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44章 灵狐委身为灵宠

天山神女右手拎着樊天脖颈后的皮毛，眨着细密的长睫毛盯着樊天浑身上下看个不停。樊天扭着身躯，发现自己一身的法力被封住，灵体由于缺乏五行灵气的滋养而萎靡不振，没有一丁点还手之力。

天山神女叹道：“你果然有些本事！这皮毛竟跟活的狐狸一模一样。”

樊天忙谄媚道：“多谢神女夸赞。不过雕虫小技，实在入不得前辈的眼。前辈来找小妖，是有什么事情要问么？”

神女少见的微微一笑，道：“我是好奇，七宝被你独吞，你想怎么给地下的鬼差交代？”

樊天想了片刻，道：“不瞒前辈，小妖祖上与此地鬼王大人有些交情。所谓寻找七宝的任务，不过是给小妖个脱罪的机会罢了。如果我没料错，早就有新的结魂灯被炼制而成。”

说话间，樊天身体一抖，一颗圆滚滚的黑色珠子掉落地面，磕在石头上摔成了几瓣，阵阵黑烟散入土中不见了踪迹。

神女凝望了那珠子碎片片刻，嘴角一笑，道：“如此，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樊天疑惑道：“完成了。”

天山神女点点头，道：“既然你与鬼差的事了结。那你我之间的事也该有个结果。你以歹毒的术法伤了我门下两位弟子的灵魂。我虽懂得如何治，但他们也得将养十几二十年才能恢复如初。既然如此，你便做二十年的灵宠来还债吧。”

樊天大惊失色，刚要求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会说话，嘴里发出的声音尽是狐狸一声声的哀鸣。

“你不用担心。我这些时日已经将逃逸的那些灵体尽数捉回，已经送到老鹿那里去了。你好好做一只普通的小狐狸讨人开心即可。二十年后，我自会放了你。”

许是樊天的本体实在是娇小可爱，神女轻轻将樊天拘在一个水晶罩中，提在手里一路往北飞去。

话说，樊天当日被神女捉走，至今都未曾脱困。

在神女所在的山门中呆了不知多久，上至门中有头有脸的前辈，下到掌管茶点洒扫的小弟子都对神女带来的这只双尾白狐狸喜爱的不得了。樊天脑袋都差点被摸秃了。冬天来临的时候，樊天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每天上蹿下跳，仗着神女的威严大摇大摆的进出山中每一处宫殿与洞府，到处偷吃别人炼制的丹药补充五行灵气。夜夜在山顶对月修炼，一刻也不曾懈怠。

冬雪化尽，柳树抽芽的时候，樊天正在神女宫的厨房里等着厨子做美味青团的时候，神女一道法力将他召回。等樊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跟天山神女正在云中飞行，脚下踩着一只巨大的白鹤。

这些日子，樊天不怎么能见到神女。她似乎很忙的样子，就连睡觉仅仅是将头发披散下来，静静的在内室打坐。

这一飞，足足飞了大半个月。樊天又冷又饿，恨不得啃自己尾巴两口。

“快要到了，忍耐一下。”正在打坐的神女头也不抬得说道。

半日过后，白鹤微微收起翅膀向下落。神女起身使了个法决换了套衣衫，凭空飞走，任由白鹤带着樊天远去。

樊天伸着脖子使劲瞧，看到下面似乎是个大宫殿，洁白的广场上无数黑点涌动，似乎是许多人聚在一起。

“怪不得这女人要换衣服，还要穿的这么隆重。原来是参加法会啊！”

樊天忽然想起来，似乎三月三的时候，大修士都要举行法会，一则是人间俗礼，二则是广散功德，三则，据说法会之上有缘者能够得到上仙赐福。

对于上仙赐福的传言，樊天是不信的。他本就有一部分九重天的记忆，仙凡之隔乃是一道巨大无比的鸿沟，上仙即便想要赐福，难道要亲自转世投胎到下界来赐么？这是不可能的事。

法会持续了三天三夜。樊天与白鹤呆在一座华丽无比的楼台上休息。几十个宫娥日夜轮番守在楼台下，等着听候吩咐。

在第四日，樊天竖起耳朵，隐约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和男子爽朗的笑声，便扒着窗户向外看。

只见神女同一位身着紫袍的男子并肩而行，身后跟着几十个人。男子身侧，一位淡紫色头发的女人格外显眼。

“怎么会有人头发是紫色？”樊天问道。

白鹤单腿立在桌上，低头品尝美酒，仿佛听懂了樊天的话一般，道：“看到那紫头发的女子了吧？她可是我们仙师最看重的后辈。你待会儿可不要得意忘形惹到她，小心被抓去做衣服。”

樊天翻了个白眼，盯着那女子瞧，越瞧越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

谁知，女子一抬头，看到了窗前的樊天，乌黑的瞳孔依稀紫光一闪，嘴角咧起了笑容。

那女子肤如白玉，未施粉黛，眉尾上翘，眼如含星，薄唇微启，颇有种震慑人心的气势。那笑容竟让樊天觉得心里发毛，他赶紧跳下窗躲了起来。

窗外一道温柔的女子声音道：“皇姑姑，上面怎么有只小狐狸啊，是你养的灵宠吗？居然有两条尾巴。”

神女温柔一笑，说道：“是我养的灵狐，专门带来送给皇兄的。”

另一道女声立刻撒娇道：“父皇又没时间养，姑姑给我吧。我最喜欢这样雪白的小东西了。”

男子笑道：“青儿不得无礼。这整个皇宫，也只有你敢这么跟仙师说话，没大没小！”

神女笑道：“你也十八岁了，怎的还是这般贪玩？想要小狐狸，就问皇兄吧。看他疼不疼你。”

紫发女子立刻挽着男子的胳膊撒起娇来。男子无奈，便满口答应。

楼阁之上，樊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神女竟然是皇家出身，怪不得一举一动都守着规矩。

只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男子便带着众多宫人离去。天山神女带着紫发女子上了阁楼。

神女伸手一点樊天前额，加固了对灵体的封印，道：“以后你便是她的灵宠了。听话一些，多学一些做人的道理。”

樊天忙大叫道：“二十年，二十年之约。”

听着小狐狸嚎叫，神女道：“放心吧。二十年后会还你自由的。”

说罢，召唤白鹤出门远去。

紫发女子目送神女离去，转头看着樊天笑道：“这皮毛真是好，做成围脖一定很柔软。”

樊天吓了一跳，道：“这女子果然凶残。有封印在身，若是死了，自己会不会仍旧解不开封印？那到时候会不会魂飞魄散？”

细细一想，樊天决定不冒这个险。先保命再说。他立即跳入女子怀中撒娇。女子闪电般的躲开，倚在窗台上笑。

樊天上蹿下跳尽显可爱。女子轻轻侧靠窗台，左手拂腮，眼神尽显狡黠。

“这动作，这神情，怎么如此眼熟？”樊天立刻就想起了那个女人，自己的师尊江碧云。

一瞬间，仿佛被闪电击中脑门。樊天开窍了。他想起来，由于那位阎罗神君的缘故，自己出生的时候不就是紫色的吗？师尊与自己同时进入转生门，算起来年纪正好十七八岁。眼前这女子，多半是自己那个师尊转世！

樊天瞪大了眼睛盯着女子，试图找出其他证据。女子叹了口气笑道：“我说蠢徒弟啊，你怎么变成一只小畜生了？”

果然是她！

樊天翻了个白眼，立刻抬起爪子不断地指自己的头。

江碧云摆摆手道：“她的法力太强大，我暂时解不了。再说了，我要是解开你的封印，她不就知道了吗？”

樊天一脸沮丧。

江碧云笑道：“别急。给你解开一点点，让你能说话还是能够办到的。”

樊天立刻凑上前去。江碧云伸手一拂，樊天就能说话了。

“这么容易就解了？师傅你如今很厉害啊！”

江碧云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两口，说道：“反正比你强。不过是个噤声术罢了，不难。”

樊天没想过，再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情形。不过，想想也对。江碧云当年做皇帝的时候修习鬼道术法导致身死，龙气还留着一部分，又吸取了阎罗神君的一丝本源灵气。转世投胎必定生在帝王家。就连自己也是，哪怕投身在畜生道，也不是普通的动物，而是这天下除了龙凤之外最具灵性的狐族。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樊天突然问。

江碧云微微一愣神。她没想到自家徒弟会问这个问题，便笑了笑打趣道：“你师父我吃得好穿得好，想打谁打谁。就是整天呆在皇宫里有些无趣。”

樊天侧目道：“那我们以后怎么办？那阎罗神君会放过我们吗？”

江碧云面色如常道：“你当人家那么闲，整天盯着我们这些小人物不放？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再过几十年，这天下都是我们的，岂不快哉？”

樊天抿嘴笑了笑，心里舒畅无比，躺在桌面伸了个懒腰。

“如今自己有了生命，师傅又是未来的女皇帝，没有人追杀，不用风餐露宿。几十年的光阴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可是，不再修炼了吗？做神仙有什么好？回去九重天不也是终日无所事事吗？”

樊天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情绪，徘徊再三，他忍不住问道：“师傅，你修炼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成仙？那成仙之后呢？”

江碧云道：“成仙之后的事你比我清楚，问我干什么？”

樊天叹了口气道：“我只是突然找不到修行的理由。不修行，一辈子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修行的话，能不能成仙尚且未知。即便返回天上又如何？继续吃吃喝喝？”

江碧云笑道：“修行何必需要理由？瞧那树上的金丝雀，每日只知道吃喝玩闹。它们怎的不修行？上天给了你修行的机会，不用的话不是太可惜了？”

樊天点了点头，道：“修行是为自己，并不为其他。世间万物都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能够修行，便是有了冲破束缚的机会。”

江碧云一笑无言。