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听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手里拎着洗得干干净净的保温桶和一箱补品,还有一个精致的礼品袋,里面是给周姨买的新年礼物——一条羊绒围巾。
她深吸一口气,才抬手敲响了门。
几乎是立刻,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开门的不是周姨,是喻瑾。
喻瑾脸上的笑意浮现:“你来啦。”
“嗯,”沈自听应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柜上,换好鞋走进客厅:“周姨呢?”
“在刘阿姨家串门,一会儿就回来了。”喻瑾跟在她身后走进客厅。
沈自听一顿,也就是说,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尽量自然地走到沙发边坐下,将礼品袋放在一旁。
“苹果汁还是橙汁?”
“苹果汁。”
喻瑾点点头,转身走向厨房。
他很快端着两杯苹果汁回来,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沈自听低声道谢,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刚才新榨的。”喻瑾放下杯子,看向她问道。
“嗯,挺好的。”沈自听点点头,苹果汁清甜的口感在舌尖蔓延。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礼盒,里面是最新款的知名品牌的蓝牙耳机,递给喻瑾。
“新年礼物。”
喻瑾看着递到面前的礼盒,并没有立刻接过,而是抬眼看向沈自听。
“你看看喜不喜欢。”沈自听又往前递了递。
“我只是想问,这份礼物,是以什么身份给我的呢?”他的声音不高,却还是没有伸手去接。
“朋友的身份。”沈自听回道。
他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盒子。
“好,”他将礼盒打开,看着里面的耳机,“朋友的礼物,我收下了。”
朋友就朋友吧。
只要不是“姐姐”给“弟弟”的礼物都可以。
“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喻瑾看着她,眼含歉意。
沈自听摇头:“没关系的,你不用……”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居然有点儿失落,难道她在期待这份礼物吗?
“骗你的。”喻瑾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嘴角弯起。
“早就准备好了。”他从身后拿出礼物。
“你……”
“我什么?”
说出来,无论是幼稚还是无聊,类似的形容词都可以。
沈自听接过礼物,从小到大,她熟识的人不多,深交的人也不多,能在每个节日都为她准备礼物的人寥寥无几,眼前的人是一个。
沈自听打开盒子,绒垫上面静静躺着一条珍珠项链。
她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喻瑾。
“我记得,”她轻声说,指尖拂过微凉的珍珠,“你之前送过我一条珍珠手链。”
喻瑾点点头,目光落在项链上,“这个质感和光泽都比那个好很多。”
沈自听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喻瑾,圣诞老人的礼物,我收到了。”
喻瑾微愣:“什么礼物?”
“《哈利·波特》的典藏版,全套,贺卡上的字迹,我不可能认错,是你吧?”
喻瑾终于想起来,轻笑,“我都忘记了。”
那时候沈自听高三,专注学习,两人很少说话了。
沈自听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还有这个,当初你让我妈转交给我的钱。”
喻瑾看着那张卡,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他顿了顿,“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这是原则性问题,我的确在一段很难熬的时间里,动用过我妈转在我银行卡里的钱,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让我休整了一段时间,这笔钱是我前几天检查资产的时候意外发现的,查到了,是你的。”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确实帮到了,现在我过的很好,这笔钱理所应当的还给你。”
喻瑾点点头,拿回了那张卡。
“我只是在想,好像我能帮到你的,越来越少了。”他垂下头。
沈自听放柔了声音:“不是这样的,喻瑾。”
他抬起头,看向她。
“你帮了我很多,我都快数不清了,事实上,从来不是我一直在照顾你,你也在照顾我,我的情绪,我的喜好,甚至是我随口说的一句话你都不会忽略……”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永远都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和这里的一切一刀两断的,包括你。”
喻瑾的眼神亮起来,他很会抓重点:“我对你来说很重要?”
沈自听:“……”。
门开了,周明珠进来看到沈自听高兴的不行。
“听听来啦。”
沈自听起身:“周姨,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
她将准备好的礼品袋递过去,“给您买了条围巾,看看喜不喜欢。”
“又乱花钱。”周明珠嗔怪道,脸上的笑掩饰不住,“湖蓝色的!就知道听听的眼光好,显年轻!”
她美滋滋地把围巾往身上比划着。
“周姨,您身体好些了吗?我托同事买了些补品,您要按时吃。”
“你来了我就什么都好了,听听啊,以后常来啊,这房间都给你留着呢。”周明珠拉着沈自听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给我们听听包了个大红包。”
沈自听稍微推脱了两下就接过来了,周姨是相熟的人,这份心意,没必要拒绝。
周明珠转头看向喻瑾,有些恨铁不成钢:“还是听听好,不像这个臭小子,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喻瑾有些无奈。
“周姨,喻瑾给我准备礼物了,我很喜欢。”
周明珠一愣,目光立刻落到桌面上盒子里的珍珠项链。
“哎哟!”周明珠欣慰的点点头,“准备了呀!准备了就好!这还差不多!”
“小瑾,”周明珠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朝儿子使了个眼色,“你来,给听听戴上,看看效果。”
喻瑾很快便站起身,取出那条泛着莹润光泽的珍珠项链,走到沈自听身边。
沈自听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手指滑过她的脖颈。
“好了。”喻瑾低声说,退开一步,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和那串恰到好处的珍珠上。
恰好沈自听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毛衣,与项链相得益彰。
“好看!真好看!”周明珠凑上前,“算你这个臭小子有眼光!”
……
杨虹给沈自听留下的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沈自听不会傻到因为置气而放弃这笔钱。
她冷静地处理了所有手续,用这笔钱付了现在房子的首付,剩下的钱一部分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一部分用于理财。
沈士诚消停了一阵儿,沈自听以为他放弃了,但是没有。
因为在年后上班第二天,她收到了来自法院的传票。
还真是不死心,不过她耗得起。
第三天,沈士诚带着他和现任生的儿子来到了沈自听的公司。
他们进不到办公区域,被保安拦在了楼下,就只好蹲在楼下,等了半天,终于看到沈自听和江滟宁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地从电梯里走出来,正准备去吃午饭。
那男孩眼睛一亮,按照沈士诚事先说好的,冲上前去指着沈自听尖声骂道::“贱人!把我们家的钱还回来!”
沈自听的笑僵在脸上,她看向不远处的沈士诚,心沉了沉。
沈士诚凑上来,脸上堆着虚伪的歉意,:“听听啊,小皓不懂事,非要来……”
沈自听嘲讽的看向他:“利用一个孩子来达到你龌龊的目的,真够恶心的,怎么?到底是欠了多少钱?连开庭的时间都忍不到?”
“还是说,你们想天天来这里闹,逼我妥协?”
沈士诚被她连番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沈自听!你胡说八道什么!那笔钱本来就该有我一份!我是你爸!”
“是吗?自从你因为婚内出轨跟我妈离婚以后,你支付过一分钱的抚养费吗?你当初为了离婚不惜净身出户,现在后悔了?我妈走了,你觉得我好欺负?还是觉得我会稀罕那一点令人作呕的亲情?”
周围的人停住脚步看戏。
男孩冲过来就要推沈自听,江滟宁一只手就制住了他:“小屁孩不学好!谁教你的动手打人?”
沈士诚见状,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冲上来想拉开江滟宁:“你干什么!放开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
江滟宁看向他,一把把人推回去他那边:“那就看好了,子不教父之过啊,您是怎么教孩子的?这么没家教。”
懒得废话,叫来保安,把两人赶走,越远越好。
沈自听花钱找人查了一下,沈士诚果然欠了赌债。
聚众赌博,次数多,金额还不小。
江滟宁走到她身边,递给她几张名片,一本正经,还有点严肃:“我觉得你需要法律援助。”
沈自听笑着接过她的好意,“我已经有办法了,谢谢你啊。”
路舟从江滟宁身后探出头:“需要帮助的话随时找我,为员工分忧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靠,路舟,你有病吧!走路没声儿?!”江滟宁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猛地回头,没好气地骂道。
路舟很无辜的摆了摆手:“我可不是故意吓你的。”
江滟宁瞪着他:“有我在还用不着路总您出马呢。”
“谢谢路总,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不会客气。”沈自听拽了拽江滟宁的袖子,可别把财神爷得罪了。
“就是他们在公司闹了一场,对公司的形象也造成了一点损失,我——”
还没等沈自听说完,路舟摆摆手,“没什么影响,是公司应该大力加强安保工作了,确保员工的安全。”
江滟宁安抚的拍了拍沈自听的肩膀,“你不要担心这些,路总又不瞎,知道事情的原委,会体谅你的,是吧,我们善解人意慷慨大方的路总?”
路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