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说再见 第6章 chapter6

“徐穗宁？”王倾媛转身发现徐穗宁站在原来的地方不动，"穗宁？你怎么了？在看什么？”

徐穗宁做乎并没有听到，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很久。

“穗宁？“王倾媛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徐穗宁转过头，对上王倾媛的视线。

“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没有什么，我们走吧。”徐穗宁先一步往前走，将自己内心的失落隐藏起来。

王倾媛没有多想，快步跟上徐穗宁的脚步，继续向她抱怨军训导致她皮肤变黑的烦恼。

徐穗宁调整状态，边笑边安慰她，抚慰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对她来说非常困难，所以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阳光透着叶缝投射下的光斑落在地上，循着回教室路上地面光斑的痕迹，徐稳宁看着地面放空，心情低落到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他没跟我说生日快乐？

徐穗宁不敢多想，收起心中的杂念？回到教室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开水杯喝了口水，又趴到桌子上准备睡午觉。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徐穗宁被吵醒，用手轻轻拍王倾媛，叫她醒来涂防晒，王倾媛趴在桌上，睡眼惺忪地看着摆在桌上的日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我们还有两天军训就结束了！”王倾媛看着日历数着天数，兴奋到手舞足蹈。

“快点涂防晒，不然你又要晒黑一个度了。”

“哦对对对。”王倾媛急忙拿出书包翻找自己的防晒霜。

……

九月的夜晚总是带着一丝凉爽，即使空气中的温度让人浮躁，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拂过一阵秋风，伴着立秋时节的蝉鸣一点点贯入耳中。

“我们今天要学习唱红歌，你们会唱什么？”教官对坐在草坪上的同学们说。

下面一阵叽叽喳喳地讨论，一位女生最先站了出来，用很大的嗓门说：“我们什么都不会。”

周围的女生也纷纷跟着附合，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起起伏伏。

“停！安静！”教官耳朵开始受不了了，“要不就唱《团结就是力量》吧？”

男同学们一脸不情愿地坐在最后一排互相讲话，女同学们好似阴阳两隔，一半坐着光顾休息闲聊，另一半正在同教官争论不休。

最后被选定唱的歌曲是《打靶归来》。

由教官带领同学们唱了三遍后，教官又要求说：“最后你们自己唱一遍，唱好了我们就多休息几分钟，唱得不好我们就继续训练。”

“好！”嗓门大的那位女生附合着。

“日落西山红霞飞，预备，唱！”教官起着头。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行，原地休息。”

操场上周围的路灯照亮各处，草坪上各连队在唱歌、做游戏、闲聊，夜晚天空中的星星早已探出脑袋，欢笑声环绕在操场上，直至最后消失。

……

隔天上午，学校举行军训结束议式，每个班都要展示军训期间所学到的成果，在炎热的天气下，每个队伍的口号声响彻整个操场，最后以一首首红歌结束了这次军训。

陆知舟摘下帽子，等待教官说解散后转身离开了队伍。

“陆知辀！”身后不远处传来洪亮的叫喊声。

陆知辀脚步停顿了一下，又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走。

身后的男生见陆知辀的反应，迅速跑到他的身边，手自然的勾搭上他的肩膀。

“陆知辀，不是我说你，怎么那么固执，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我做朋友，军训的时候我们好歹也是很多次都站在一起患难与共过的。”

“手。”

陆知辀没回答身边男生的话，冷漠到不想多说一个字。

“什么？so？！在外面还说什么英文啊，大家都是中国人。”

“我说，把你的手拿开。”

“你早说嘛，别扭得跟个娘们似的。”

一旁的男生将勾搭在陆知辀肩膀上的手拿下，陆知辀突然停下脚步，面向身边的人，眉头微微皱起。

“许……你以后少来烦我。”陆知辀转身而走，丝毫没有因为记不住对方的名字而感到尴尬。

“我姓唐，我叫唐成栩。”唐成栩站在原地朝前方刚走不远的陆知辀大喊。

初升的太阳在朦胧的大雾里为行人找寻前进的方向，枝头上的鸟儿在四处蹦哒着觅食，崭新的一天开启，新的一学期以新的身份踏上了一次新的旅程。

“新学期新气象，虽然说我们军训已经见过，但是在这里还是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我是你们高中班主任陈有荣，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陈有荣拿起讲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一大早刚泡好的红枣枸杞茶，又慢悠悠拧上瓶盖。

“我说了半天，也介绍地差不多了，现在轮到你们了。”陈有荣指了指一组第一排的座位，“从这里开始一个个做个自我介绍吧。”

徐穗宁和王倾媛互相看对方一眼，心里都开始有点儿紧张。

时间过了两分钟，轮到了一组最后一排，靠墙的男生最先站了起来，说起话来有点小结巴，“我是杨季川，军训系鞋带的那个。”

全班齐声大笑，当时的场面顿时历历在目。

轮到王倾媛介绍完后，徐穗宁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手心冒出了冷汗。

“我叫徐穗宁，穗是麦穗的穗，宁是宁静的那个宁。”

一个个介绍下来，同学们都有说有笑，有的男生有自己的特殊自我介绍，引得许多人不忍大笑，自我介绍环节渐渐接近尾声，以一片笑语声收了尾。

“安静！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选择班干部，我们采取投票形式，我推荐了几个同学担任，如果有自荐的可以上来做个介绍，然后投票选举。”陈有荣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窗外的虫鸣鸟叫响在余夏中，从空中不经意间落下一片微黄的银杏叶，最后躺到草丛里安然入睡。

教室内同学们齐刷刷地举起手，在激烈的讨论声中，黑板上名字下的“正”字一笔一划地增多。

“陆霏婷担任班长，其他的等我打印好表格你们再自己看。”陈有荣话音刚落，手又伸向一旁的水杯，慢慢地拧开后往嘴里送，又拧紧放回讲台上。

……

高一（1）班教室内出奇的安静，每个同学都在埋头预习书本上的知识，一位穿着条纹短袖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望向教室内坐着的同学们，从第一组开始做个自我介绍，介绍完后我们换座位。”

感到惊讶的同学纷纷抬头看向他，摸不清他的用意。

“我是陈蔓，很开心认识大家。”第一个女生自信地站起来，转身朝向同学们打招呼，脸上洋溢着笑容，没有半点迟疑和拘谨。

“陈蔓，中考520分，刚过重点班的分数线，在我们班排名倒数第十名，你哪里来的自信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站在讲台上的中年男子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地冷嘲热讽。

陈蔓低下头，全身上下的自信瞬间被打消掉，慢吞地坐了下去，眼里闪着泪光。

身后传来悄声议论的声音，最后几排的男生笑地合不拢嘴。

“介绍完就自己坐下，然后赶紧下一个，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中年男子的目光投向陈蔓旁边的女同学，语气中带有几分严厉。

“我……我叫……叫阮糖。”察觉到老师视线的女生被吓得迅速站起了身，吞吐吐地说道。

阮糖话音刚落，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阮糖？哈哈哈哈笑死人了！我还硬糖呢！”唐成栩的声音一瞬间回响整个教室。

“唐成栩！”

察觉到气氛变槛尬的唐成栩顿时合上了嘴，全班同学纷纷看向他。

“你给我站起来！”中年男子用戒尺狠狠她敲击桌面。

阮糖默默低下头，一颗珍珠般大的泪水滴落到书本上，手心冒出冷汗，耳边全是老师指责唐成栩的声音。

“阮糖同学，你坐下来吧。”中年男子的视线转到阮糖身上，放低了声音让她坐下，转头又对着唐成栩大声指责，“军训的时候你就没安分过一天，给我惹了多少麻烦，现在还不给我省点心，你下课来我办公室罚站！”

“陆知辀陆知辀，快救我。”唐成栩悄声向一旁的陆知辀求救。

“你军训的时候拉我下水的次数少？”陆知辀继续动笔写作业，丝毫没有看他一眼。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我们好歹也同舟共济过！”

“谁跟你同舟共济？！”陆知辀一脸淡然地看向唐成栩。

“……”

“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

“终于可以安心坐着了。”唐成栩满头大汗，将椅子与书桌拉近了些。

陆知辀端正坐着，手里拿着的笔没有停止写着作业。

“你理一下我陆知辀，别写了。”唐成栩趴在桌子上看着他。

“你不是想多坐会儿吗？”陆知辀放下笔起身，“我先去吃饭了。”

“欸欸欸，等等我！”唐成栩立马站起身往教室外跑。

餐厅内灯光明亮，空调散发的冷气弥漫整个室内，每个窗口都有不同的饭菜，菜肴的气味飘香，袭卷整个闹哄哄的氛围。

“老余让我站了整整三节课，还要我站完回去给那个谁道歉。”唐成栩开口抱怨，手里拿着的餐盘递给窗口打饭菜的阿姨。

陆知辀接过餐盘转身而走，并未理睬唐成栩。

“欸，陆知辀，你等一下我啊！”唐成栩急忙接过餐盘就朝还未走远的陆知辀跑去。

陆知辀突然停下脚步，唐成栩伦促停下，差点将饭菜弄到陆知辀的衣服上。

“我就知道你会等我的嘛。”唐成栩从陆知辀身后走到他身边，抬头发觉面前站着一个娇小的女生，顿时一脸八卦起来。

“那个……陆知辀，这个给你，希望你能收下。”面前的女生将一个白色信封递给陆知辀，说话慢吞吞的，脸颊只在一瞬间便透出了粉红色。

“陆知辀平静地看着面前女生，“我不……”

“额，那个……他不好意思收，我先替他收了。”唐成栩打断陆知辀的话，顺手地接过女生手里的信封。

“谢谢。”女生的眼睛不敢与陆知辀对视，羞涩地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唐成栩找到空位坐下，招手示意陆知辀也坐下。

“你刚刚为什么要收下那个信封？”陆知辀询问道。

“别人的一片心意，不收也太让人难堪了吧？！”唐成栩嘴里边嚼着饭菜边说话，“只是收个东西而已，你可以选择丢掉和留下的嘛。”

“……”陆知辀夹起餐盘里的肉往嘴里送，“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大气！”唐成栩对着陆知辀比了个大拇指，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露出灿烂的笑。

……

“可以啊陆知辀，军训才刚结束不久，就收到那么多小妹妹青睐。”唐成栩笑嘻嘻地勾搭住陆知辀的肩走进教室。

“胡言乱语。”陆知辀将唐成栩的手拿开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唐成栩跟在他身后向最后一排的座位走去。

桌子上摆着颜色各异的包装袋，桌底下还有一大包零食，陆知辀看到这些选择了无视，本想从抽屉里拿课本出来学习，抽屉里却掉出一个又一个信封。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站在桌子旁的唐成栩指着地上一堆的情书说道。

“……”陆知辀捡起掉落一地的信封，站起身递给唐成栩，“我看你挺喜欢的，送你了。”

“刚刚才送过一封信了，再收的话多不好意思啊。”唐成栩挠了挠脑袋，另一只手却早把那些信封揣进怀里。

“还有这些。”陆知辀指了指桌上和桌底的一堆东西，“帮我扔了。”

“全部扔了也太可惜了吧？”

“你想要就直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唐成栩抱起桌子上的东西就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生怕陆知辀下一秒会反悔。

“陆知辀！”一声清亮的音从教室门外传出。

陆知辀瞬间看向门外，走廊上的阳光铺满地面，倪潇染站在那里，高马尾束起，发丝呈现淡淡的棕色，白色衬衫洁白干净，显出她富有青春活力的气息。

“又来一个，怎么我就没有呢？！”唐成栩顺着声音看向教室外，又看向身旁的陆知辀。

陆知辀走出教室，抬起眼睑，“怎么了？”

“我妈说要我邀请你周末带着小覃阿姨来我家吃饭。”倪潇染双手抱胸，一脸傲骄，“我这是通知你，必须到！”

“……”陆知辀脸上没有明显的变化，“知道了。”

倪潇染转身大踏步走，走进了隔壁班教室——高一（2）班。

“这阵仗怎么跟你媳妇似儿的。”唐成栩走出教室从背后勾搭住陆知每的肩。

“滚。”

循着通向艺术楼的单行道，两边的树木在阳光下显出深绿的颜色，在午后时，地面上显出一片荫凉地，徐穗宁背着画板，手里拿着装有绘画工具的包，走向艺术楼旁边的社团中心大楼。

“嘿！”一个背着画板的女生拍了拍徐穗宁的后背，“是我，哈哈哈。”

“你上次不是选的音乐社团吗？今天怎么又换成美术啦？”徐穗宁惊奇地转头，看到是熟要的人，感到非常意外。

“上次是体验。”王倾媛回答，停顿了几秒，“这次也是体验。”

“我看你是看帅哥吧？！”徐穗宁开玩笑道。

“徐穗宁！”王倾媛推了身边的徐穗宁一下。

徐穗宁在推动下往前多走了几步，手抱住手里的包，避免绘画工具掉到地上，抬头继续望向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

少年背着装羽毛球的黑色袋子，同身边的人正在说笑。

“上次没打过瘾，这次我可不会像上次一样放过你了。”

彭述年露出笑容，“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徐穗宁跑向彭述年，在他身后停下，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又三两步跳到少年的前面，他在往前走，她在倒退。

“彭述年，好巧。”徐穗宁双手交叉放在背后，面带笑容，“你报的是羽毛球社团吗？”

彭述年看着面前的徐穗宁，嘴角上扬了几分，“对啊，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

“对了，前几天你找我借的钱什么时候还？”徐穗宁一只手摊开伸向他。

“宋洛池还欠我钱，你找他要吧。”彭述年步伐放慢，看向徐穗宁的双眼。

“好。”徐穗宁甜甜地对他笑。

少女逆着光倒退，少年朝向她，徐穗宁的发丝渡上了层金边，黑色的短裙随后退的步伐微微动了动，少年看向她时，眼里多了层光的痕迹，还没有消失殆尽，便荡起了涟漪。

……

画板上慢慢被笔刷填上颜色，颜料盘中全是被晕染的橘黄色调，徐穗宁细致地将调了无数次的颜色往画纸中涂，纸上出现一缕金黄的光束，还带着一丝橘色，形成渐变效果。

“刚刚那个男的是谁啊？”一旁撑着脑袋的王倾媛询问道。

“一个好朋友。”徐穗宁停顿一秒，又继续往纸上上色。

“哦，长得还可以嘛。”王倾媛右手拿着笔在纸上画圆，不过一会儿就打了一个吹欠。

徐穗宁将笔刷放进水桶里洗了洗，又拿纸巾擦拭了一下，沾了点绿色，准备在纸上画树叶，给单调的画加点生机勃勃的生命力。

画完整幅画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画室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王倾媛撑着脑袋睡了一个多小时，嘴里还念叨着世界各地的菜名。

徐稳宁将画取下，露出满意的笑。

“你画完了？”王倾媛被刚走出画室的人吵醒，凑到徐穗宁身边看了看，“哇塞！你这个可以拿去参加比赛了吧？”

“开什么玩笑。”徐穗宁将画重新夹到画板上。

“你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徐穗宁朝她笑了笑，拿起身边刚收拾好的绘画工具就往外跑，只留下一句：“不告诉你！”

王倾媛追上去，指着前方正在快速跑走的人骂骂咧咧。

画室里的窗户未关，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被夹起的画吹起，又将一幅画满圆圈的画吹落到地面上，风声戛然而止，画室的门被轻轻关上，一切恢复了宁静。

徐穗宁朝教学楼走去，光照射到她的背后，将地面上的影子拉长。

对于她来说，一束光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照亮和温暖。

没有谁能抗拒光的力量，包括徐穗宁自己。

王倾媛追上来，一把勾住她的脖颈，“快告诉我！”

“你先把我松开。”

王倾媛放开徐穗宁，凶狠地凝视着她，“快说。”

“我还没取名字。”徐穗宁说完就跑向教学楼。

“……”王倾媛翻了个白眼，朝前跑去追她。

太阳快要西下，橘黄的日光洒向四处，天边晕染出赤橙橘黄的渐变，一个身影从社团中心大楼走出，白色的衬衫被风吹得飘起衣角，手里拿着半成品的模型，看着前方跑远的两个人。

良久，杨季川轻叹了一口气，又低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