至于方法和过程,重要吗?
裂缝出现,意味着外壳终将瓦解。
天边的夕阳燃烧得正热烈,日温尚存。
他坐着,她站着,恰好处于平视角度,迹部发现她仍执着地盯着他看,红裙摇曳,橙红的光打在她的皮肤上,落入那双红瞳中,她像一簇燃烧的火苗。
他回想起日吉说的话。
[吸血鬼惧怕阳光,只在夜间出行,代表着阴冷黑暗。]
迹部质疑:“黑木,你说你是吸血鬼,你怎么不怕阳光,啊恩?”
话题转换得突兀,深月反应过来:“我是纯血种,不怕阳光。”
恰恰相反,她喜欢太阳,喜欢温暖的东西。
族内反感她的人在背后腹诽,认为她这么说是为了强调自己唯一纯血种的身份——阳光毕竟是与血族相悖的环境,倘若被烈日长时间灼射,即使是纯血种也会头晕。
但她切实地喜欢着人类的生活,渴望像人一样活着。
“呵。”迹部不冷不热地回应,“你倒是理由多。”
“迹部君不相信吗?”深月反问,“是不相信我是纯血种,还是不相信我不怕太阳?”
“黑木,你对吸血鬼的角色扮演还真是执着。”迹部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犹豫一下将毛巾甩到肩上,单手插兜。
“那你吃人类的食物又怎么解释?你们一族不是只需要喝血就够了,啊恩?”
深月仰起头,反驳得铿锵有力:“喝血是生理需求,吃饭是心理需求。我喜欢太阳,喜欢人类的食物,这不能作为判断我是不是血族的标准。”
“还嘴硬。”迹部轻嗤一声,抬腿就要走。
“迹部君,打完球热吗?”她突然问。
迹部收回脚,“热,怎么。”他漠然地垂眸。
冰凉是在下一刻贴上他的身体。
不是冷冻矿泉水贴上肌肤的骤然冷硬,也不是冷气拂面的转瞬即逝,而是更柔软的感受,距离过近,那股甜香越发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鼻腔。
她的鼻尖轻轻顶着他的胸口,双手贴着他的腰际。
深月只抱了一瞬就松开手,退回原位。
她在抱上他的前一秒回忆起和迹部的约法三章,第三条,不能在学校里和他有未经同意的亲密接触。
还是抱了。
他最好没想起来,就算想起来,她也有办法耍赖皮。
“黑木。”迹部的脸色冷了下来,“你对于给别人带来困扰的行为,没有一点自觉吗?”
“你这么.....让我的部员——”他的脸色越发糟糕。
“因为你不信我。”深月打断,“而且你背对着他们,我站在你面前,你的身体会挡住我,他们发现不了的。”
迹部发现她说的话属实。
她的手掌甚至都没有覆上他的后背,他们看不到她的动作,而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又解释:“很凉吧?我们一族的体温比人类低很多。”
深月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我不想再弄伤自己来证明,好疼,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讲到好疼两个字,她的声音变成了近似于撒娇的抱怨。
迹部的视线移向她光滑的手臂,那晚自伤后自愈的表演记忆犹新。
不想证明,是怕疼还是没有做好准备,表演不了?
“如果觉得冷就该多穿衣服,以后的部活换回冰帝制服。”迹部说完话,大步流星地向正选聚集处走去。
深月想,她开始讨厌他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恼怒地幻想着等他爱上她那天,就把他吸成人干,还是紧跟了上去。
一边,正选们早在两人因为毛巾开始拉扯时,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看台的那一角。
不能怪他们,例外之所以是例外,当然引人注意。
拥抱他们没看见,但是从他们的视角,只能看到迹部一个人的背影也够奇怪的。
就像迹部在藏着这位新来的经理,让人忍不住好奇在看不到的视角他们做了什么。
“迹部在那边干嘛呢?”向日无聊地蹲在看台上,“部活都结束了,他不喊解散,大家都不敢走嘛,真是的。”
凤的思想很淳朴:“大概是和黑木同学有什么关于网球部的事要聊吧。”
“切。”宍户挪了一下帽檐,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评判:“果然是个麻烦。”
“过来了呐。”忍足注意到那边冷脸快步走来的迹部,笑了笑,“桦地,把慈郎带来吧,要解散了。”
桦地从善如流地晃了一阵慈郎,而后扛着半梦半醒的少年回来。
迹部宣布了解散,众人去更衣室换回制服,拿上早就收拾好的网球包,各自结伴归家。
“迹部君,我想借用一下学生会会长办公室。”深月捧着表格快步跟上他,“我要用电脑登记一下大家的数据。”
“部活室也有电脑。”迹部平静地陈述,歩速不减。
“部活室的门被榊监督锁了,我在部活的时候刚去看过了。”她在赌,赌他不会折返回去求证这句话的真假。
事情是正事,迹部同意了。
会长办公室的门一开,深月跟在迹部身后进去,关门,随即把身子堵在了门前。
迹部发现身后没了动静,转过身,见她的模样皱眉:“黑木,你又想干什么?”
“迹部君,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叫不干什么就没法出去的房间。”深月勾起嘴角。
会长办公室的大门正对着整片落地窗。
夕阳即将落下,屋内的光线从暖橙一分一秒过度向昏暗。
这段时间被称作逢魔时刻,在这片昏黄中,一切事物的界限都在逐渐模糊,极易产生错觉,被认为是妖怪和灵异现象最容易出现的时刻。
人心、鬼怪,四处作乱。
深月抓住迹部的领带不轻不重地一扯,迫使他低头看她。
“你吻我,我就放你出去。”
11.16修
2025.3.31修
上一章那个冰帝图书馆螺旋楼梯走下来告白的情报是来自公式书w
迹部和桦地4岁相识英国幼儿园也是
我的习惯就是文里的细节多来自公式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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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